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槍王穀（下）
沈十言坐下來木椅上的同時，迅疾地打量完上方那位前輩，也迅速地掃描過小木屋的各樣擺設。隻見那上方的木椅上，端坐著一位年紀在六十多歲的灰發老者，雖然是兩鬢斑白，容顏微老，但其人雙眼精光不散，淡淡的笑容之中也有十分懾人的氣質，更有緩慢綿長的呼吸和飽滿微凸的太陽穴，顯出其人頗為深厚的內功修為。
至於整個小木屋裏麵，雖然是擺設簡陋至極，卻在前輩的身後上方，見到了一幅《春天馴豹圖》。隻見那圖上描述了一位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身長八尺，威風凜凜的將領，那將領正騎在一匹狂驕自負的金斑豹王的背上，他緊抓豹子的雙腹，不僅沒有被金斑豹王的凶猛所嚇退，反而是霸氣凜然地馴服著這桀驁不馴的金斑豹王。沈十言心中猜測：想必，這圖上的主角，多半就是林衝。再看右邊的牆上，那把憑著八支粗繩才綁定的寬闊的厚背刀，沈十言立即知曉其主人也就是這位前輩，必定是一位刀道中一流的好手。
此時的灰發老者，也是迅速地掃過沈十言的周身，很快地將後者的全部信息大致都了解後，同時眼中極快地閃現過一道精芒，卻是“笑嗬嗬”地說道：“沈兄弟的實力殊為不弱啊！嗬嗬，想不到你一個3級的逍遙派新手，居然也有不少的秘密，還真是出乎老夫的預料。不過，更令老夫吃驚的卻是，剛才你被那孫飛暗算之時，你還能夠冷靜地麵對閃電豹頭目怪的突然接近，似乎是，你並不害怕麵對生死。”
聽到灰發老者這樣評價自己，沈十言不喜反驚，心裏跳了一下：我的個好乖乖！這NPC不會看出我身帶光盔，以及小林飛刀的秘密了吧？要是那樣的話，隻怕就十分的糟糕。要知道，《天門》裏的各類NPC，在被係統賦予一定智商的同時，也起著替係統監督每一個玩家的職責。要是眼前這位灰發老者，將自己的兩大秘密給報告上去，不知道係統會不會判定為我有借助外掛幫助等等的嫌疑。不過，沈十言想到初入遊戲時，係統就沒有對他身懷小林飛刀表示出任何的異議，那即是說係統並沒有發覺他是重生者，所以才能夠帶著小林飛刀進入遊戲。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沈十言有些緊張地問那灰發老者：“嗬嗬，前輩誇獎了。不過，前輩您說您可以看穿我的實力，不知道具體指的是什麽呢？比如說，我包裹裏的裝備之類……”
灰發老者似乎看出沈十言的尷尬神色和內心的緊張，“哈哈”一笑後，卻是給出一個令沈十言安下一半心思的答案：“嗯？實際上，我們NPC是沒有辦法查看你們玩家的包裹的。隻不過，我剛才看出你屬性之上的一些奇異之處，所以就聯想到你身上可能有某些特殊的裝備。於是我就仔細地看了你身上的幾件裝備，果然發現了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不過呢，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數據都是正常的狀態，不會將這些上告給係統主機。”
隨後，灰發老者一一報出沈十言的裝備名稱。聽完對方的報出後，沈十言卻是完全放心下來：原來隻是看出我或者帶有綠色以上級別的裝備，卻是並不知道我小林飛刀和光盔的秘密。不過也難怪，這兩件東西，都是重生後帶過來的，隻怕就算是騰龍集團的主機也未必能查出它們的秘密。想到這裏，沈十言才恢複之前的從容，與灰發老者繼續交談。
隻聽得灰發老者自我介紹道：“老夫姓曹名正，江湖上的人都稱呼我為‘操刀鬼’。大宋朝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林衝，正是老夫那命運多舛的師傅。二十年前，隻因為師傅林衝誤闖白虎堂，被高俅，陸虞侯二人害得被發配邊疆，老夫也就隻得四處追隨與他。到了梁山一百零八好漢大鬧山東的時候，老夫也一直跟在師傅身邊，隨時待命左右。隻是後來，起義失敗後，師傅下落不明，老夫也隻好尋找到這個秘密的小山穀隱居起來，而這一隱居就是整整十年的時光……”
說到此處，曹正神情動容之時，雙眼之中微微浸出淚花，顯然是當他想起這些往事，也觸動了內心的某些敏感之處。
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語氣裏不免顯出對林衝生死的種種關懷：“整整十年的時間，老夫也曾通過一些關係四處打聽師傅的下落。有的人說他受風而癱，養病在江南；也有人說，他早已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沒有收拾回來。還有人說，他老人家屢次建議宋江大首領，不要一味地替大宋朝廷賣命。可惜的是，那迂腐不堪，致死猶思效忠朝廷的宋江不但不聽取這樣的建議，反而是因此對師傅產生了一些排外的考慮，以致於師傅常年不受重用，最終鬱鬱而終於某個未知的地方。然而，直到最近，老夫才從大理城趙天師那裏換來一個消息，說是師傅他老人家仍在人世，隻是深居有金陵城的某個秘密地方。”
說到這裏，曹正有意地停頓下來，長長地噓歎一聲後，似在對沈十言說出實情，又似在自言自語：“十年生死兩茫茫，恩師至今在何方？小徒有心報師恩，無奈此身係段王。小兄弟，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為何沒有親自出山去尋找我師傅林衝？嗬嗬，嗬嗬嗬……可笑我曹正從前常常自稱林衝手下唯一徒弟，縱使學不成那絕世的槍法，也有一路‘問天刀法’十八式可以揚名天下。隻是到了今日，我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懦弱得很。單單一個區區的段家二王爺段義等人，居然就可以讓我不敢肆意動作，隻能躲藏在這槍王穀這些年……”
說到此處，曹正又是幾聲自我的嘲諷。
作為聽者的沈十言，卻才正是努力整理頭緒的時候。
從剛才來到槍王穀，到真正進到這間小木屋，從進入小木屋，到一直仔細地觀察著這房子裏的擺設和NPC曹正的表情動作，沈十言哪裏還沒有聽出這次槍王穀之行的內容，他的心中早已開始計算：看這樣的架勢，看起來曹正給予我的任務，絕對不是簡單的一件事情，畢竟一來關係到槍王林衝的生死之謎，二來關係到曹正與段義之間的恩怨。
沈十言心中想道這位前輩NPC果然與一代槍王林衝關係極大，同時見到曹正說話著麵容激動，他的腦海中立即回想起《水滸傳》中，那位有勇有謀的“豹子頭”林衝的諸多事跡，再與自己前世的那些遭遇兩相照應之下，也是不禁產生了幾分同感，立即就安慰曹正道：“世人隻知豪傑的光榮和痛快，卻是不知道他們的恥辱和痛苦。然而，試問世間之人，誰又是真正的鋼鐵強人，誰又可以做到真正的剛強不屈呢？小子冒昧揣測，曹前輩你現今，必然是仍舊十分懷想槍王林衝林前輩。但是，還請曹前輩多多珍重，相信林衝前輩吉人自有天相是不會輕易遇險的。”
聽到沈十言這句話語，曹正從傷悲中恢複少許，同時射出微微驚異地目光看著這似乎不到二十歲的玩家，幾秒鍾後才返回正題地說道：“想不到沈兄弟年紀輕輕，竟然也能夠說出這樣一番深刻的道理。是啊！百姓們隻是知道我師傅大殺四方時候的威風，卻很少卻想一想他每夜裏思念師母的那種痛心。人們都以為，鋼鐵般的師傅，是從來不會流淚，屈服的。但他們可曾想到，任何一男人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有著極為柔軟的地方。每一回師傅從戰場上下來，最先做的事情不是返回山寨炫耀自己的功績，反而是立即發布命令，讓自己手下那些兄弟回到家中，與他們的妻兒相聚。”仿佛是與現實裏的一位朋友那般交談，沈十言接過話來說道，：“曹前輩說的很對，哪一個男人身後沒有一次次痛苦的經曆和成長？想必，您的師傅林衝前輩，必定也正是因為每一回的戰場與情場交替的經曆和自我領悟，才能夠一步步地突破原來那些限製，踏入槍法更高一層的境界。而您，也許正是抱著他日一定再與林衝前輩衝鋒，再次一起廝殺戰場的意念，所以才能夠在這個小山穀安然地隱居這麽多年的時光。”
說到這裏，沈十言故意地往牆壁上那把厚背刀瞥看了一眼，他這樣明顯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實力遠遠超過他的曹正，後者的嘴角泛起一個頗為滿意的微笑。
這時候，曹正恢複本來的神色，之前的那些感慨一掃而光，他正經地對沈十言說道：“沈兄弟這一席話，足以可見你不凡的見解。那麽，現在將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不知道沈兄弟可有膽量接下？”說完後，曹正以一種期待又挑釁的眼色看著眼前的沈十言。與此同時，係統提示道：玩家沈十言，槍王穀NPC曹正將要委任你開光林氏丈八蛇矛的劇情任務，你可願意接受？
沈十言心中一想：想一想林衝可是大宋朝裏相當厲害的打仗高手，他徒弟發布的劇情任務多半也會有不少的油水。但是，沈十言並沒有立即就答應下來，而是先是仔細地看著下麵的任務描述：劇情任務開光林氏丈八蛇矛，一共分為三個步驟，當前步驟為第一步，以後步驟需要完成前一步後才可開啟。第一步主要內容為，在曹正的指引之下，進入武者幻境中尋找到大宋槍王林衝留在曹正記憶裏的虛身，並幫助它突破該幻境的第一重禁製。第一步任務獎勵為，玩家獲得經驗值一萬六千點，回血丹藥回氣丹藥各15顆，與林衝的關係值上升500點，以及開啟第二步任務的任務道具“未開光林氏丈八蛇矛”。
看著這優厚的獎勵，僅僅是完成這第一步的任務，自己就可以達到4級的等級，沈十言欣喜地答應了下來。接著他就在曹正的傳送之下，進入到一個灰蒙蒙地空間裏。這個灰暗的空間，正是囚禁林衝虛身的武者幻境，一個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的教頭，正在那裏手持蛇矛與諸多妖魔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