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安塔湖的精靈 二之七
二之七試煉與抉擇
一路跑到利比安塔湖畔，洛依德似乎臉都不紅地跳下了馬，露露卻隻能趴在馬背上大口喘著粗氣。本來身體就相當羸弱，又被“風龍”迅如驚雷地一番折騰，隻覺得心髒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胃裏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難受。洛依德看到她痛苦的神情，趕緊把她扶下馬來坐到一邊，在後背按摩了一陣，露露的臉色才逐漸恢複了紅潤：
“我說……你是要殺了我嗎……明知道我體力差還這麽……”
說起話來還是斷斷續續，看來她真是累得不行，洛依德不禁有些懊悔：
“實在是很抱歉，是我太過於心急了……”
不過露露的表演隻有七分是真的，餘下三分其實是出於羞怯。在馬上的時候，因為害怕，她從後背緊緊地抱著洛依德，幾乎就把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模樣，心裏真是小鹿亂撞……當然這是不能讓洛依德知道的，所以她努力地隻表現出自己的疲勞：
“就算你這麽說……也不會讓我恢複多少體力吧……而且走得那麽匆忙……我也沒帶來什麽藥物……實在是太過分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道歉才好……”
洛依德過於誠懇和歉疚的表現反而讓她有些不安了，既然這家夥並不是出於什麽惡意，自己還是見好就收吧：
“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好了……可你總得告訴我你的理由吧……該不會是帶我出來幽會吧？”
“幽……幽會這樣的事……”
洛依德的惶惑讓露露好笑之餘，突然又湧起了惡作劇之心：
“既然是要和我幽會……就大膽一點吧！這裏四周沒有其他人……而且我也沒什麽力氣……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哦……”
露露微微後仰，擺出了一個“隨你高興”的姿勢。憑著自己的身材再加上今天充滿魅惑力的穿著，一定能讓這個木偶也把持不住……雖然這純粹隻是個玩笑……不過這家夥還真的湊上來了啊！
看到洛依德突然逼近的臉，原本已經平緩下來的心跳再度加速了，露露慌張地用手捂住胸口：
“哇！等……等一下！我……我隻是……”
“請你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露露小姐。”
洛依德果然沒有想趁人之危的意圖，說完這句話後就抬起了頭。露露雖然感受到了他的正直，卻也因為這份正直而有些莫名的惱怒：
“什麽嘛！說得我好像花癡一樣！我才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呢！”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你這家夥就真的無視我的魅力嗎”之類的。平時她玩出這種惡作劇的把戲少有人不上當的，可一遇到這個洛依德，自信什麽的就完全沒有了立場，當然令她有些氣惱。不過她也擔心，如果洛依德這時候來一句“那你剛才是怎麽回事”，自己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幸好洛依德沒這種惡劣的習慣：
“以後我會鄭重地向你謝罪，不過先請你協助我解決眼前的事態吧。”
“是不是關於茜露的事？看你這麽忙亂的樣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了。”
“是的，剛才你也看到，她此刻正被困在湖中的一個孤島上，所以我想隻有你能幫我了，露露小姐。”
“果然是為了她啊……讓我吃那麽大的苦頭……”
露露滿心的不高興。你可是我折騰得幾乎斷氣啊！雖然之前就已經猜到其中的原因，至少你也說得動聽一點吧！我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家夥！你這種性格很容易讓女生受到傷害呢！
雖然在心裏麵把洛依德批駁了一通，不過露露還是放棄了拒絕的念頭——或者說她本來就不會拒絕，茜露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得意弟子……
“我說啊……雖然我沒有理由拒絕……不過你也該學會什麽叫有求於人吧。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會對你這麽寬容的呢！尤其是女性，可別總是傷了她們的心才好……”
雖然覺得這不過是教了他一些必要的人情義理——這個木偶對此相當的貧乏……不過洛依德反而有些懊喪起來了：
“是啊……就因為這樣才使茜露生氣了吧……露露小姐也是……我對這些真的是不了解……也許真是一個無用的廢物……”
“喂喂！你也別說得那麽離譜吧！這可不像是平常的你呢！”看到自己的一番說教起了反效果，露露也不自覺地著急起來：
“其實說句實話，雖然才隻有短短幾天，你已經變了不少呢。至少，如果是原先的你，不會像今天這樣，在茜露遇到危險後如此激動吧。”
“這一點茜露也對我這麽說過，她還說我變得會發怒會開玩笑，雖然我一直覺得這隻是一些錯誤的反應……”
果然想要他明白這些事理不是朝夕之力……自己也不能急於求成，讓他自己慢慢地體會這種變化帶來的意義吧。露露微笑著取出魔法杖準備岔開話題：
“好了，閑話就留到以後再說，那麽你要我怎麽幫你？”
“我想請你為我創造一個可以在水麵上行動的魔法結界，使我可以跑去搜索茜露的下落。”
露露愣了片刻，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
“辦不到。”
“為什麽？這不是你所擅長的水係魔法之一嗎？”洛依德驚愕不已。
“有什麽為什麽！就是辦不到！而且……想要創造這樣的結界，就算耗費我全部的力量也未必會成功……”
“雖然會令你為難……但是我也隻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洛依德深深地低下了頭，露露則回以深深的歎息：
“我當然不是不想幫你……但以我現在的體力，或許隻能創造出一個最多維持二十分鍾的結界……你自信能在二十分鍾內，在這麽寬闊的湖麵上找到那個小島嗎？”
“應該……不，一定能找到的！”
“真是個笨蛋！光有自信有什麽用啊！你會死的會淹死在這個利比安塔湖的！所以說我是不會答應的！”露露生氣地把身子轉了過去：
“光有自信……也要為別人想想啊……”
“我是不會死的，露露小姐！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活著回來！”
洛依德的堅定令露露潸然淚下，不過她迅速地抹去了淚水：
“你這種強烈的自信是哪裏來的呀？”
“大概就是因為……我是她的守護騎士吧。”
“真是毫無情趣的理由……就當是賭一把，我盡力試一試吧。不過……我希望也能和你作一個約定。”
“無論是怎樣的約定，請說吧露露小姐。”
“我會在這裏計算時間，如果你在十五分鍾後還沒有回來……我會用‘強製返回’的魔法把你召喚回來……這樣總比你被淹死來的好……”
洛依德猶豫了片刻，似乎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勉強，但一看到露露那略帶著感傷的神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一切就拜托你了。”
“還有，記得要好好答謝我，我可不是免費幫你的呢！”
露露恢複了元氣的笑容，示意他站在自己麵前，然後集中精神開始詠唱咒文：
“因為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請你務必集中精神……我隻能做到這樣了……”
露露嘴裏念誦著古老的文字，心裏卻有些淡淡的酸楚：
“洛依德……千萬要平安歸來……因為我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魔法呀……”
正如洛依德所擔心的，茜露此刻已經陷入了危機，不過不是在小島上，而是在“試煉之門”裏。
既然是試煉，就不可能隻是學院平時測試那樣回答問題就能通過的，茜露在進入之前就已經作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也在腦海裏把可能出現的敵人都簡單地演算了一遍，從低級的野獸到高級的魔龍……魔龍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吧……但當她進入試煉之門後，還是被著實地嚇了一跳。
試煉之門內的世界並非原先的孤島，而是一片不知名的大草原……大到看不到邊際，除了野草之外別無一物的單調場所。茜露正奇怪為什麽會來到這種陌生的地方，眼前出現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敵人出現了嗎……？”
茜露知道試煉的時刻即將到來，於是取出了武器做好戰備。然而……對方漸漸清晰起來的身影卻讓她有種奇妙的感覺：
“我怎麽覺得像是在哪裏看到過……這麽熟悉的感覺……？”
越是走近，這種熟悉的感覺就越強烈。當對方終於在她麵前站定時，茜露忍不住驚呼起來：
“菲……菲琳雯姐姐！”
不會錯的！那宛如瀑布毫不卷曲的淡金色長發，那張刻寫著端莊與慈愛的臉，那曼妙如風中弱柳的身姿……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姐姐菲琳雯•蘇特•拉法爾德！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是姐姐！”
茜露使勁揉著眼睛，確認了對方不是幻影，頓時興奮得如同初次展翅的小鳥：
“姐……”
在她剛想撲上去和姐姐溫存的那一刹那，菲琳雯舉起了手中的魔法杖，一道閃電在茜露的身邊炸裂，茜露狼狽不堪地滾了開去。
“幹……幹什麽呀！姐姐你……”
又是一道閃電從天而降，茜露這次有了準備，巧妙地閃了開去，也是在這一刹那，她突然醒悟過來：
“不對！這不是姐姐！姐姐不是這種不會說話也不會笑的人！”
“菲琳雯”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下一步的舉動，隻是靜靜地等待著茜露的反應，這也加深了茜露的確信：
“試煉之門會根據你的內心來選擇試煉的程序……利比安塔是這麽說的，也就是說，現在眼前這個人不過是試煉之門為我挑選的對手，是姐姐的幻影！”
因為自己一直想要超越姐姐，所以才選擇了姐姐作為我的對手吧……不過就算隻是個幻影，實力也應該和姐姐一模一樣，絕對不能有所鬆懈呢！
“真是一次艱難的試煉哪……不過就算真的是姐姐，我也不會退讓的！何況你不過隻是一個人偶！今天，就讓我在這裏超越你吧，姐姐！”
確認茜露已經完成了準備，“菲琳雯”也舉起了魔法杖，隨著她迅速的詠唱，她的身邊被數道閃電環繞成了一堵無懈可擊的魔法防禦牆。
對姐姐的作戰方法，茜露當然是了如指掌。因為天生體弱，無法像妹妹那樣熟練使用劍技進行肉搏，菲琳雯會在開戰的時候先設置這樣的防禦體係，使對手無法輕易地以兵刃與其糾纏，然後就會使用她所精熟的雷係魔法發動攻擊。這一招菲琳雯也教過妹妹，不過茜露為了顯示與姐姐的不同而沒有用心……但這也就意味著她不能那麽輕易地找到可以攻擊的破綻。
此刻茜露就為此感到苦惱，如果她之前能認真學學這種作戰技巧就好了……現在無論說什麽都毫無意義，用盡全力應戰吧！
以近身格鬥纏住對手再以魔法加以突襲，這種方法對姐姐而言是行不通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待機而動，等姐姐在攻擊的間隙露出破綻……
原本認為姐姐會由於體弱而無法令魔法防禦牆維持太久，然而很快茜露就發現這也是徒勞無益，對方的魔力在激戰中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難道在這個試煉之門裏對手的精力是無限的嗎？那樣的話自己可就真的處於下風了！
“開什麽玩笑啊……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會認輸的！你這個人偶！就算變成姐姐的樣子也不過是個人偶！”
茜露靈活地躲閃著突如其來的閃電，但並沒有發起攻擊。在前一輪攻勢中，她呼喚的冰槍都被對方的防禦牆徹底擋了下來，完全無法找到突破的空隙。意識到在魔力上存在的差距，自己的攻擊隻是單純地浪費精力，茜露在躲避中不斷逼近。就算再嚴密的防禦體係，也總會有露出空隙的一刹那，然後抓住這個機會用劍一擊決出勝負……
耳朵裏傳來了雲層湧動的轟鳴，茜露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是姐姐的上位魔法“雷雲”發動的前兆。連續不斷的閃電會緊緊追隨自己的行動，如果不能全數抵擋下來，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前進或者後退進行閃避。抵擋當然是做不到，後退就意味著前功盡棄，前進的話……前麵就是閃電防禦牆，那更是冒險的舉動……
那就毫不猶豫地冒險吧！這種大膽的作風本來就是我的天性啊！而且，在“雷雲”結束它的效力之前，對方是無法施展其他魔法的……這同樣也是一種冒險的行為。
幾乎是在一秒之內就在頭腦中形成了最完善的作戰策略，茜露握劍在手，迅疾地朝對方突擊。“雷雲”施放的閃電在身後接連不斷地跟蹤、炸裂，稍一遲緩就會被擊中，茜露全然不顧已經近在咫尺的轟閃，她離對方的防禦牆也隻有一步之遙了，皮膚上已經感觸到了強大的電流……
無論是身後還是麵前，隻要被擊中就會變成焦碳……而且這個人偶不會像姐姐那樣手下留情……
恐懼在刹那間掠過心頭，但孤注一擲不需要多餘的雜念。
如果這真的是傳說之劍溫蒂妮……再加上自己足夠堅強的信念，一定會產生斬斷魔法的力量……
姐姐……洛依德……我會做給你們看的！因為我是“星之茜露”！
大吼了一聲，茜露雙手握住劍柄，劍身圍繞著她的身體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光環。身後的閃電和麵前的防禦牆如同枯葉一般被切斷，在空中消失。
“做到了！但是還沒完……！”
在閃電消失的那一刹那，一個碩大的閃電球出現在對手的身前。
“嘿……‘雷雲’之後是‘雷霞’呀……人偶的作戰方式隻會是單純的模仿……如果是姐姐的話就不會那麽愚蠢了……”
在記憶中，防禦牆一旦被切斷，菲琳雯會迅速集合殘餘的力量然後施放“雷霞”，雖然隻是一個牽製用的閃電球，威力依然不可小覷……
“單一的模仿是無法戰勝我的！人偶！”
茜露揮動了魔法杖，她的四周豎起了一道環形的冰牆。
“看到了嗎！我也能像你一樣設置魔法防禦牆！別小看我！我也是會成長的！”
接下來就是勝負一瞬……
茜露的劍筆直地刺了出去。
冰牆的防禦能力再加上“溫蒂妮”所具有的穿透魔法的破壞力，足以化解原本就隻是用來牽製的閃電球的攻勢。然後就抓住時機順利地擊倒對方……
耳邊傳來了巨大的轟響，自己作戰成功了嗎？
但是……這股巨大的風暴……和背後的劇痛……是怎麽回事……？
茜露像破碎的木偶高高地飛起，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鮮血自後背和口中湧了出來。破碎的衣服和皮膚的焦味在身邊交雜……
“怎麽……會這樣……”
原來麵前的閃電球隻是個誘餌，真正的攻擊卻是來自身後？自己好不容易設置起來的防禦牆在對手的攻擊麵前就像紙片一樣單薄……
“畢竟……是姐姐啊……我還是……無法超越呢……”
意識逐漸又開始朦朧……我真的是要死了嗎？
這絕對不是幻覺……這種痛苦是真實的……
“如果試煉失敗，你將永遠在虛無的空間裏漂流……”
利比安塔的言語閃過腦海，恐懼支撐著她已經模糊了的精神：
“不行……如果不站起來……一切就都要結束了……”
對手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舉起了魔法杖。茜露頭上的天空陰雲密布。
“這是……最強的‘雷葬’啊……姐姐……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嗎……”
是啊，對方根本不是姐姐，不會有憐憫之心的……
“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都要相信自己的意誌，更要相信同伴的力量……”
茜露念叨著利比安塔的忠告。
是啊……既然已經無法再站起來……就隻能依靠他了吧……
在意識沒有徹底消失之前……
茜露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她的守護騎士的名字。
轟雷落下的一刹那，一個熟悉的人影將自己抱起，迅疾地躲避了這致命的一擊。隨後，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真是可怕的力量……但是得救了……謝謝你洛……”
茜露的眼睛裏突然充滿了驚詫。洛依德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穿著高等騎士軍服的黑發貴公子？
這個人不是洛依德！可是自己明明呼喚了洛依德的名字！
茜露睜著驚惶和疑惑的眼睛，想要說些什麽，卻幾乎沒有開口的力氣。黑發的騎士輕輕捋了捋她散亂的頭發，浮現出一絲微笑：
“看來你平安無事呢，這樣我就放心了，親愛的茜露。接下去的事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茜露的嘴唇動了兩下，還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騎士將她麵朝下地平臥在一邊，撫摸著她受傷的皮膚：
“會有些痛，不過請忍耐，馬上就會好的。”
隨著騎士念誦的咒文，他的手浮現起白色的微光，茜露流血的傷處和燒焦的皮膚漸漸平複如初。
“好了，雖然我暫時隻能做到這種程度……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茜露把臉埋在草叢裏，沒有答話。也許是因為疼痛，她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好好地休息一會，你的敵人就交給我來對付。”
騎士站起身來，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劍身似乎蘊藏了魔法的力量，閃耀著銀色的光澤。
“想不到會和菲琳雯小姐的幻影交手……不過，正因為是幻影，所以才沒有本人那麽強大……和可愛呢。”
茜露沒有轉過身去觀看戰況，她似乎很清楚這個騎士有怎樣的實力。
大約隻過了兩分鍾，騎士收劍入鞘的響動就傳到了她的耳朵。
“雖然隻是幻影……不過也稍稍花了點時間呢。如果是菲琳雯本人……也許會更加棘手吧。親愛的茜露，你能站起身來了嗎？”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
茜露模糊的聲音裏帶著哭泣：
“為什麽是你出現在我的身邊……你不是早已經拋棄我了嗎……你還叫我‘親愛的茜露’……你還在我的夢中叫我‘妻子’……你不是早就已經把我忘記了嗎……”
“雖然現在你不會聽我的解釋……不過總有一天，我們會澄清過去的一切的。而且……看來你真正呼喚的人就是他了吧。”
茜露轉過身坐起來，看到自己剛才一直在呼喚的洛依德此刻就站在另一邊，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我知道……你還沒有忘記我，你的心裏依然愛著我……因為在你呼喚洛依德這個名字的時候，腦海裏出現的卻是我的影子……所以我才能來到這裏……我親愛的茜露……”
騎士蹲下身去，在她的臉上輕輕刻下一吻。茜露的臉色如同白紙一般可怕，洛依德的神色也凝固得如同青銅。
沒有反駁也沒有抗拒，看來騎士說的都是事實。
呼喚的是你的名字，心裏想的卻是令一個人……我是一個多麽可惡的女人啊！你會當我是個表裏不一的人嗎？你的心裏一定充滿了憤怒吧？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就要在今天徹底中斷了呢？你是我最重要的騎士，他卻是早已和我許下誓言的夫婿……
茜露完全不知道此刻該如何回答，洛依德的內心也完全無法捉摸一二。她隻覺得如果自己之前就淹沒在湖裏，該是多麽幸運的事……
“那麽……我親愛的茜露……回到我身邊嗎？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這是我們曾經的約定……我們曾對著神聖的路娜山脈起誓，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都不會改變彼此對對方最為堅定的信念……”
茜露的眼淚如同雨珠撲簌簌地灑落下來，一邊的洛依德神色也變得黯淡。
“還是說……選擇這個騎士？我並不會責怪你違背誓約，因為畢竟是我首先違背誓約的……所以現在我想償贖我的過錯……”
茜露依然默不作聲地流著眼淚，在她的沉默裏似乎已經浮現出了答案。洛依德對著她微微一笑，然後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不要走……洛依德……你是我的騎士啊！
不要走……洛依德！
不要走！
茜露用盡力氣呼喊了出來，因為哭泣而帶著的顫音奏響了悲愴的小夜曲。刹那之間，騎士和洛依德，以及身邊的大草原都崩潰於無形，她依然坐在了之前的小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