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直到坐進寬敞的豪華轎車,吹著車內開著的冷氣足有一分鍾後,才總算有了涼爽的感覺,六月的天氣燥熱煩悶,他的心情似乎也受了感染。

“小少爺還是不肯去?”鍾叔疑問的目光,透過中央後視鏡向他看過來。

“是啊,”容成賢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地看向窗外。

看到大少爺一副疲憊的樣子,鍾叔非常知趣的閉口不問,他能在容成家待了幾十年,自然十分懂得何時該說何種話。

此時不是交通高峰期,梅賽德斯跑在平坦的機車道上,就像劃過碧波上的黑色花葉,容成賢剛剛合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感覺車子停了下來:“到了?”

“是,大少爺,”沉穩的聲音答過,鍾叔立刻從駕駛位上走下去,拉開後座門,躬身等著大少爺下車。

雖然容成賢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讓鍾叔不必這麽客氣,但是鍾叔非常堅持,容成賢也拿他沒有辦法。

剛從車上下來,酒店經理已經迎了上來,麵上帶著討好的笑:“大少爺總是這麽準時。”

容成賢笑著點點頭,並沒有說話,小禮不肯來生日宴會的事情,讓他非常的煩惱,這次父親怪罪下來,他又會成了夾心餅幹。

這家五星級酒店是容成家旗下的產業之一,也是本市最豪華的酒店,沒有之一,今天他到這裏,就是為了半個月後父親的生日宴會做準備,察看下各種事項的進程。

酒店經理殷勤的將他引到宴會廳,因為父親最新的情人,那位娛樂圈甜美玉女何笑笑的個人喜好,原先中式的宴會廳,已經完全布置成了日式的感覺,環境幽雅,餐具深色樸素,燈光柔和恬靜,宴會廳居中掛著‘禪’字的書法,更加契合整體的布局。

“大少爺覺得怎麽樣?”酒店經理點頭哈腰的問,眼角全是笑紋。

“王經理真是很厲害,我覺得非常好,”容成賢對這類事情,其實並不太懂,好在身旁的這位王經理是這方麵的行家裏手,人雖然是虛榮勢力了些,好在還算忠心。

看過了宴會廳的擺設布局後,王經理將容成賢引到包間裏,聽說他還沒有吃飯,便早在他來的路上,就讓廚師做好了他平時常吃的幾樣菜,容成賢進到包間的時候,精美的菜肴還冒著熱氣。

吃過了飯,王經理便將宴會的菜色、上菜順序、食材、擺設、座位安排、器皿等相關的事項拿來請他過目,幸虧容成賢在日本遊學時曾吃了很久的懷石料理,又在來之前仔細的研究了一遍,要麽那麽多的注意事項,說不定會在哪點上出紕漏。

和王經理研究了整個下午,終於將事情敲定得七七八八,容成賢這才鬆了口氣,剛想開口要走,王經理卻用‘吃晚飯’的借口留住了他。

雖然小禮在各方麵都比他強,但是基於目前小禮堅決不肯打理家族事務的強硬態度,容成賢明白,如果父親不在將近六十歲的高齡再添個兒子,那麽自己就是容成家龐大家產的唯一繼承人,所以這個處處算計的王經理,根本就是把他當成了成就事業的金手指,絕不放過任何討好的機會。

其實他不喜歡在外麵吃飯,可是如果回家的話,弄不好何笑笑也在,權衡過後,他選擇留在酒店吃晚飯,又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因為公事已經吃過了飯,就不回去了。

電話那邊不時傳過來幾聲女子的嬌笑,容成賢已經聽得麻木了,匆匆的結束了通話。

忙了一天,他感覺自己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怎麽都拍不起來,掛了電話,坐上轎車,打算回郊外的別墅,渡過一個安靜的夜晚,好好睡上一覺,但是電話鈴聲又像催命一樣響了起來。

剛剛按下接聽鍵,還沒說出‘你好’的常規禮貌語,略帶卷舌的磁性聲音便隨著電波傳了過來:“小賢啊……”

若不是天還不算黑,容成賢會以為是貞子通過電話前來向他問晚安。

“什麽事?”

“有沒有想我?”

“我要掛了。”

“不要總是這麽無情啊,”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相當幽怨,似乎自己是被容成賢拋棄的怨婦。

容成賢果斷的切了電話。

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對那個百折不撓的損友,容成賢才能偶爾任性一下,但是偶爾的任性,卻總是換來更大的麻煩。

不出所料,五秒鍾不到,魚丸和粗麵的電話鈴聲再度響起,雖然很不想接電話,但是損友的精神堅韌的可歌可泣,他隻好接通電話。

“你的親親正在傷心,但卻不想告訴你,要不要過來?”這次損友倒是直接進入主題,沒有絲毫的廢話。

容成賢的神經瞬間繃緊,知道損友口中的‘親親’,是自己正在交往的女友,他知道自己不是個有情趣的人,也不太懂討女孩子歡心,現在這個女友是家族世交一個伯父的女兒,兩人見麵的次數不多,但是因為女友很乖巧可愛,容成賢也覺得很滿意。

問過了損友地址,連忙讓鍾叔掉頭,一路上他醞釀了好久,待會見到女友要怎麽安慰,是不是應該帶著女友去吃飯和購物,都說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最是喜歡用這兩種途徑減壓的,剛才要是問問損友原因就好了,也不至於這麽茫然無頭緒。

夜幕悄悄的降臨,轎車開過十字路口,容成賢扭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突然愣住了,隔了一會兒,才對正在減速的鍾叔說:“你先回去,晚上我會自己想辦法回去的。”

開車的人,一向是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容成賢看到那一幕的時候,鍾叔其實已經早他一步看到了,想到自己的身份,鍾叔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說了句‘如果大少爺有事,隨時給我電話’,就開著車走了。

這種時候,是男人都會憤怒的像頭獅子,可是容成賢沒有。

很小的時候,他就開始接受非常正統的教育,被以容成家繼承人的身份被撫養長大,許多時候,他做事不是首先出於本能的考慮,而是在想過種種後果之後方才實行。

就像是這個時候,明明他看著那個曾經在他麵前甜甜笑著,和他說‘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這類話的女人,正在和一個男人上演熱吻激情戲,卻不能上前對質,否則明天娛樂版和商業版的頭版頭條,都會是‘容成家大少為豪門千金爭風吃醋’、‘豪門千金腳踏兩條船’、‘商業巨子情場失利’這樣的報道。

容成賢收緊兩手,握成兩隻拳,在身側握緊,又放開,又再度的握緊,臉上已經蒼白的毫無血色,就連胃部,也有些焦灼的痛。

電話鈴聲響起,他回過神,麻木的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損友的聲音:“要不要我蒞臨現場安慰一下你的痛苦和難過?”

“讓我……靜一靜,”說完這句,容成禮將手機關閉,默默的收起來。

他也知道自己是太沒樂趣了,自然不召女人的喜歡,和自己交往過的女人不僅屈上三隻手指就可數,而且他都不敢肯定,那些女人之所以願意和他交往,是不是僅僅因為他的身份,但是即使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親眼目睹這樣的事情,他的心髒仍是不可抑製的痛了一下。

晃眼的霓虹燈閃爍不停,夜色刷的籠罩在了這座不夜城的上空,喜歡夜生活的人群在喧鬧的街市上來來往往,又是一個迷醉的夜晚,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街邊寂寥酸澀的他。

繞過兩條街,就是一個名為‘諾亞方舟’的酒吧,這是本市最大的gay吧,不過容成賢是那種如若沒有公事,晚上十點半睡覺,睡覺之前喝上一杯牛奶的乖寶寶,所以這種人盡皆知的常識,完全不存在於他的知識庫以內。

推開諾亞方舟的大門,酒吧侍應就迎了上來,雖然容成賢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精明的酒吧侍應在看到他身上那款西裝的時候,立刻就知道了他是什麽樣的人。

今晚是‘諾亞方舟’的‘撒旦之夜’,整個酒吧陷在大麵積的紅與黑之間,吊燈上包裹著黑紅兩色的彩紙,所有的壁燈,都換成了曖昧的黃色,此時還沒到最High的時候,酒吧不過剛剛開始營業,但是裏麵已經有了不少人。

若要是往常,遇到這麽擁擠的場合,容成賢早就毫不猶豫的走了,但是今天,他隻想被淹沒在巨大的人群中,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順便買醉,連神經也一同麻痹。

除了不能避免的公事應酬外,他是不常喝酒的,但是此刻,一杯接著一杯的酒滑入了他的喉嚨裏,又順著喉嚨進入了胃裏,胃裏一陣火燒火燎的痛,但是那種身體痛苦的感覺,竟然讓他有了一種輕飄飄的解脫感。

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覺得左邊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在他的腰上來回撫摸著,而右邊的耳朵,有濕潤的感覺,從耳廓滑到耳垂,接著有人為他鬆開領帶,開始解他襯衫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