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府壽宴
幾人到了已經張燈結彩的白府。白府一向節減，這個大宅子還是先皇賞識白家一向清廉賞的。白家人口不多，很多都是空著的，這次白家老婦人六十大壽，白老夫人的兒子，蘇瑛的大舅白靖卻是難得的想要大辦。畢竟老夫人年紀也大了，不知道還有幾次這樣的整壽。
幾人走向內院，因為關係親近幾人直接走進白老夫人的北苑，幾人向老夫人行了個禮，老夫人看見蘇瑛眉開眼笑，忙讓起來。旁邊的大舅媽李氏已經拉著蘇瑛坐到白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的這個外孫女真是漂亮，也難怪老夫人時常提起。這相貌，這氣度，倒讓我看見都舍不得放手了。”白夫人順著老夫人的說著，說的白老夫人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舅媽客氣了，蘇瑛哪有舅媽說的這麽好，表姐玫兒隻比蘇瑛大幾個月，卻比蘇瑛穩重多了。”
“玫兒這孩子孝順，他的哥哥也是好的，我這幾個外孫女外孫子也是好的。”老夫人想起以前的辛苦，自己現在的福氣不由的又是笑了，滿臉的皺紋已經是擠在了一起。
白家原本是書香門第，卻因為老家老爺子去的早，二叔卻眼紅大哥家的家財，看嫂子是個婦道人家孩子又小，便借口幫忙照顧居然一點點侵占了家產。
白老夫人生了一子二女，便是白靖，蘇瑛母親和蔣沁的母親。白靖自小發奮，二十歲文武全才便考取了武狀元，本身又通筆墨一步步的努力著，後來便了丞相李文的青睞，將自己的女兒李倩嫁給了白靖。官至吏部部尚書，幾個妹妹又嫁得如意郎君，自己也是兒女雙全，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後來一個妹妹守寡，一個妹妹去了，他也想開了，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回到家鄉也沒為難自己的二叔隻是要回了祖宅。
坐在老夫人身邊的蔣沁，用手拉拉老夫人的袖子，點了點蘇瑛，嬌俏的小臉上紅紅的不好意思笑了笑。
老夫人會意笑著道：“看你這小丫頭，就你們二個小人一刻都離不得，好啦我知道我是沒人理的，你們二去旁邊的小園子去坐會吧，可別走遠了，快吃飯了知道麽？”
二人笑著點頭說知道了，便坐在了園子裏的小亭子裏旁邊有一個小池塘波光粼粼，旁邊幾座假山樹木林立倒也覺得陰涼。
“阿瑛你還記得麽，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玩，有一次你躲在裏麵，我找著找著，餓了就去找東西吃了，你就一直躲在假山裏，後來還是我姐姐來找的我們。回去我母親生氣想要教訓我，還是我姐姐死活說都是她不好，我才沒事的。”
蘇瑛看著難得沉靜的蔣沁，想起那個婚前容光豔豔的表姐，那個對人和善，對人就笑的女子，也是好久沒見了，聽說是生了一個男孩。
蘇瑛正想著，卻感覺被拉了拉裙子，旁邊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正烏黑的眼睛看著自己，肌膚雪白，一臉的稚氣。
蘇瑛一看見也是很喜歡抱了起來：“你是誰家的小孩呀，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呀，你娘親呢？”小男孩看著蘇瑛害羞的低下了頭，往蘇瑛懷了挪了挪，眼睜睜的看著桌上的點心。蘇瑛倒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看著他就仿佛自己的孩子在身邊一樣，歎了一口氣，給小男孩拿了點點心吃。
“宣兒，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來到小姨這來。”蔣沁倒是很開心，從蘇瑛懷抱裏抱過小男孩，給他喝了幾口水。
蘇瑛回來一看，一個五官很秀麗，臉色卻如菜色，顯得很抑鬱的女子走了過來。看見蘇瑛，蔣沁，倒是很真心的笑了。宣兒也有些累了，被蔣沁包在懷裏，慢慢靠著睡著了，濃密的睫毛一動一動的顯得格外的可愛。
“阿瑛，好久不見了，那時候見你還是個小丫頭，現在已經這樣這樣亭亭玉立了，我倒是老了。宣兒這孩子停不下來，倒是打擾你們了。”
“表姐說哪裏話，宣兒這麽可愛，我倒是很喜歡，想與他多親近呢。好久沒有見了，表姐應該多保養呀，臉色這樣差。”
蘇瑛幾乎有點認不出來，那時候的蔣潔是非常豔麗動人的，求娶的人很多，蔣家最後將蔣潔許配給榮侯的獨生子盧慶，隻是想著那裏家庭簡單，盧慶那時候名聲也是還好的，身邊沒有小妾，也喜歡讀書，蔣潔剛嫁過去的一年也還是可以的。
“哎…”蔣潔歎了口氣道，“萬般皆是命，我倒是無所謂，隻是這孩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蔣潔已經有些憂傷的雙眸，溫柔的看向宣兒的時候，閃出堅毅的光芒。
“哦，對了，沁兒喜歡夏日吃些冰的，我在家冰了些鴨梨，你們試試。舞兒快拿過來。”蔣潔身邊一個容貌俊秀的有些媚態的丫頭拿出來一個托盤，一大塊冰上麵放著幾塊已經削了皮的一片片梨肉。
蔣潔夾了一塊梨肉放在蔣沁盤子裏，托盤上的鴨梨雖然也是很水嫩，但是比起蔣沁盤子裏那塊，水水的仿佛剛切下來還滴著汁水一樣。
蔣沁也不多想，隻想著是姐姐對自己的關懷。“姐姐對我最好了。”蔣潔說著用牙簽拿起正準備往嘴裏送。蔣潔在一旁有些憂傷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頭上一滴冷汗慢慢流了下來。
“沁兒，你剛吃了不少了，剛吃的點心還是熱的，一下子吃進去冷的小心肚子疼。”
蔣沁以為蘇瑛囉嗦，自己卻極為想吃，還是想要放進嘴裏去，被蘇瑛一把抓住道：“梨有分離之意，你難道想跟我們分開麽？”
沁兒看著有些嚴肅的蘇瑛，有些詫異蘇瑛這麽大的反應，不過還是乖乖的放了下來。
“倒是我不大意了，我們喝些茶吧，等下壽宴就要開始了。”蔣潔微微一笑道。
蘇瑛一身冰冷的坐著，也不接蔣潔的話，一雙清澈的雙眸就那麽似笑非笑的看著蔣潔。三人聊了幾句，蔣沁喝水多了便去如廁了。
“你發現了是不是，在你心裏我一定是個惡毒的女人？”蔣潔有些茫然的看著前麵。
“那片梨肉保存的那麽好，這麽遠的路過來，其他的梨肉都已經有些幹癟了，而它依然水嫩光滑。我原來倒是不確定，後來看你那慌張的臉色，便覺得不對，想著還是小心點。以前的你那麽美好，是什麽讓你變得連一起長大的妹妹都下得去手了？”
“以前的我，就像蔣沁一樣，天真爛漫，有著父親兄弟的照應，妹妹又一心的依賴自己，我自然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卻不想父親，哥哥慘死，弟弟還沒有承了忠勇將軍，沒有戰功，比不得以前家裏的風光。婆婆開始嫌棄我，把他的侄女引進門做貴妾，引以為靠的丈夫又嫌棄了自己。”
蔣潔說著眼中的眼淚一滴滴的留了下來。
“現在那女人身懷有孕，我已經病入膏肓了，以後我的孩子怎麽辦，隻要那女人生下兒子，我又死了，宣兒就隻有死路一條。我隻有這麽做，那隻是會大損女子身體讓女子不會有孕，我不是想害沁兒的呀。”
蔣潔已經有些木然的繼續說著：“盧慶一直喜歡沁兒，我死了之後，沁兒這麽善良一定會好好照顧宣兒，我又怕沁兒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對宣兒不利，所以我才…可惜也被你發現了，我的宣兒…我的宣兒…”
蘇瑛看了眼滿臉淒厲的蔣潔，前世的自己不也是這樣走投無路，隻有依靠自己的父母。好麵子的父親嫌棄自己，脾氣又暴躁，幾乎是每天都要罵自己是害人精，害的他出門都覺得丟人，連帶著自己的媽媽也要一起被罵。
自己又要照顧孩子，實在沒有時間去工作，好幾年忍下去卻換來兒子離開了自己。要是讓蘇瑛選擇，讓自己的孩子有條生路的話，可能自己也會心動的吧。
蘇瑛歎了口氣，拿起一顆荔枝放在嘴裏嚼了幾口道：“表姐可知道，盧慶這樣的男子見異思遷，對沁兒恐怕隻是一時興起。要是他厭倦了沁兒，沁兒又這麽單純，以後的事要讓沁兒該怎麽應付？那時候你也不在了，在那樣一個宅子裏，你的母親，兄弟恐怕都鞭長莫及了。其實倒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一勞永逸，我隻是怕你不肯。”
蔣潔一聽有辦法一下子充滿了希望，原本暗淡的雙眸一下子有了光彩：“什麽辦法，隻要是為了宣兒，我什麽都願意。阿瑛你這麽聰明你一定有辦法的。”
“也不難，你知道為什麽這桌子上別的吃的這麽多，隻有這荔枝隻有幾顆麽，隻是因為荔枝比起這些點心來又貴又難得，所以它稀少。什麽東西隻有一個那就是最珍貴的，恐怕不要說去傷害他了，拚了命也會去保護他的。”
“你是說…可是這樣他們會不會恨我。”蔣潔原本堅定的口氣開始猶豫起來。
蘇瑛看著這個蔣潔，一開始可能還是同情的，但是蔣潔連對自己真心真意的妹妹都下得去手，卻對自己冷酷無情甚至也不顧自己唯一兒子的男，子還在猶豫時，蘇瑛不由冷笑了一聲。
“我可什麽都沒說，隻是說荔枝比較珍貴。孩子是你自己的，比起一個白眼狼，誰重要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