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最後的謊言

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個並不算大的信封,裏麵是一封簡短的隻有幾行字的信。那封信上的筆跡也如我所想,依舊是我爸爸的字跡。

短短的幾句話:“這邊一切安好,勿擾…”

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我爸要給司徒磊寫這封沒有什麽實質意義的信,好像是下屬給上級做匯報一樣,簡短,但卻有著很深的意義在其中。

而那句勿擾又是什麽,難道我爸是為了躲他才故意藏秘行蹤的,還是單純的想要向他傳達自己平安的訊息,無需記惦?無數個問號在頭頂打轉,可這件事我若當麵詢問,司徒磊必定不會把實話告訴我。

之後我又反複檢查著那封信,除了收件人的地址外,沒有絲毫寄件人的痕跡留下,讓我想從這封信上追尋到我爸的行蹤都不知從何下手。

可我已經拆封了,私拆他人信件出不管出自什麽理由都並不那麽得理。可如果我將這封信私藏起來,那更是失去了一次極佳的詢問機會,這樣既有證據又讓我有所說辭的機會恐怕以後都少之為少。

“你不進去,在門口做什麽?”

我正專注於思想鬥爭中,忽然而至的聲音把有些心虛又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的我嚇了一跳。

司徒磊看到我手中拿著的,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置的信,一把奪了過去。“夏珞琳,你不知道私自拆封他人信件是違法的嗎?”他快速掃視了一下信中的內容後,把那封信放進了衣服口袋。

“我,那是我爸的字跡,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我強詞奪理道。

“你想要什麽解釋。”

“你用什麽手段得到了我家的房子,還有你爸我藏到哪裏了,或者說你們私下有過什麽協議。”

“房子是你爸給我的,至於他去了哪裏我早就對你說過了,我不知道。”司徒磊依舊是一派風雨不驚的麵孔,話說的幹淨利落。

“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那這個你又怎麽解釋。”說著,我從還沒來得急收拾的行李中拿出那張被安苒扔掉又意外被我拾起的照片給他看。

“這能證明什麽?”司徒磊眯縫著眼睛看了一樣那張照片後說道。

“這是我爸在你車禍住院期間探望你時候留下的,它本來放在你的房間裏,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被安苒扔掉而輾轉到了我的手中,在我得知了兩年前關於你的意外之後,我本想不再過問,可那封信證明你與我爸的失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乃至現在你們還有著不為人知的聯係。”

我把腦中的疑惑還有幾乎斷定為確鑿真實的一切證據和猜想一口氣說了出來,在這突發的狀況下,若司徒磊就此說了些什麽,那一定是真實的,還來不及添加任何修辭和隱藏的真話。

“想知道麽?”他的唇微微揚起一個不怎麽明顯的弧度,饒有深意的看著我。

我也同樣注視著他的目光,他像一塊雄厚而無法看穿的寒冰,無數因急速凍結而泛起的冰花覆蓋了他整個表麵,裏麵是清澈無一物的碧海藍天,還是同樣被凍結成一片繁密的冰山叢林,僅靠這樣肉眼的四目相對已無法將他看透。

“如果想知道,那你就乖乖的呆在這兒,或許哪天我鬆懈了,可能會一個不小心而露出什麽蛛絲馬跡,那樣你就有更多可掌握的線索,然後在我身上尋找你爸的蹤跡…”

他的話中沒有一句是回答了我剛才那一連串問題,反而透出更多的是對我的戲耍。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與他的約定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的約束能力,隻要在葉易晨的那筆錢款被勾掉,我想要離開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可他卻還是毅然答應下來,我不知道當時他心裏的想法是什麽,是相信我不會違反與他的約定嗎?

可如今我爸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他成為了司徒磊最好的擋箭牌,也更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把我心甘情願的綁在學生會,綁在他司徒磊的身邊。

我咬著嘴唇,一種輕微但卻清晰明了的疼痛感滲入膚下。失去血液流通的麻木,還有被人緊緊捏住要害的窒息感一並湧上。我不知道該對他這番極富有玩弄性質的話作何反應。隻是清楚的看到他背後沒有任何遮掩,不怕被人得知的目的,那鋒芒畢露的刺現在正一步步的把我逼向他渴望看到的掙紮於痛苦。

“怎麽,後悔到這裏來,還是怕了?”他淡漠的臉上飄起一絲鬼魅的笑。

他見我沒有會理他,便打開房門而入:“去給我衝杯咖啡。”然後隨口吩咐著我該做的事情。而那扇門也在開啟時悠悠的撞在了一旁怔怔發呆的我的胳膊上。身體輕搖了兩下後才從他剛才像是蜘蛛撒網般給我布下的幻象中醒過來。

我翻看著從劉梓陽那裏接過的司徒磊日常生活作息時間表,對照參考著咖啡擺放位置,還有喜歡的口感為他衝好了咖啡送進去。

也許他根本無意將那些事告知與我,又或許他隻是在耍我,愚弄我,看我不情願的留在他身邊卻又不能離開的樣子。

可我卻有必要為了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留在他身邊,等下次我爸在和他聯係時機。

纖細而袖長的手指插入領口,拉扯著領帶的結,左右無序的搖晃了幾下後鬆懈開了襯衣的領口。鎖骨的線條清晰明朗的露了出來。然後靠坐在窗邊的辦公椅上,緩緩閉上眼睛。

像是一隻正在假寐的野獸,隻要有人靠近便會猛的起身,用讓人看了就心生敬畏的銳利目光來宣示自己不可靠近的威嚴感。

我端著咖啡小心的進入,這個房間像是永遠被黑暗所籠罩一樣暗淡無光,但畢竟還是白天,所以並沒有達到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可心裏還是會被這抹灰暗所影響,暗示般的叫我小心前行自己的每一步。

我來到窗邊拉開那扇厚實的落地窗簾,陽光像是終於等到了這扇大門的開啟而滿足的傾瀉而入。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痛了正閉著雙眼的司徒磊,他的眉頭緊皺了一下,然後欠起一個小縫看了看我:“我不喜歡光。”

我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從容的把窗簾聚攏到一旁,綁好。

“多曬曬陽光對你身體好。”我說的冷漠無感,如同這裏的所有人一樣,被設定好了工作的程序和應該說的話。不帶有一絲感情,隻是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

明亮的光像是把這個房間從深淵拉上了地麵,如果白天是浮躁淩亂的生活,那剛才充斥滿屋的人造黑暗便是靜謐無地的深海庭院。

他沉迷於那份能讓他靜謐的黑暗之中,而懼怕心底最後一絲光亮被點燃,而把他拉回到這現實的柴米油鹽索然無味的生活中來。

幾天後。

我來到學生會的消息像是被完全封鎖住了一樣,一連隔了許久,葉易晨才終於得到了風聲,而後便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衝到學生會來找我。可與其說是找,不如說是帶著無法壓製的怒火來大張撻伐。

“我們去外麵說,別在這鬧。”

見他一臉怒不可遏的樣子,我趕忙攔住還沒來得急開口訓斥我的他,便把他拉向外麵。

學生會這個地方人多口雜,雖然他們表麵上像冷冰冰的機器,從不多說半句與自己工作上無關的事情,可背地裏卻比狄嵐還雞婆。沒事的人他們都能在背後給說出事來。

“夏珞琳,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們剛出學生會的大門,葉易晨便一把甩開我拽著他胳膊的手。

“沒怎麽啊。”

“我們從香港回來不過幾天,你就迫不及待的從宿舍搬出入住到學生會來了,這樣你還能一臉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對我說沒怎麽。”葉易晨半說半笑,話裏藏不住譏諷之意。

“那你想讓我怎麽說,你告訴我,我可以說給你聽。”我依舊淡然,還隱隱的透著些對他的陌生與冷漠。

“為什麽要來這,這表示你回到他的懷抱了嗎。”

話罷,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胸口帶著的銘輝學生會的校徽上。這是隻有司徒磊直係下屬,學生會的能力骨幹才能佩戴的標誌。而我作為會長助理,帶有這個校徽出入學校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享受暢通無阻的優待。

“最近還好嗎,你爸原諒你了麽?”

我沒有對他的話給予回答,而是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司徒磊有沒有如答應的那般,把那筆錢一筆勾銷,然後對葉易晨的父親做出應有的解釋。

“嗬,果然還是因為他。紙包不住火我知道,可我沒想到的是這把火可以燒的這麽快,好像前一秒我的唇還印在你的嘴角,而後一秒你便重返司徒磊的懷中,忘了那宛如昨日答應不會離開我的話了嗎?”

他的表情裏隱藏著一絲痛苦的痕跡,但卻很快的被埋沒在那妖媚偽裝的麵具之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聽我解釋…”

可還沒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司徒磊不知何時從葉易晨的身後走來:“葉易晨,你最好說清楚,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而後便看也沒看他一眼的從與他擦身而過來到我身旁,並遞給我一個還未開啟的信封。

司徒磊的目光向下俯視了我一下,好像像是一種告誡,提醒我那時答應過他的,要和葉易晨斷絕來往的話。以及告知我現在便是該履行承諾的時刻。

我也隨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那個信封,上麵印這的是某律師事務所的撤訴回函,而回函下方所印著的被告方名字,便是:葉易晨。

司徒磊看著我,臉上劃過一道淺淡的,冷魅的笑顏。

“這是我和珞琳之間的事,你讓開。”葉易晨冷冷的說道。

“是嗎?可她現在是學生會的人,也是我的私人助理。”

葉易晨聽後,淩冽的目光馬上轉到我的身上。我知道,他是想讓我親口告訴他這不是真的,可我卻無法否認這個已經成真的事實。

“夏珞琳,你說話啊。”葉易晨幾乎是用一種暴戾的聲音對我低吼。

我看了看手中的那封回函,他如我們當時約定好的,撤消了對葉易晨那一千八百萬的欠款告訴。看他剛才閃過的笑顏,大概葉易晨父親那邊的事情也已經解決好了吧。

“嗯,以後都不要在見麵了,芮姐已經對我說過了,和我在一起你爸便不會付給你一分錢的生活費,你要讓我和你一起過吃苦耐勞的生活嗎?還是你在哪都能找到芮姐那樣的靠山,出賣色相或者體力便能掙到很多錢來養你自己和我?”

我一臉淡然的看著他,看著他的眼中的希望一點點被我的話磨滅的隻剩一縷青煙飄散空中…

“夏珞琳,你讓我相信,你是個隻認錢的女人嗎?”

“是啊,從頭至尾我都是個不值得被相信的人,難道你忘了我當初是因為什麽而離開司徒磊的嗎?他能給我更好品質的生活,你知道學生會的宿舍要比我們住的好上多少倍嗎?”

“真的,隻為了錢嗎…”

“對。”

聽到我的回答後,葉易晨突然像是掉入另一個世界的極端一樣狂笑起來,笑的身體蜷縮在了一起,笑的眼淚從眼角滲出然後被隨意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