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家
外傷經曆了幾次，內傷這還是第一次。平江算是領了個天大的教訓，事後回想起來，他仍心有餘悸地覺得，內傷實在是極其恐怖。
這幾天，雷婉兒往平江這裏跑的也挺勤快，隻是好幾次平江覺得她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問她，卻說是沒什麽事。
半個多月過去，在雷家珍貴丹藥的幫助下，平江的內傷全好了。值得高興的是，他將丹海補滿之後，內息運轉之下，終於開始有了繼續凝練的跡象。這總算讓瘋狗心裏舒服了些，起碼這次的傷，值得了。
最近幾天，雷婉兒來的越來越少，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平江知道雷家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隻是他知道自己人小位卑，倒也沒去打聽，隻管悶頭修煉。
“小江江，你要離開雷家了。”
午飯時間剛過，婉兒突然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說出的話，把平江嚇了一跳，他傻傻地看著一臉不開心表情的雷婉兒，愣住了。
“什麽意思？我要脫離雷家了？為什麽？老爺，老爺怎麽會同意放我走？”
“是離開我們烈陽府雷家，不是脫離雷家。”雷婉兒皺眉解釋了一下，不過又反映過來，對平江說道：“你想脫離雷家？”
“我……不是，我隻是……我沒有這麽想。”知道自己想岔了，平江心下一突，患得患失之下，有些語無倫次。
雷婉兒看他慌亂的樣子，不滿地道：“別對我撒謊，當我看不出來麽。你為什麽想脫離雷家，雷家對你不好麽？我對你不好麽？”
看著雷婉兒疑惑不解又不開心的樣子，平江歎了口氣，說道：“婉兒姐，在雷家確實很舒服，每天做點事情，有得吃，有得睡。可是，我不想過這樣日子，我想出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可是在雷家，卻連出趟門都千難萬難。還有，我不想突然哪天又莫名其妙地，被人逼著去參加什麽凶險的戰鬥，而我連反對都做不到。”
婉兒看著平江越說越無奈難過的臉，皺了皺眉。她還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登時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雷婉兒說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爹那天，逼你參加鬥場的事情？那我讓爹以後不要這樣還不行麽。還有，你想出去見世麵，以後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去火元州，去金焰州啊！這些都沒什麽的。”
平江苦笑了下，輕聲道：“不一樣的！你不明白。我說的，跟你想的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麽？我不明白什麽？你便是鐵了心想走麽？”雷婉兒低頭嘀咕一聲，似乎不能理解平江，隻是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她神色也不開心起來。低頭想了想，突然一扭頭，往前院跑去。
“喂，婉兒姐，你去哪？別去，我瞎說的……啊，這下慘了。”平江猛地說出那麽多話，他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這麽隱秘的想法念頭，平時都是深埋在心底的，在人前連想都不敢想，今天怎麽了，怎麽會沒忍住呢？
等他反應過來，再往雷婉兒看去，卻看到她皺著秀眉，一臉嚴肅地跑了。突然明白過來，隻怕這傻妞去找她老爹去了，那自己想脫離雷家的想法隻怕要被雷猛知道，這下死定了。
現在也沒心思修煉內息了，平江有些煩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時往房間四處打量。
平江雖然功力大進，但是很明顯雷府可不是他說逃就能逃掉的。別人他不了解，雷猛和暗刀卻都是第六層百川境界，拍死他根本不需要第二掌。
哎！平江歎息一聲，呆呆坐在床上。隻能希望情況還沒那麽壞，婉兒別惹得雷猛發飆就謝天謝地了。
這個時候，每分每秒都讓平江感覺難熬。直到傍晚時分，才看到雷婉兒嘟著嘴巴，滿臉不高興地出現了。
還好還好，至少不是雷猛直接殺過來。不過平江心裏又有些莫名的失望，即使明知道希望小的可憐，他也難以自製地幻想過，也許雷婉兒能說動雷猛。
雷婉兒進來後，也不說話，呆呆坐在平江身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房子裏便又安靜了下來。
“爹說……”雷婉兒聲音很低很輕，好在房子裏很安靜，倒也聽的清，“讓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否則就……”
就什麽？平江很明白，早知道是這個結果。
起碼，雷猛又放過自己一次，多半是因為婉兒姐吧。平江輕輕呼了口氣。見雷婉兒眼神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禁道：“婉兒姐，你幹嘛？”
“你，你真的不喜歡呆在雷家麽？”
既然話已經挑明過了，平江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認真說道：“婉兒姐，這裏，是你的家。可是，我的家，不在這兒。”
“恩。”雷婉兒悠悠地歎了口氣，沉默一會又問道：“那，小江江，你的家在哪？我聽我爹說，我們雷家的家丁雜役，基本都是孤兒，你如果有家，怎麽會到雷家呢？”
“我當然有家。”瘋狗想起小時候，雖然隻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仍讓他心情激動起來，老師，墨大叔，狄大叔，還有時常欺負自己的那些小夥伴，也都突然顯得親切起來。
平江默默坐著，不時無聲笑笑，有時又皺皺眉頭。那些記憶中的人，一個個的都模糊的很，想看清他們的樣子好難。小時候的事情，如今回憶起來，也如夢裏看花一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
“喂，你傻笑什麽呢？”雷婉兒喊了平江幾聲，他居然敢不應，登時對著他後腦勺一巴掌拍過去。
“哎呦，婉兒姐，你幹嘛打我。”
今天這家夥怪怪的，下午突然說了那麽多奇怪的話，現在居然當著我的麵發呆傻笑。雷婉兒氣呼呼地道：“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我。”
“問話？問什麽了？”雷婉兒登時手一抬，作勢欲揮，平江忙道：“哦，哦！你說我為什麽到你們雷家？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跟老師吵了一架，晚上睡覺，醒了就在雷……老爺麵前了。”說到這，平江撓了撓頭，疑惑不已，“難道是老師生我的氣，把我賣到雷家的？”
“你還有老師？他教你什麽？”
平江臉上飛快變了一下，看似平靜地說道：“我為什麽不能有老師？老師當然教我們念書識字了。”
“也對哦！”雷婉兒點了點頭，不過看她表情，好像平江有老師是一件好稀奇的事，又或者，她覺得，自己才是他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