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報複的鋒芒

記憶裏似乎很久都沒有過暑假了,對假期的定義也越顯模糊。或許今年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可卻也悄然過半,不知大學的第一個暑假會怎樣,該有所期待,還是順其自然。

燥熱的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在齊刷刷的攪拌著手裏的蛋液,有幾個初學者還在抱怨著為什麽放著打蛋器不用,一定要在這辛苦的手動。

雖然教室長期有冷氣供應,可額上還是有細密的汗珠溢出。是勞累,是長時間重複一個動作的煩躁,是一種強烈的耐性磨損。

教西點的是一名外教,濃密的絡腮胡和粗壯的手時常讓我覺得他過去一定是木匠,後來轉行去當了畫家,這種鄉土氣息和瘋子藝術的結合體根本無法想象那雙手下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最起碼看過他長相的人都不會想吃他做的東西。

從我被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似乎就沒有見過這名外教指導過學生,隻是一味的叫我們做著最基本的事情,有時候還要給他打雜衝咖啡買午餐。

這所學校讓我覺得愈加的腐敗起來,上到老師,下到學生。頂級還有校董,一個比一個難以理解,學生會就好像校董們親自篩選出來無償替他們管理學校的民工,滿足了學生們的管理欲,也解放了自己。

這種老奸巨猾的管理方式像極了他們司徒家做的事,萬事不出手,出手便讓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終於熬到了下課,打雞蛋打的肩膀好酸,在這樣上半個學期估計西點專業的每個人都能練就出韌性十足的黃金右臂。

飯廳內。

“你看,她不就是在新生會上引起**,最後連司徒會長都出麵製止的那個人嗎。”

“就是她。聽說是銘寒畢業的,和司徒會長的交情頗深。”

“難怪,平日裏會長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能手下人能處理的事情絕不親自出頭,竟然會僅僅因為被搭訕而替她出頭,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就是…”

剛一進入飯廳,隻要是我經過的地方人們都無一不在閃躲,而後便是小聲的碎碎念著那夜新生會上的**。那感覺似乎是對我和司徒磊的關係十分好奇,又猶如我是洪水猛獸一般可怕,稍不留意我就會一口將他們吞下。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司徒會長平時留下的印象太過冷漠,也可能是他的隻為掌握了所有學生在這所學校的生殺大權,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談之色變,乃至於和他親近的人都被掛上了請勿靠近的危險標誌。

“誒,看來你是被所有人誤會了呢。”葉易晨鬼魅的出現在了我聲旁。

“謠言止於智者,隨他們去吧。”

我一臉無所謂去打飯,然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需要我為你解個圍麽。”葉易晨看著窗外,手中的湯匙緩緩的攪動著盤中的咖喱。

“這又算不上什麽大事,過幾天自然就沒人會記起了。”

“你果然還蠻樂在其中的,因為在此和司徒磊掛上了聯係,還是因為終於脫離了和我的關係緋聞呢?”

他的視線忽然轉移到我的身上。手指悠然抬起,輕輕放於我的唇。

“不要解釋,不容易得到的獵物才會有征服的快感。”

……

“快看,快看那邊!”

幾個女生忽然強壓著自己的蠢蠢欲出的尖叫聲低語著。

“葉易晨,你幹什麽。”我用力推開他貼在我嘴角旁的嘴唇。

他魅笑著用舌頭微微一舔:“你臉上沾了米粒。”

我慌忙用手撲了撲臉,隻覺得血液在身體裏不住的翻滾著想要衝出這個軀殼。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部瞪大了雙眼,男男女女驚的鴉雀無聲。所有人看著這一切如此自然的發生,他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最後眯著眼睛把那粒原本粘在我嘴角的飯粒吃了下去。

“我不喜歡有人把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放在一起談論。”說罷,把那份隻吃過一口的飯連盤子一起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內離開了飯廳。

如他樂見的,之後便沒有人在提起新生歡迎會上司徒磊出麵為我解圍的事情,反倒是我與他的關係在學校裏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

“西點係的夏珞琳,請聽到廣播後到學生會室找報道,生活委員有事與你商議。”

廣播在全校滾播了三次後停止,而這時我才想起,對於司徒磊邀我去學生會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給予他任何的答複。

“生活委員,劉梓陽麽,這家夥難道還沒忘記上次的意外,打算在學生會直接找我的茬不成。”

我想著,都這麽大庭廣眾的叫我了,想躲也躲不掉,還是跟他當麵說個明白好了。是依舊懷疑我,打算揭穿我的過去,還是另有其他事情。

我一個人來到學生會獨立的辦公樓,也是第一次到這裏來。這是個似乎隻有學生會的人才能隨意出入的地方,甚至連他們的宿舍也坐落於此。

雖然可供居住的宿舍很多,哪怕所有學生會內的成員都住下仍有富裕房間可以使用,但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普通宿舍,放棄了這裏專供的生活服務。

一路過來隻覺得這裏異常的冷清,每個人都板著一張臉穿梭於過道之間,似乎彼此熟悉卻又素未平生般的漠然相望。點頭,微笑,離開,機械化的運轉模式使這裏和外麵形成了兩個世界般的鮮明對比。

猶豫地方太大,又沒有明確的表示哪個才是學生會室,我在這棟樓裏四處亂轉。

“學生會室在頂樓。”女人妖魅且略帶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韓和雅穿著睡衣,頭發略微淩亂的走到我麵前。

“你來這幹什麽。”

她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睡眼朦朧的如一隻嬌媚的貓,隻要你此刻不去招惹她,她便不會朝你揮動她鋒利的爪子。

“廣播叫的,我先失陪了。”我迫不及待的逃走,生怕她一會兒清醒過來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隻有我一個麵對危險。

韓和雅打了個哈欠後轉身進了房間。

我按照韓和雅的指示來到學生會室,反複敲了幾下門都無人回應,隻好無所事事的在這裏傻等有人來接待我。

“這就是銘輝的待人之道嗎,廣播把我叫來卻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什麽生活委員,風紀委員,自己家門口的事情都關不了,就在外麵狐假虎威的能耐。”

我邊等邊小聲的自言自語的發著牢騷。

咚…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好像恍恍惚惚的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因為身體失衡,頭一下撞到了前麵的大門上。

我揉了揉額頭,雖然不疼可也足以讓我重新精神過來了。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門並沒有鎖上,隻要用力一推便可以打開。我朝裏麵輕輕的喊了句:“有人嗎?”

見無人應答,然後小心的進了房間。

學生會室裏麵漆黑一片,碩大的落地窗被窗簾遮掩的密不透光,裏麵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被堆滿了書籍和文件的書櫃包圍,反而是簡單除了一處可以坐的沙發以外便沒有任何的家具擺設。

我有過此類的經驗,自己一個人在某個不熟悉的環境時一定不要亂動這裏的任何東西,隨時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引火自焚。

我四處查看了一下,這裏應該是一個辦事廳,左邊和右邊和各有兩扇門是關著的,可就處理公事而言,這一個房間就已經很足夠了。

我不想在此久留,剛準備掉頭離開,轉身便撞到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的人。

“對不起,因為發現門沒鎖我就擅自進來了。”我趕忙道歉。

“沒事。”

接著,他便繞過我走到窗子前,拉開了窗簾。光猛的透進房間驅散了這裏的黑暗,也略微的有些刺痛著雙眼。

我用手擋著光的照著,隱約看到他的背影沐浴在陽光中,筆挺而修長。

“找我有事麽?”說著,他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也讓我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這個房間的結構和落座在眼前沙發上的人。

“你,你怎麽會在這。”我看著沙發悠然坐著的司徒磊說。

“這是我的房間。”他淡淡的說。

我麵如死灰,感覺自己的臉又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既然來了,正好回複一下我學生會對你的邀請吧。”

就在我打算什麽都不說的從這裏離開時,他叫住了我。

“我沒有要接受你邀請的打算,沒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覺得堪當不了這裏的大任,做一個普通學生或許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

“也好,我也不勉強了。”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先我一步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冷冷的對我說:“請你也盡快離開,我不喜歡有人過多涉及我的隱私。”

“正好,我也不喜歡窺探別人的隱私。”說完這句話後我心裏又默默地補充了一句‘你的隱私我更加的沒有興趣。’

我隨他一起出了房門,就在他關門之際,我似乎在房間不遠處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個棕色相框,不知是錯覺還是剛才陽光刺痛眼睛的幻境還沒有完全消散,隱約看到相框裏麵反射出了一個人的身影,而那個人,卻像極了我失蹤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