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托付信任的人

“這樣真的行得通?”

聽了胡隸的計劃,安玉那雙亮晶晶的眼眸頓時投射出了些許陰影,眉頭也微微皺起,看著胡隸的目光顯得有些狐疑。

“若不信我,又何必叫我替你拿主意?”

胡隸被她看得有些惱火,他轉過臉不再看她,似是有些怒意地給自己斟了杯茶水,竟然一仰而盡,失了平日裏那股淡然自若的氣質範兒,看得安玉心頭有些虛,她竟然為了顧子辰的事,去懷疑胡隸。

想到這裏,安玉也覺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怎麽能重色輕友呢?

“狐狸,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突然想到,顧伯若是一心向著顧子辰他們母子的話,這顧老頭兒又豈會讓他當顧家的管家?”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我會用顧伯,並不隻是因為相信你看人的本事,我自己也有打算。”

安玉本就隻是找了個借口讓胡隸消氣,也讓自己有台階下,此刻見他願意跟自己說話,語氣也變得緩和了,她自然是高興的:“好嘛,反正我們現在也被人監視著,那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胡隸也懶得跟她計較,也心知她說話向來這麽沒頭沒腦,自己竟然還跟她一般見識了,看來,修為還不夠啊!

兩人安靜地討論了一些讓顧伯幫忙的細節,沒一會兒顧伯就擰著幾副藥走了進來,見安玉和胡隸都還在房間,他有些懊惱地說:“安姑娘,胡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瞧我都老糊塗了,竟然忘記讓人帶你們二位去休息。”

“顧伯言重了,方才已有人前來帶路,我們是有事需要顧伯幫忙,才專程留下等您的。”

聞言,顧伯麵上先是一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顧世興將他們兄妹二人交給自己來處理,定是不可能會有其他人安排他們的休息之地,而胡隸的話不過是讓他好下台而已,況且方才他也瞧見了安玉是如何照顧顧子辰的,當即丟他們也更加有好感。

“不知老奴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到二位?”

安玉渾身一個哆嗦,她實在是很不習慣古代人,尤其是這些丫鬟家丁小廝們,動不動就喜歡說自己是奴才,她擺擺手道:“顧伯,您叫我安玉,叫他胡隸就可以了。”

“你們是二少爺的朋友,老奴怎麽都要尊稱一聲的。”

“那……別自稱老奴,成嗎?”

顧伯雖說不太理解安玉為何會在這個稱呼上介意,便也不好再反駁,點點頭。胡隸見她終於在意完細節,這才對顧伯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顧伯先坐下說話。”

趁著胡隸抬手邀請顧伯坐下說話的時候,安玉便上前替顧伯接過手中的藥,也順道給他倒了杯茶水,顧伯見狀心頭雖說有許多疑問,卻也隻是向安玉笑笑,點頭道謝。

“顧伯,這兒說話方便嗎?”

“胡少爺有話不妨直說,外麵雖有人,不過……”他抬眼看了看顧子辰,微微歎道:“二少爺始終是二少爺,老爺再怎麽……也不會太……若是胡少爺擔憂,咱們可以小聲一點。”

胡隸點點頭,垂下的眸子裏盡是算計的目光,他當然知道外麵的人都沒有靠近這間房間,說話也算是安全,他之所以這麽詢問顧伯,是想進一步證明這個老伯究竟可不可靠。

“我向來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實話告訴顧伯,我和安玉確實有一事需要顧伯幫忙。”

打從打開大門見到這兄妹倆開始,他們麵上幾乎都帶著笑意,而此刻,卻是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顧伯不禁也有些嚴謹起來,他將杯子推到旁邊道:“但說無妨。”

“現在這個情況,我跟安玉心裏都明白,顧老爺為人謹慎小心,恐生事端,我跟安玉恐怕也是不好隨意進出顧府的,就算出門,身後可能也會有眼睛……這一點,顧伯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顧伯微微蹙眉,這小子,剛才還說自己說話直接,不拐彎抹角,現在說話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了。

“胡少爺是有消息想老頭子給你們傳出去?”

“顧伯睿智。”

“睿智不敢當,胡少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是再裝糊塗,就有些不識好歹,不過……你們為何會找上我?不管怎麽說,我也是顧府的人,身為顧府的管家,你們就信我?”

胡隸抬眼看向顧伯,眼底裏全是滿滿的笑意,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線,那模樣看起來還真的活像一隻狡猾的狐狸,看得安玉很想抽他。

“顧家……以前是姓秦的吧,顧伯,您也是在秦家改朝換代後,才被大夥兒稱為顧伯的吧?”

顧伯麵上一怔,看向胡隸的視線裏瞬間多出了許多防備,他冷聲道:“你是誰?為何會調查顧家的事?”

“這些哪裏需要調查啊,這秦家改朝換代也不過就十幾年的事,隨便找人打聽就知道了。更何況,當初還是鬧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動靜的。”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顧伯,你的心可還向著秦家?”

語畢,胡隸便轉頭看向床上的顧子辰,他麵色蒼白呼吸略顯急促地躺在那裏,沒有了平日裏的那分冰冷,此刻看上去倒像個無助的孩子,安玉心頭微微有些酸,身上的母性被激發,她也忍不住開口道:“顧伯,我知道您是真心實意關心二少爺的,其實我們真不是壞人,對顧家和二少爺也沒有任何企圖。隻是……我們跟二少爺尚有盟約在手,想要幫他,就得把消息傳出去,我們才能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二少爺跟你們……看來,有很多事是老奴不知的,不知道胡少爺需要老奴傳遞什麽消息?”

“一封信而已。”

“老奴先去給二少爺熬藥。”

胡隸笑了笑,心道他定是需要時間考慮從,並沒有再多說,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顧伯聞言便心領神會,他擰著給顧子辰抓的藥就走出了房門,吩咐下人去熬藥了,待回來的之後,進門便找了個對麵長廊看不見的死角,從衣袖中摸出一封信,將其打開後裏麵是幾張白紙,甚至連筆墨都準備好了。看得胡隸跟安玉麵麵相視後又頓覺無語。

“顧伯您這是?”

“胡少爺不是要老奴帶信?”

“呃……”

胡隸沒想到自己竟是誤會了顧伯的意思,他壓根就沒有要時間去考慮,而是直接去給自己準備筆墨紙硯了……隻是,他要帶出去的信也不過就一句話而已,完全可以讓顧伯代筆。他笑道:“顧伯果真是值得托付信任的人。”

當下,他也不避諱,就這麽直接下筆,顧伯見狀便轉過身,不看他書寫的內容,而胡隸不過就寫了一句話而已:速速準備,五日後你與螃蟹二人來城內喜來客棧碰頭。

寫完,他連信封都懶得落蠟,裝到信封後,寫上劉吞吞收幾個大字,便將信交給了顧伯,顧伯見狀道:“怎麽連蠟都沒封?”

“不過就一句話而已,讓我兩個朋友來城裏而已。”

“那這信要交給誰?”

胡隸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即說道:“城東市集口有個棺材鋪,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夾子道山下的柴夫牛二會去給那個棺材鋪送材料,顧伯到時候將這封信給牛二就行了。”

顧伯低頭思忖,隨即將信收好後,對胡隸說道:“現在離十五還有幾天,二位請等我消息。”

“多謝,相信二少爺醒來後,若是知道顧伯一心替他著想,心裏定是會覺得安慰。”

“還請二位不要告訴二少爺。”

“為何?”

“顧家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瞧見了,二少爺現在羽翼未豐,況且我也還不知道二少爺心裏究竟怎麽想,所以……還請二位暫時幫老奴保密,若是二少爺準備好了,老奴自會相助。”

胡隸有些驚訝地看著顧伯,但他眼底裏的神色堅定,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點頭答應,顧伯對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去給你們安排休息的房間,請隨我來。”

“顧伯,能讓我跟表哥的房間離二少爺近一些嗎?”

“當然可以,原本二少爺的房間在東廂那邊,不過沈老也說,等二少爺的燒退了再移動,既然二少爺現在住在客房,那胡少爺您就住這間好了,安姑娘,您就住二少爺旁邊那間。”

聞言,安玉立刻點頭:“謝謝顧伯。”

“不客氣,那二位先歇著,待會兒就能用晚膳了。”

顧伯替他們把房間打開,又吩咐了下人要隨時聽候他們的差遣,這才轉身準備離去,胡隸突然想到什麽,湊在安玉的耳邊說了句話,安玉立刻開口:“顧伯,那個……我跟我表哥也是第一次住到這麽大的院子裏,有些不習慣,晚膳能不能不過去用了?”

見安玉麵上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期盼,顧伯想了想,便點點頭:“二少爺目前昏迷,既然安姑娘跟胡少爺是二少爺的朋友,晚些時候我會讓琴心給二少爺將晚膳和藥一起送過來,就順帶給二位把晚膳帶過來吧。”

“謝謝顧伯。”

“先別謝我,我也得先請示老爺和二姨奶奶的。”

“嗯。自然是不能讓顧伯為難。”

顧伯順手摸了摸自己衣袖裏胡隸給他的信,衝他笑了笑,這才離開,安玉和胡隸回房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簡單行禮,包袱朝床上一丟,胡隸便去了安玉的房間,兩人又達成共識,去了顧子辰的房間。

“狐狸,牛二什麽時候給棺材鋪送木材了啊?我怎麽都不知道?”

“牛二上上個月剛成親,你忘了?”

“怎麽可能會忘,他媳婦兒還是咱們在劫……在完成那比買賣的時候,回去的路上碰到的姑娘,牛二看上人家,麵紅紅的找我去幫他提親,那姑娘也覺得他忠厚,兩人成親還是我當的證婚人呢!”

“他既然成了親,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又怎好讓他繼續在老虎寨?便給了他一些銀兩讓他在山下安家,隨後他就砍樹,給棺材鋪送木材了,倒也能養家糊口。”

聞言,安玉忍不住想要讚美狐狸的老謀深算了,竟然懂得先在城內安插棋子,於是她激動地拍在了胡隸的肩膀上,差點兒沒把他給拍趴在地上,她悻悻然地縮回手:“不好意思,沒控製好。不過……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讓從良的人在城內幹活兒的?”

“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要一一跟你說清楚,你還能放心把老虎寨的生計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