第十六章 芳草萋萋 黃鶯嬉戲 (下)

第十六章芳草淒淒黃鶯嬉戲(下)

已經快到夏天,花園裏有些昆蟲開始趁著月色鳴叫,我到時他已經在那裏了,月光如瀑輕柔的傾瀉在他周圍,他看著那輪月亮,如我們初見時皎潔的明月,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走過去,他看到我,笑了,那笑容就像那晚我所見的,比月光還純粹,已經好久沒見過他這樣笑了,我竟看呆了。

“阿月,還記得那晚嗎?月光也是如此。”他牽起我的手,“我們就這樣牽著手走街串巷。”

我點頭:“那晚的月色是我見過最美的。”

他笑道:“那晚的你也美如天仙,是我從未見過的。”

他看著我又道:“記得嗎?你先牽起了我的手,我那時一顆心狂跳,你說怎麽就有這麽大膽的姑娘,就敢拉一個男子跑,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大膽,讓我從此以後心心念念再也忘不了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時可不是故意的。”

他笑得更厲害了,我錘了他幾下,他便順勢將我抱住:“阿月,那晚我就知道這一生我就隻惦記著你了。”

我抱住他,阿星,我這一生也隻將心許給你了。

“有個好消息,”他複有看著我,他已經長得高大到我要仰視他了,“額娘同意我這幾天就會挑個對的時機向皇阿瑪提我們的婚事了。”

這是在向我求婚麽?我低著頭,就著月光看他掌中的紋理,“你有什麽煩惱麽?”

“什麽?”

我將他的手掌上的生命線劃他看:“你看這是生命線,你的在中途斷了一截,這說明會為了什麽事煩惱。”

他敲了我的額頭一下:“我在跟你說正事,你卻顧左右而言其他。”

“你不是都解決了麽?”我笑著看他,阿星,我會在你身邊,讓你沒有煩惱,幫你解決你的憂愁,我不會讓你後半生的悲劇上演。

“你為何最近總用這種眼神看我?”

“嗯?”

“你最近好像都思慮過多,我總在你的眼睛裏看到擔憂。阿月,答應我,以後什麽事都要我來承擔,你隻管愉悅的笑,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好麽?”

“好,我會一直幸福的待在你身邊,這是你許我的。”

“阿月,明月為鑒,我胤禎此生,定會傾其所有讓你幸福。”

阿星,我們的諾言是那麽另山月為之動容,可是我們卻沒有做到。那些承諾對於我們就像天上的星辰,遙不可及。可是我不後悔,謝謝上天讓我可以愛你,更謝謝上天讓你愛我,我曾經那麽幸福的憧憬過,於我已經足夠。

這日我正和清雨在臨帖,德妃宮裏的丫頭過來說德妃娘娘叫我過去,我看了清雨,她道:“嘻,想是四哥來了,你快去吧。”

這丫頭能堅持她的妄想這麽久真不容易,我又覺著對不住她,這些事也瞞了她那麽久,不知道以後她若是知道我同阿星才是一對,她該怎麽怨我。

我跟著那名宮女出了寧壽宮,一如陽光明媚,夏初的陽光最好了,不至於太炙熱,還帶著南風的濕潤,沁人心脾。

不知是不是德妃已經向萬歲爺說了我跟阿星的事,我隻想好好的待在阿星的身邊,甘苦與共,僅此而已,老天你就滿足我這個願望吧。

永和宮不遠,我跟那個宮女進了屋子,我行了禮,其他宮女都退下了。德妃就看著我,也不說話,我意識到應該不是我和阿星的事了,或者是不是萬歲爺並不允許我們倆的婚事?

“跪下。”德妃突然說。

我不明所以,但知道肯定出了什麽事,讓德妃這麽情緒不外露的人都發怒了,而且這件事肯定與阿星和我有關,德妃最在乎的就是阿星,隻有他才能讓德妃這麽敏感。

我跪下後德妃又有過了好久沒講話,直到膝蓋跪得有些疼了。

“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

我搖頭,我這段時間天天在寧壽宮待著應該沒出什麽錯。

“今日上午,老四來求我一件事。他從小到大就獨立,也沒求過我什麽,我當然欣喜。”

四爺,他會有什麽事,還跟我有關。

“他求我去向皇上討個賜婚的旨,說自打在十三府上看到你便覺得你舉止文雅,溫柔賢惠,想要你做他的側福晉。”

我抬頭看到德妃一字一句的將話說出來,她的手幾乎要把桌角捏碎了,我不敢相信,四阿哥他怎麽會這麽做。爺爺已經早就去世,父親現在的官位也不大,若說他還在想拉攏伊爾更覺羅家在朝中的勢力,那是不可能的呀。

“德妃娘娘,奴才不知四貝勒為何要娶奴才,望娘娘明察,暮念一心一意隻想著十四阿哥。”

“閉嘴,你還敢跟我提十四,先前你已經將他害成那樣了,今日若不是老四先跟我說了此事,我倒是成了你的幫凶,寧古塔已經夠了,你還要害他逃到哪裏去?我見你長得是這樣讓人憐愛的孩子,先前對你那麽好,隻把你當媳婦疼。哪知你內裏卻是個兩頭討好的破爛貨。”

我不知德妃竟然不查是一下就發這麽大的火,這‘破爛貨’三字實在承的委屈,憋了好些苦水道:“娘娘隻去查問,我又怎會是那樣,先前跟四貝勒走得近些,是因為十三爺的緣故在十三爺府上就見過的,除此並無他意。”

“查,查什麽?那我問你,老四說你曾經為他擋過一刀,這可是事實?”

他竟然連這件事都說了,我說其他隻怕也是浪費言語了:“那時情況危急,奴才也沒想過其他。”

“危急之下才是人心顯現之時,這還不能說明,你想著老四。”

果然德妃不願相信我,隻可恨我當初一心隻想著幫阿星討個自由的承諾,連性命都不顧了,現在卻因為這件事給我安個背叛的罪名。我又該如何解釋,根本沒有可能解釋,德妃認定了我的罪,我又不能告訴她我擋那一刀是為了阿星,是因為我知道十四往後會被四阿哥囚禁。

“德妃娘娘,請您相信,暮念一心隻為十四阿哥。”

“你還在這裏胡說,我是不可能再將你許給他了,他們倆素來就不是很合,我不會再讓你添上一筆。我會安排你嫁個好人家,你隻記得不要再糾纏十四了。”

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辯解餘地,可是也不能讓我這麽嫁給另外的人:“德妃娘娘,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您也不會相信了。隻是請德妃娘娘不要趕暮念離開,暮念一心幫助十四阿哥,德妃不信,但暮念確是是如此。您留暮念在宮裏,暮念在太後身邊,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幫到十四。”

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利用太後在這宮裏的威望,和德妃對阿星的關愛了。太後的話連皇上都會聽,太後背後的博爾濟吉特家族勢力也不容小覷。德妃既然這麽愛阿星,那麽定是想讓他登上皇位的。

“罷了,你現在去吧,記住,不要在與十四來往,不然我斷然不會原諒的,你不在乎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家人。”

我磕頭出去了,回寧壽宮已是傍晚,遙望而去,天空卻是晚霞,又是那位離人流的淚把這晚霞染得火紅。

吹來陣陣晚風帶著熱氣,吹得我胸口憋悶,像是不能呼吸了一樣難受。那些許諾還尤言在耳,今日卻不得不接受無法在一起的事實,阿星,我們該怎麽辦,我好想跟你一起逃,逃離這個皇宮,逃離那些束縛的家族宗法,逃離我們的悲劇。可是,你願意嗎?你的身份地位,你的家人,你額娘給你的未來。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沒有人可以聆聽我的故事,沒有人告訴我該如何是好,我愛的阿星,我卻有那麽多事情不能跟他說。

阿星,阿星,我們是不是再也沒有未來了。

我迷迷糊糊的進了寧壽宮,進了房間,我好累好累,就躺下了。睡得好沉,又好像睡得好淺,有人一直在叫我,我以為是阿星,我喊他,可是他都不回答我,我哭著叫他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卻走了,留下我。

醒來時,我頭痛的要命,可能是昨夜夢太多了。我起身想找點水喝,新調來照顧清雨的宮女書墨進來了,過來扶我道:“姐姐發燒暈了兩日,總算是醒了”

“發燒,暈了兩天?”難怪頭這麽痛,怎麽發燒了,還睡了兩天。夢中的禦醫還有走來走去的人都是真的?

“對呀,姐姐好福氣,太後叫人喊了禦醫過來給你看病,連四貝勒,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來看你了。”書墨給我遞了杯水,又問我要不要起來,我道自己好了,可以自己更衣。

也不知我睡著有沒有講什麽不該講的話,夢裏全是阿星,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我跟他的事便不能讓別人知道。

“姐姐,夢裏老叫著‘阿星’不知是誰?”

“啊?”

“姐姐,睡著老叫著阿星,還說要走。十四阿哥來看你,走近了些,你就扯著他的衣服不放。還是十三阿哥扯開的。”書墨給我拿來了件衣服,我穿上,梳洗了一下就往清雨那裏去了。

從書墨的話裏可知別人是沒怎麽懷疑的,十爺是知道內情的人。就不清楚清雨和十三爺怎麽看?至於四阿哥,我們的爛賬就讓他徹底腐爛,剛進宮念他照顧我,我還將他當好朋友,現在隻當沒認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