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兩年後的迷霧

“老板。”一位客人端著剛點的蛋糕匆忙的過來找我。

“怎麽了?”

“你嚐一下這個蛋糕,我覺得口感不太對,是不是你們師傅放錯什麽東西了。”

我嚐了一口後頓時也皺起了眉頭,這蛋糕確實有問題,是鹹的。

“稍等一下。”我趕忙拿著蛋糕到後廚去找葉易晨,他今天沒有課所以又來我這幹活。

“葉師傅,你出事故了。”

“夏老板,今兒怎麽這麽慌張,出什麽事故了?

“這個蛋糕味道不對,是你做的吧?”

“嗯,是我做的。”葉易晨過來嚐了一口,露出了和我一樣糾結的表情。

“怎麽樣,確實有問題吧,你放錯什麽了,吃了會不會有事,要不我去道歉退款吧。”我轉身剛要走就被他攔了下來。“這蛋糕是幾號桌的,我去解決。”

“14號。”

話音剛落,葉易晨便端著那盤有問題的蛋糕悠然自得的走出了後廚。

“你好,這是您點的是麽。”葉易晨係著圍裙微微彎著腰微笑的問道。

“嗯。”

我不得不承認葉易晨的那張臉是足以用帥來形容的,時而乖僻,時而妖魅,時而又像個單純的孩子。

隻是更多的時候他懶的去打扮自己。但骨子裏仍透著一股任由多少烏雲都遮擋不住的炙熱陽光。

我沒見過他的臉上出現過冷俊和怒氣,即便他很認真一臉嚴肅的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想的也是如何去掐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而他那不問世事的笑容,也融化很多我看不開的東西。

一般他都跟糕點師傅在後廚忙,很少到前台來做點餐和送餐這類事情。但是常來店裏的女性客人都知道我們店裏有個鎮宅神物:葉易晨。

“我好像不是很常見到你,是經朋友介紹才知道我們Madeleine的嗎?”

Madeleine是我蛋糕店的名字,同時也是一種法式點心,貝殼蛋糕。

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隻是一心想著,把自己像貝殼一樣包裹起來,這樣就能隔開外界的世界,不傷害別人,也不會弄痛自己。

“嗯,我第二次來,點的是同一款蛋糕,但是今天的味道不太對,你們老板也已經嚐過了,你,你看是不是配料有什麽問題?”

她雖這麽說,可眼睛卻一直盯著葉易晨的臉沒有離開,顯然看到他之後蛋糕的好壞對她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是這樣的,本店的蛋糕雖然款式一樣但是口味我們是每天都要轉變很多種類,我們老板隻顧店前,所以今天推出什麽口味和明天又出什麽款式她都是不過問的,今天您點的這款是今日特色之一的沙拉味,可能沒有標明是我們的疏忽,不好意思。如果實在不能接受這個口味的話我可以免費在為你做一款草莓的。”

葉易晨的臉上一直掛著那淡淡的微笑,在我看來那笑裏還透著一絲狡猾。

他禮貌的講著自己的歪理邪說,我在一旁可是聽的清清楚楚,明顯是在蒙人,我是老板你什麽時候安排過特色口味我能不知道嗎,還沙拉味,真能掰。

“好吧。”

“謝謝你的理解,我這就去給你換蛋糕。”

葉易晨點了下頭後剛轉身要走就被那位客人再次叫住。他緊張的回過頭,怕她是突然反應過來剛才他說的那一套都是瞎掰的就麻煩了。

“做好後能還請你送過來嗎?”

他卓然送了一口氣,微笑著:“沒問題,請稍等。”

看到他準備回來之後我搶先一步回到後廚去堵他,剛進來他就看見我正靠在烤箱旁一臉壞笑的看著他。

“小夥子,挺能編阿,請問蛋糕有沙拉味嗎?就算真的有,也不是這個口感吧。”

“我說它有,它就有,誰讓我是師傅呢。”他的嘴角微微一翹。

“那你告訴我,到底放錯什麽了。”

“其實沒什麽,我把鹽當成糖了而已。”他一邊繼續忙著手裏的工作一邊以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對我坦白交代著。

……

我心想著,與其說沙拉味不如說是椒鹽更容易讓我相信。不過我也確定了他有心事,不然他不可能這麽粗心。

“你爸後天就回來了吧,明天我把店關了陪我去買套衣服。”

下午的客人很少,我們便坐下來吃著點心休息。

“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店裏好好呆著吧。”

“為什麽,不是說好了你爸爸回來我去見一麵嗎,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他怪忙的,見不見都無所謂,等穩定下來在去也一樣。”他言辭閃爍。

“那隨便你。”我有點不高興,我討厭答應的事之後又反悔的人。

“要不,你答應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我們就如約明天一起回家見我爸爸,你看怎麽樣?”

他知道我生氣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像是他爸爸一塊香餑餑我非見不可一樣的拿來利誘我。

又是我討厭的方式,厭煩他現在的樣子和這副強調的話,我笑了一下然後端著剛蛋糕盤回到後廚去。

每次麵對令我生氣的人或事的時候,我的本能就是躲,隻要做到看不見聽不到我就能得到內心的安靜,即便我心裏其實還在生著氣。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是火藥,隻要你敢追過來我就必然會爆炸。

而爆炸的方式也隻是無力的大聲喊著:“別跟我說話,別過來!”

周末他果然沒有來接我而是自己回家去見他爸了,我手忙腳亂的迎接著這高峰期的客流量。果然一個人和一個糕點師傅根本應付不來。

而就在此時,兩雙凶猛的眼神在時隔兩年之後又再次對視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我們的生活圈子太小,還是因為地球是圓的,不管走的多遠我們都會重新來到起點,遇到那些熟悉的陌生人。

-

“小磊一轉眼這麽大了,你應該不記得我吧。”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說。

“嗯,是不記得了。”

“其實我也是不記得你,隻是印象中殘留著有個小孩叫司徒磊而已,當年剛見你的時候你才是個5-6歲的毛頭小鬼。現在都是能幫你爸分擔工作的帥小夥了。真是歲月不饒人阿,瞧我這胡茬都泛白了。”

這個大胡子男人說起話來底氣十足,他那豪邁的笑聲充斥在房間裏像音波一樣擴散。

“知道您喜歡紅酒,這是我爸托我給您帶來的。這方麵知識我也不是很了解,您有時間看看怎麽樣,我也好知道有沒有被酒窖的人蒙了。”司徒磊一直站在他麵前沒有坐下過,是想放下東西之後就隨時離開吧。

“真假沒關係,心意到了就成。叫博瀚沒事也到我這來走走。怪想他的。”

“嗯,有時間一定來。那我就先走了。”

“來了那麽著急走幹什麽,一會兒我兒子就回來了,你倆也見個麵認識一下,沒事也好多走動走動阿。”絡腮胡男人站起身來把司徒磊按到椅子上坐好,一副熱情不可擋的架勢。

房間內家具的擺設有點近似晚清時期,紅木桌椅,筆墨紙硯。這個絡腮胡的老爺子看似是很喜好中國文化,但是這個收藏紅酒的癖好卻與他的房間風格大相徑庭。

“爸…”

大門驟然開啟,葉易晨緩步走了進來,他並沒有注意到坐在紅木椅上喝茶的司徒磊,也或許是他看見了卻表現的無所謂。

可司徒磊沒有像他那麽鎮定,而是在看到葉易晨之後馬上就豎起了自己本能的防禦盔甲站起身來。

他聽了葉易晨喊那個老爺子叫爸,而他在來這之前全然不知道,葉易晨就是自己要見的這個人的兒子。

“易晨,這是你司徒伯伯的兒子小磊。你倆也在一所學校裏讀過書怎麽就沒交上朋友呢。”絡腮胡沒有看出倆人中間燃燒著的火焰,而還一個勁兒的想拉近兩個年輕人的關係。

“我們見過麵,隻是他並不知道我是誰而已。”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帶著虛偽的笑容麵像司徒磊,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卻把自己藏的挺深。”司徒磊的話裏藏著什麽意思可能絡腮胡並不清楚,但是葉易晨心裏卻如明鏡般。

“我從始至終也沒隱瞞過什麽,都是你自己猜的不是嗎。無論猜對或猜錯,我想我應該沒有義務對你坦白什麽吧。”

“是這麽回事。”

兩人眼中夾雜著對彼此的無法容納,同時也不得不掛著屬於自己的虛偽笑容而握手,言談。

“你倆這是說什麽呢,我這歲數大了怎麽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對話了呢。”絡腮胡一臉迷惑。

“葉叔,我就不在這打擾先回去了。”

“別阿,你看易晨也回來了一起聚下吃個飯再走。”

“真不用了。”司徒磊婉言拒絕了絡腮胡後離開了葉家。

司徒磊走後,葉易晨如獲大赦般的隨意坐在椅子上,不拘小節的他這時候看起來反倒有些普通男孩子那般的吊兒郎當。

“你小子,你們倆之間是不是有過節瞞著我。”

“爸,你想多了。這次打算在家待多久阿?”

葉易晨的爸爸是個豪爽的人,典型的膽大心粗,不管是家庭還是事業上的察言觀色生活細節他都毫不在意,也就這是這種直爽的性格也讓他生意上的合作從不拖泥帶水。

“你說的那個姑娘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絡腮胡口中的姑娘就是我,本打算今天要一起來的,可我一切都在葉易晨知道司徒磊會出現在這個家裏之後而發生了改變,可這改變卻是我不是知道的。

“不是來客人嗎,我就沒帶她回來。爸,關於她我想跟你好好談談。”葉易晨說。

‘啪!’

絡腮胡啪的一聲拍著桌子站起來,一臉氣憤的說“不行”

“這件事我隻是跟您說一聲,至於我要怎麽做早在我跟您說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必須去做我認定是對的事。”

“你以為你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嗎,你現在馬上把她送走,以後不許再有任何來往。你搭她送她的我都不去計較也不過問,但是這件事必須就此打住。”絡腮胡開始變的暴躁起來。

“人我現在送不走,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的應該也很明白,現在是你兒子我一廂情願的事。”

“你什麽條件的不好找,怎麽偏偏看上這麽一個。”

“嗬。”

葉易晨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父子倆的談話也到這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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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麽巧葉易晨是他兒子,而當年他又和珞琳莫名其妙的走的如此近,他的話裏明顯透著知道我和珞琳的事,他到底是什麽人,從以前開始到現在,他做的這些事的最終目的又究竟是什麽。

此時,司徒磊站在酒店的陽台上,看著外麵燈火闌珊的夜景無暇欣賞,隻是葉易晨的突然出現和他的身份,讓他難以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