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 巡營者不欲
七月的黃昏，夕陽西下，整個世界都呈現暗紅色的基調，這正是晚餐時分，白天工作的上班族們已經驅車回到家中，而那些晚上才出門的夜貓子們也才剛剛起床，如果說，半夜兩點是人最疲憊的時候，那麽晚上七點正是人最放鬆的時候——當然，那是對一般的人而言，事實上，軍營中的人們的神經依然是那麽地緊繃，不是因為這幾天很重要的東西放在南京，而是軍人的習慣，即便這裏沒有空間武器，訓練有素軍人們依然不會在任何時候鬆懈。
事實上，除了戰鬥能力，軍人的大多數素質都比那幾個龍組的所謂精英強得多，即便他們都接受過特種兵的特訓。就比如說“警惕”這種素質，除了四十出頭的孟忍軍和依仗著自己的實力的李啟，其他人幾乎都不能說得上具備了這種素質。
就好比於維明和胡蘭這一男一女，居然在這種時候仗著手中的一本龍組證在軍營裏瞎逛，美其名曰“巡營”，也不想想巡邏這種事情，輪得到他們兩個門外漢做嗎？更不想想，倘若這時米國人用能探者探查軍營，又該怎麽辦。
以上這些是孟忍軍對這兩個人的看法。
可是兩個當事人似乎沒有這麽想，他們隻是邊走邊聊。
“胡蘭，有件事情我想不通。”
“什麽？”
“為什麽你們說米國人隻說他們的異能者和生化人，他們就沒有武者了嗎？反過來說，為什麽中國的武能盟裏頭沒有生化人呢？按照現在中米雙方的基因工程比較起來，我們似乎並不落後啊。”
“並不是沒有，中國也有大量的對基因工程的軍事研究，隻不過基本上都不投入實戰。”
“為什麽？”
“因為不需要，武能盟有近十萬的武者，其中有三分之一正在接受正統的軍事訓練，中國任何時候都不缺乏人手，所以沒必要花那個錢去量產生化人，即便投入個幾百億，又能製造出幾個生化人？具體我不清楚，不過數量肯定遠遠比不上用同樣的錢去養活的武者。”
“那麽戰鬥力方麵呢？一個武者和一個生化人比起來怎麽樣？”
“恩……怎麽說呢？武者的戰鬥力分布比較大，生化人也就分SABC四個級別，而實力高超的武者比S級的生化人還要強，但是還是有很多的武者根本無法戰勝C級的生化人，總的來說，武者的群體比較良莠不齊。”
“你可以說是武者戰鬥力的方差比較大，我聽得懂的。”
胡蘭鄙視地看了於維明一眼：“用中學級別的統計學來描述你不覺得二了點嗎？你何不說是樣本空間更大？”
於維明擺擺手：“這不重要，換而言之，就是你們那些個門派裏有人比米國所有的生化人都要牛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客氣地說，給我一把好劍，我就能單挑戰勝任何一個生化人。”胡蘭回答，“我所能想到我輸給一個生化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兵器斷了。”
“你真暴力……”
“暴力用另一個詞就叫做有實力。”
“既然武者實力都這麽強，為什麽米國人沒有？不會是武功秘笈看不懂那種扯淡的理由吧？”
“當然不是了，隻要一個稍懂文言和英文的人花個一年半載，全部翻譯過去也不是什麽難事，一本秘笈沒多少字的，你要不要看看？正宗的九陽神功。”
“額！”於維明一個踉蹌，“你還真帶在身上？”
胡蘭拿出手機翻了一翻：“諾，看看吧。”
於維明擺擺手：“不用了，我也看不懂。”
“說說而已，你真要看我也不會給你的，我們有規定的，要學武功，尤其是內功，一定要先登記，再修煉。”
“這麽說來米國人是因為不能得到這些秘笈所以才沒能產生武者了？”
“不是，這些秘笈肯定早就到了米國人的檔案室裏了，米國並不是沒有武者，而是沒有大規模的武者。”
“因為人口問題？”
“這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文化基礎和群眾基礎。”
“具體來說呢？”
“恩，我問問你，丹田在哪？”
於維明拍拍小腹：“這裏。”
“嚴格來說，那是下丹田，人的丹田現在我們認為有四處。我在問問你，你知不知道人中在哪？”
“這裏。”於維明指指嘴唇，“我明白了，在中國隻要是個人就知道這些最基本常識，但是在米國並非如此，這是文化問題。”
“對，感性文明和理性文明對於武學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樣的，就我們所知，曾經有米國人嚐試修煉九陽神功，但是失敗了，他本人說他入定的時候根本沒法想象真氣的流動，他隻能想到血液的流動。”
“各有利弊吧，也隻有在理性文明之下才能自發地出現工業革命。”
“是啊，現在武能盟也有一種想法，認為走生化人那條路才是可以長久發展的路。”
“怎麽說？”
“生化人的能力隨著科技的進步也會不斷地進步，而人的壽命畢竟是有限的，即便從娘胎裏開始修煉，能修煉出的功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也許若幹年乃至若幹十年後還是會被生化人超越。所以我們的科研部門也在抓緊研究生化人的技術或者人工異能技術。”
“人工異能技術？異能者還能人工製造？”
“異能說到底是由基因產生的，隻要基因技術足夠強，要想複製異能也不難，而且這種方式獲得的異能的強度，理論上也能隨著科技的進步而加強。”
“依你這麽說，多年之後武者這個行當依然會沒落咯？”
胡蘭笑道：“活人怎麽會被尿憋死呢？現在也有人在考慮怎麽解決武者能力上限的問題，一種說法是依靠上古武學達到武學多樣性的發展，另一種看法是依靠灌頂類功法達到功力強度的積累。”
於維明叫道：“靠！還真有那種三天就能讓一個人成為武林高手的什麽灌頂大和諧法？”
“你以為這麽容易啊？要真的這麽容易，現在上古武學也不會這麽流行了，就算真的有什麽絕世高人把一個甲子的內力灌給你，你要想達到那個高人的水平，估計也要半個甲子的修煉時間。”
“有那麽難？”
“廢話，內功再強，外功招數也要學啊，而且武學這種東西是很講境界的，心境不到的話很容易發揮不出來的，你要想招數，心境都達到有一個甲子功力的高手的程度，花三十年修煉差不多了。”
“這好像比掌握異能還難啊？”
“確實，一個異能者從覺醒到熟練掌握他的能力最多也就要一個月，一個生化人從改造到發揮百分之百的實力最多也就兩個月，而武學的精進比這些都要慢得多得多。”
於維明想了想：“那麽，又沒有可能通過科技延長壽命來達到修煉累積上限的增加？”
胡蘭說：“也許可以也許不行，就好像大多數生化人無法修煉武學一樣，沒人敢保證通過科技強行增加人的壽命後這個人不會喪失修煉武學的能力。”
“生化人不能習武？這是啥狀況？”
“生化人改造了了以後，什麽筋脈，什麽穴位全部都紊亂了，還怎麽練武？招數什麽的還可以嚐試，內功心法就想都不要想了。”
於維明瞪大眼：“還有這一說？我還以為這兩套科學是完全獨立互不幹擾的。”
胡蘭擺擺手：“你有不學武，了解那麽多幹什麽？”
“我想學學試試啊。”
胡蘭瞅了瞅於維明的身子骨：“年紀太大了，難有什麽成就，如果有機遇的話找個內力強的高人幫你通通脈也學還能有些花頭。”
於維明一聽這話就沮喪了。
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第聊著，突然間警報響了，整個軍營就好像突然間沸騰了一樣，變得喧鬧起來，原本在兩人周圍匆匆而行的那些軍人變得更加匆匆了。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於維明的電話。
“喂？誰啊？”
“我李啟！你們倆在幹什麽！不管正事了嗎！！！！！”
兩人如夢初醒，於維明趕忙眯起眼睛，用超遠視距加上能探的能力環視了一圈：“在我的偵查範圍內看到三個異能者。”
“敵人在哪個方向？我們去！”胡蘭問。
“不，我們先和薑洪波他們會合去，”於維明指指邊上正在奔走的那些軍人，“他們可以抵擋得住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