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弟跟我走(上)
夜幕低垂，黑暗如期而至。
每一晚，慕容小賢都會獨坐在自己的小房間內，打開窗戶望著朦朧星光，神思飄遠。
癡癡呆呆，眼神依舊那麽的空洞。
時間久了，所有人也就見怪不怪，大部分人慢慢的了解了他的過去，知道他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才變成這個樣子，隻是那些人看他望著星空有些疑惑，難不成那星光裏會有什麽秘密不成？
十年來，上半夜，慕容小賢每一晚都是如此的度過。
後半夜確定周圍無人，慕容小賢才關上了窗，靜靜的盤坐在床榻之上，周身的真氣周而複始一遍遍的循環著。
從那“紫靛雙華”融入體內之後，慕容小賢就發現，自己的真力無論如何的努力修煉，都無法再進一步，甚至還有退步的現象。為了保持住這個境界，慕容小賢更加努力的修煉，他知道，那些仇恨在這複雜而詭譎的情勢下，必須有著強大到可以顛覆一切的力量來完成。
而此刻身邊所有的人，境界都比自己高上一截。
廢柴，反正已經是廢柴，何必再去修煉這無用的內力？在修者的真元麵前，真力實在不堪一擊！而憑借自己目前的狀態，恐怕是在六十歲也無法達到修真的準入門檻了，報仇，隻能是遙遙無期了！
不進入修者的境地，此生怕是隻能碌碌無為了。
這十年來，唯一讓慕容小賢稍感安慰的是，體內的“紫靛雙華”控製越發自如了，似乎這兩朵神異的蓮花已經成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慕容小賢卻是死死的守著這個秘密，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可以安身立命的根本了，他也知道這可能是在危機中唯一能挽救自己的保命絕技了。這是他從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唯一物品，那其中的感覺，尤其是那種血肉相連，成就一體的感覺才讓慕容小賢感到自己並不孤單。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陣輕輕搬運東西的聲音，還有幾個人輕輕交談的聲音，雖然慕容小賢境界沒有再次上升，而且還有往下掉的趨勢，但是慕容小賢卻比以往更多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視力和聽力，甚至直覺都比以往強出許多。隻不過，那本來被堪稱的妖質的身體，卻是明顯的瘦弱起來。
“脫脫渾，這一次回去你為什麽不直接去軍隊參軍呢？”有人問，
“哦，司倫。我準備把這粒丹陽子師傅給的丹藥送給娘親，想來這些年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應該衰老很多了。”聲音好似是脫脫渾的。
一陣無聲的沉默之後，又有幾個聲音接著說道：“司倫，我們的丹藥也都送你吧！我們生來就是孤兒，對我們這些巔峰武者來說，本來壽命就比常人多出幾十年，就算多恢複十年青春也無所謂。”
“這可使不得啊！路西奧、達朗司吉、君亞姆闊，拓拔野大哥，我們今後都跟著你混，這粒丹藥據說還有神奇的療傷功能，在今後的戰場中，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麽，如果你出了點什麽意外，我們兄弟幾個就再也沒有依靠了……”脫脫渾聲音有些哽咽，這兄弟之間的感情之濃烈，讓在屋內的慕容小賢雙眼一陣朦朧。
兄弟，這才真正的兄弟！
“既然你們認我為大哥，那麽這個就由我來決定！脫脫渾，你暫且把路西奧、達朗司吉的丹藥收下，他們的修為比你要深，這其中的差距也可以彌補你們之間的生命差距，也可以補回你母親三十年的青春！”拓拔野沉聲說道。
“這個怎麽合適啊……”脫脫渾有些難以取舍。
“就這樣定了！兄弟，能同日而死，便再無所求！”幾個齊齊的說道。
“那我就替娘親謝謝你們了…..”似乎有膝蓋著地的聲音，隨後是一陣衣衫拉扯的聲音。
“嘿嘿，脫脫渾，其實不必謝我。你娘親年輕的時候，也是我向雄國內有名的美人，當初我還年幼，如今你娘親恢複了青春，而我此刻也正當年…..”一個很粗獷的聲音突然笑了起來，隨後是眾人輕輕的笑聲響起。
十年的青春，放在誰身上都不是可以輕易放棄的。可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玩笑終於讓脫脫渾放鬆了下來。
兄弟，兩肋插刀，無死不兄弟啊！
慕容小賢聽了感動，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從榻上跳下，隨便搭了一件汗衫，就那樣赤著上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幾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搬運著行囊箱櫃之類的東西，慕容小賢走上前去，發現正是拓拔野等人。
上午的比試之後，拓拔野等人決定離開玉虛門，回到北方去為國效力。因為明天無量峰還有焦點之戰，除了無數觀戰的弟子之外，還有一些陸續送孩子上山的人們。
當然，白天來玉虛殿求簽拜聖的人更是絡繹不絕，道路也不是那麽通暢。因此，幾個人選擇了在夜晚出發，等到夜盡天明的時候應該可以離開無量峰了！
慕容小賢的腳步很快的讓這些忙著搬行囊的人們抬起來了頭。
平日裏，慕容小賢和這些弟子們接觸較多，因此大多數人還都記得這個木訥的弟子，特別是拓拔野這些一腔熱血的漢子們。
“要我幫忙嗎？”慕容小賢的聲音此刻有些嘶啞，因為這些年來，他幾乎很少說話，但是語氣中卻是無比的誠摯。
“哦，是賢玉小師弟啊！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這點行李我們自己就可以搬走了。”拓拔野直起了腰，扶正了一根剛剛削出來的扁擔。
“我睡不著。”慕容小賢突然低頭悄聲道：“你們下山的時候要小心一些，我擔心那個人會對你們不利……”
拓拔野一愣，但很快的明白了慕容小賢所指，不由得眉頭一皺，沈日白那種人絕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之流，雖然丹陽子支持自己出去建功立業，可是那青陽子卻有些不快，而沈日白卻是青陽子的弟子！如果真的半夜下山的話，人就從此失蹤那麽將死無對證！
拓拔野放下扁擔，輕輕的拍了拍慕容小賢的肩膀，歎息道：“謝謝提醒。不過，你在語玉虛門的狀況之慘，這十年來，多多少少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慕容小賢無言，知道自己此刻絕對是一個弱者，弱者又能做些什麽？
至少在所有人的眼裏是一個弱者。
見慕容小賢眼神有些迷離，拓拔野突然道：“兄弟，要不你跟我們走吧！有我們弟兄在，雖然不能保你今後榮華富貴，但是隻要我們兄弟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你受氣！”
慕容小賢心中微微歎息一聲，如果想走，我早就走了。就怕你們今晚難以走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