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同的評價

第二天，沈十言早早地起床，先是對著鏡子將自己洗漱幹淨，昨晚理了的短發型，現在看起來清爽又幹淨，接著很快地將昨晚那些換下來的衣服洗幹淨。這時候，時間不到七點，康長春倒是差不多同一時間起來，自己就拿著書本去圖書館自習，反而是樓好學，因為並不擔心以後的就業問題，所以仍然躺在溫暖的被窩裏。

出門前，康長春以異樣的眼神打量了沈十言幾眼。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十言很快便猜到對方的想法。沈十言開起玩笑地說道：“怎麽？康老大，用這麽驚奇的目光看著我，要麽是昨天晚上春夢裏夢到了我，要麽是……”

聽了這話，康長春麵上不禁一紅，同時心中頗為驚訝：這個沈同學，果然是變化了許多，從前的他可是極少和我們交流，更別說是開這種玩笑了。要知道，沈十言從小無父無母，是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所以從小就性格孤僻，不太會與人接觸，更別提什麽正常交往了。正因如此，在別人的眼中，他仿佛就像是一塊永不融化的冰——有如千年寒冰。

來到S大學後，以前的高中同學大部分都是各奔前程，最要好的那幾個也很少聯係。習慣了別人那種異樣目光的他，偏偏就更加滋生了少年心性裏的強烈自我保護意識，別人不理他，他就更不理別人。反正隻要保持著這種多年以來適應的距離，他認為，就可以感覺到一定的安全，也就不會考慮到自己這種性格養成，會不會造成將來人際交往上的障礙了。因此，大學這三年裏，沈十言就隻有彭小胖這麽一個死黨好友，或者再加上那位真誠關心他的老師紀成芳。

沈十言和康長春再閑聊幾句話後，就走出宿舍大門晨跑去了。

一路上梳理自己當前任務的沈十言，自然不知道他走後樓康二人對他的議論。就在沈十言出門幾分鍾後，樓好學一米七六、清潔溜溜的身材，起身來到水龍頭下，嘩啦嘩啦地衝洗著他的腦袋，擦幹淨腦袋後，走進來和康長春談論著沈十言。

聽到樓好學一番言論，康長春心中微微有火。

索性放下書本，坐在樓好學的床邊，感歎不已地說道：“瞧見了吧？看到了吧？我就說你們這些家夥，以前一直對沈十言存有偏見，到了現在依然是不肯以正常人的思維去看待他。我說說，人家以前性格孤僻一點兒，也不招惹你呀？也沒有違法犯罪呀？哪一點就讓你說出這種話了。”

其實雖然是出身富貴家庭，但在12棟451裏，樓好學並不會擺出富二代那種飛揚跋扈的脾氣，反而在四個人當中，康長春是他最為敬服，也最為畏懼的一個，不是因為別的其他，而是因為他最欣賞康長春成績優異，卻又不死讀書的良好品質。

樓好學趕緊為自己爭取立場：“康老大，我沒有那麽說呀？我的意思隻是，隻是說，你看看，沈十言他一直都是和彭小胖要好而已。對，對，我懂你的意思，我們是同學，是舍友，和他也應該有交集，好了，接著聽我說完。我的觀點是，昨天我們按照彭小胖的意思，接沈十言回來，我還大方地借錢給他買衣服，借虛擬頭盔給他……”

康長春一聽樓好學這些話，心中老大可不樂意，他立馬打斷對方的話：“這麽說來，人家昨天允諾，一個月之內還你的錢，當時你那副‘沒有關係，遲點早點無所謂’的神情，全他娘的是假裝的了？我擦！擦你個屁股灰灰的蛋！平時裏還裝出來一副大人大量的姿態，關鍵時刻連自己舍友花你一點錢就，就唧唧歪歪個半天。除了這點，你再找個理由說你不願意和他太多交集，說吧，說出來。”

說著說著，連康長春自己，也沒有注意他居然會為了沈十言，而與樓好學大動肝火，從不說髒話的他，竟然也爆了幾句粗口，直到樓好學給他一個理由後，他才漸漸冷靜下來：“你擔心他老毛病不改，擔心我們關心他得不到起了不任何作用？”

樓好學邊穿衣服邊回答：“不僅僅是擔心，而且是我覺得，首先我並沒有看不起他之類的歧視性說法，隻是我認為，在不了解他是否真正改觀之前，你我最好不要一下子距離他很近，至少是為了各自的安全著想。再則說了，你要考研，我要四處把妹子玩高興，彭小胖又實習在外，誰來管他——不，我的意思是誰來幫他改正缺點，性格孤僻，做事衝動的缺點？”

康長春立即反駁道：“我始終覺得你話裏還是有歧視他的意思。不說多了，看他這兩天的表現，絕不會妨礙到其他人的。至於我考研的事情，我可以借此機會，以我的例子，或者彭小胖的例子，告訴他玩遊戲沒前途，跟著我一起讀書考證，才會有未來的就職就業，這樣的好處，他不會看不清楚，尤其是經曆了代練公司之後？”

“這個嘛，看你試驗的效果，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們不是還有鄭廣慶的嘛？鄭廣慶就在長沙實習，不時地也會回學校，我們可以叫他也來……”

樓好學冷冷地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康老大，你忘記鄭廣慶和沈十言之間的過節了嗎？你也不仔細回憶，當初沈十言為了郝麗萍而搬出學校，打著去掙得大錢，就回來娶她的口號；而鄭廣慶呢？哼哼，他們兩個傻不拉幾的，都是從大一開始，暗戀咱們班花郝美人來著。”

康長春為之氣結，完全找不到理由來反駁，歎了一口氣，顯然是承認對於不知根知底的沈十言，他們也隻能盡力而為，到此而已。最後再次拿著書本去圖書館以前，康長春臨時地說了一句：“剛才我和他聊了好幾分鍾，我看他的談吐表情，神態動作，語氣語調，以及他沉默時的樣子，我覺得……我覺得，現在的他，已經很大改觀。我想，我想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康長春神經一跳，突發奇想地自言自語了一句：“莫不然，他是穿越過來的，所以才會一夜之間變化這麽大？”聽到這句話的樓好學，不無諷刺地說道：“如果他是重生地，我就是重做的了。”康長春徹底無語，同時想道樓好學也是為了自己的考研不分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暗示大家以後多少還是對沈十言好一點，不要太過於絕情冷漠，他自己則很快將剛才的爭吵，和那些胡思亂想都拋出腦外，走出房門往圖書館而去。

樓好學則是說完那些話後，也自覺有些過分，心中略微內疚的他，破天荒地起了心情打掃宿舍，捏著鼻子，拿起笤帚，一點一點整理床底的亂七八糟，最後還認認真真地幫沈十言的床鋪打點了一下，噴了一些香水。

此時的樓康二人，以他們的視角看來，自然是這樣的結論：最好別和沈十言走得太近，對各自都有好處。

但他們哪裏會想到，此時的沈十言早已不是那個需要他們去開導的“沈衝動”“沈內向”，後者所需要的僅僅是周圍人的正常對待而已，並不會去祈求他們給予多少實質性的幫助，那些重生後的各個重大任務，沈十言自己已經願意一力承擔，也有潛力去獨當一麵。

正因為如此，直到後來，隻是康長春成為了摘星樓的軍師。而樓好學，雖然一直與沈十言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卻是直到樓家被敵人暗害破產的那一天，也沒有向沈十言低頭成為後者的手下，盡管沈十言大力地幫助他，支持他，甚至不惜耗損摘星樓的元氣，鼓勵他重新崛起。

那時候，眾人都是唏噓不已，沒有想到平時那個大大咧咧的樓好學，內心裏卻是如此的要強好勝。眾人當中，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地感歎，至於康長春也隻是最多關懷樓好學幾句，遇到後者好勝心興盛的時候，彼此都吵得十分地尷尬。反而是沈十言，他卻對於樓好學有著另類的評價，隻讓摘星樓眾人，表麵上是沒有說什麽，內芯底卻在懷疑這位英明神武的沈老大，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們都看到了樓好學最大的缺點，那也是事實。但是，你們卻忽略了樓好學同學最大的優點，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畢竟，一個人評價另一個人，往往就像拿著圓球尋找上麵的點一樣，越是關注它的這一麵，就越是忽略了它的那一麵。但對於某些特別的人，你們千萬記得要拿著一塊鏡子，放在圓球的那一麵，這樣才可以看得到全部。”最後的時候，沈十言總結了一句：“等到樓好學歸來的時候，你們就會看到嶄新的他，那，將是一顆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