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個人的門派
那是眉公山上寒冷黯淡的一天，子午的身體虛弱得出不了門，他不停地咳嗽，瘦弱的身體越發瘦弱，雨下得不大，春天已經來了，枝頭上泛出嫩嫩的新芽。傍晚，子午勉強爬起來拄著拐杖來到了後山，他還想再看看他的師傅，這次段飛沒打算用什麽繩索，幾十米深的小山崖還難不倒段飛，他抱著瘦弱的老頭飛身而下，落下來的時候雖然踩了兩腳泥，但總比爬著繩索滑下來要來得瀟灑一些。
子午不停地咳嗽著，佝僂著身子在泥漿裏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他步履沉重，卻很堅定，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他的臉上表情如山，他的心裏一定裝著比山還要多的事情，就像他的師傅一樣，他一定打算將這些心事永遠深埋九泉。
段飛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跟著，老人在埋葬先師的山包前停下，向著那棵古樹拜了三拜，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段飛從小就接受過現代化的教育，從來不相信鬼神一學，但今天，他必須承認有些奇異的情況出現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鬼地方冒出來的，天空裏突然有一隻火紅的烏鴉飛了過來，它越飛越近，“嘎，嘎”沙啞的怪叫聲嚇得連老樹都渾身發抖，火烏鴉飛到兩人頭頂上空悠悠盤旋，段飛注視著這隻怪鳥，隻有等它飛近了才看清這東西體型相當巨大，足有一米多長，翅膀展開足有兩三米之巨，通身火紅，兩隻眼睛非常凶惡，更凶還是它的利爪，如同兩隻大鋼鉗子，估計讓這家夥抓一把基本上也就粉身碎骨了。
段飛不得不盯緊這隻凶惡的大鳥，萬一這家夥撲下來，乖乖，還真沒轍，不要說保護子午，他段飛能逃出那雙鋼爪的機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一，等他轉頭再看了看子午一顆懸著的心就放下了，子午顯然是認識這怪鳥的。
子午望著天上的火烏鴉表情肅穆，他一把將段飛召過來領著段飛向著這隻大鳥遠遠地拜了三拜，這隻大鳥盤旋兩圈長嘯一聲這就飛走了。
子午看上去很累，拄著拐杖說道：“師傅他老人家已經同意收你入門了，從今往後你就是青衣派的弟子了，記住有空要多來探望他老人家。”
段飛的腦子轉得飛快，“等等，剛才這叫咋回事呢？難道那隻大鳥是祖師爺的……好像這東西通人性的，這個事……這麽說那隻鳥是祖師爺的寶貝寵物，但是這個……唉，算了吧，反正祖師爺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世了，怎麽說都無所謂了，入不入青衣派倒也無所謂的，反正太一經到手了，管它呢，哎，等等，師祖他人家不是太一門的嗎，怎麽又冒出個青衣派來了？”
“等會我再跟你講講本派的門規，你要切記不可違反。”
“是，師傅。”這是段飛第一次正式稱呼子午為師傅，現在看起來給自已的脖子上又套了一根繩子，“老頭子，你以為加入江湖門派是什麽好事呀，不就是多一道緊箍咒嗎？嗨，早知道這樣今天就不回眉公山了。”
“飛兒，一定要記住為師說過的話，等為師百年之後，就在這附近找個坑埋了，不要立碑，墳頭上栽棵樹就行了，切不可忘記。”
“是，師傅。”
這子午老頭算是把身後事交待完了，這就吩咐徒兒將他帶回破廟，回到破廟裏，老頭就把青衣派的清規戒律講了一遍，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無非就是些團結友愛，維護正義之類的東西，段飛也懶得去記了，最後老師傅交給他一個綢布包裹，裏麵好像有個木匣子，老頭子細心的撫摩著，很鄭重其事地交到段飛手上，語重心長的講了一些陳年舊事：“這就是毀靈天書，原是魔教之物，先師得了它之後細細研究愛不釋手，雖然本門規定不可修學魔道技法，但先師還是偷偷學了，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被人發現了，掌門慕容歸一怒之下將先師關進千悔洞從此不見天日，這一關就是二十年，先師出關之後就對太一門心灰意冷自請退出太一門，但是長老會沒有同意，經過幾番爭論之後，先師還是離開了太一門，來到眉公山自創了這個青衣派，目前活在世上的本派成員也隻有你我師徒兩人。”
得，等你老頭一走，這青衣派就隻剩我段飛一個人了，還要什麽清規戒律呀，就我自已一個人，幫主長老把門的跑腿的一個人全包了，還要什麽幫規，但當著老師傅的麵他也不好講出來。
“我今天把本派的鎮山之寶交給你就是希望你能將本派發揚光大，切記萬不可懈怠。”
老頭子，這些話是當年祖師爺交待給你的吧，混了這麽些年就招了我一個小徒弟，你也太對不起祖師爺了。
“有一個問題弟子這麽多年一直都很想問的，不知道……”
“什麽問題？”
“為什麽師傅武功盡失了呢？”
“當年先師被關進千悔洞之前，武功全部被慕容歸廢去，還好我拚死保住了這本毀靈天書，本來我是想自已好好修練這本書的，但想一想師傅他老人家武功盡廢一個人呆在陰暗潮濕的千悔洞裏如果沒有人照料必死無疑，於是我就擔起了照顧先師的重任，慕容歸一直對我心有成見，他答應我可以經常進去給先師送些食物，但必須自廢武功。
“原來是這樣。”這是段飛第一次聽到這些陳年舊事，“兩個武功盡廢的一對師徒創立了一個全新的門派，青衣派，僅僅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段飛腦子轉得還是比較快的，趕情這祖師兩代人是擺明了跟那太一門對著幹了，那麽……萬一，那慕容歸找上門來，我段飛能落個全屍就算不錯了，乖乖，老爺子你不早點說，這不坑我嗎？
“你也不用怕，太一門的門規相當森嚴，就算是掌門也不能越雷池半步，特別是太一門有專門的太史台負責監察掌門的行為，太一門對我們的處分已經結束了，隻能到此為止，如果太一門旗下有任何一個人私自來找我們的麻煩，太史台不會袖手旁觀的。”
段飛無語了，這種事你也信，虧你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慕容掌門如果要讓你人間消失那方法一大把，它太史台就算真的敢管，他管得過來嗎？
段飛現在才知道這回真的是掉進火坑了，指不定哪天那個慕容歸就會殺上門來，還青衣派，總共就他段飛一個人，還發揚光大，憑什麽？
“就憑這本書，毀靈天書，隻要你練成了毀靈絕學，打敗慕容歸不在話下。”子午對這本書相當看好，可問題是得多少年才能練成這毀靈大/法呀，慕容歸能給你多少時間呢？
“你還記得你那位年輕漂亮的師叔嗎？”
“師傅你不說我還正想問你呢，祖師爺怎麽會有這麽年輕的徒弟呢？”
“年輕，你知道她今年多少歲嗎？如果我沒有記錯，她今年該有68了。”
段飛眼珠子快掉出來了，一個看上去二十歲的小姑娘，實際年齡居然是68，哪家整形醫院這麽牛，這活廣告要是一傳去那還得了。
“她除了拜先師修練太一經，還投了百花穀修練百花譜，可以青春永駐的。”
“那她怎麽沒有受到懲罰呢？”
子午苦笑著說：“就是她向掌門告發的先師，她怎麽會受到處罰呢？”
“那師傅你還去她那裏混吃混喝？”
“我又打不過她，隻能去她那裏白吃一頓算是報仇了嘛。”
這子午老頭實在是看得開，這種想法都有，他段飛不得不佩服這個老家夥，真是提得起放得下，就這種欺師滅祖的歹毒小人，師傅他老人家也能不計前嫌，親如自家人，這個奇怪的老頭子。
“其實她也是有苦衷的，先師得了毀靈天書，其實慕容歸早就知道了，就算她不說出去，慕容歸也會想別的辦法來算計我們師徒兩人，她這麽做至少保存了自已。”
“慕容歸的目標是毀靈天書？”
“不錯。”
“他在現在還沒有得到毀靈天書？”
“他得到了，先師同他達成了協議，給他毀靈天書，保兩條命，至少到目前為止，慕容老賊是守信用的。”
“那你還說隻要練成毀靈天書就能打敗他，他基礎比我好，練的比我早，我憑什麽超過他？”
“……”老師傅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