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犯我者死
林淺站在樓上，看著瀟煥決絕的背影，心亂不已，她總覺的有什麽事，伴隨著瀟煥的離開就要發生了……
瀟煥始終沒有回頭，更沒有慢下腳步，就那樣讓林淺注視著他的背影，他不想知道林淺沒說出口的是什麽話，他總覺的林淺跟他不是一條心的，今日尤其如此！盡管他一直十分護短，可林淺終究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從今往後，隻要林淺沒有性命之憂，他都決定不再理會林淺了！無論如何！
直到瀟煥的身影完全消失，林淺才頹然的坐倒在地，她抱著自己的腿，將臉埋得很低。她覺的心很慌，又不知該怎麽辦……
“師娘。”墨歌走到林淺身邊，蹲下身，輕聲問道：“為什麽要讓師傅去冒險？明知那妖可以毫無聲息的潛到思雲閣，甚至騙過師傅，可想而知它有多強大……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讓師傅去冒這個險？這件事明明和師傅沒有關係。”
“我沒有想要他去……我沒有……”林淺想不通瀟煥為什麽會突然生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墨歌沒有勸林淺寬心，也沒有再做質疑，而是輕歎口氣默默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臥房，可沒走幾步卻又停下了，開口道：“師傅的傷還沒好，又自己主動與那惡妖為敵，不知會不會惹怒那妖物，對師傅不利。”
墨歌這句看似輕飄飄的話砸在林淺心裏，卻猶如千斤重錘。
她怎麽忘了瀟煥傷口未愈，她明知道太子請瀟煥過去是和那妖有關，為什麽沒有直接回絕了太子……若是她不顧緣由的一直站在瀟煥這邊，瀟煥也就不會去以身試險了……
若是真如墨歌所說，瀟煥這次遇上的是難以敵對的強敵，那便是她對不起瀟煥。若是瀟煥死了……她要如何能像現在這般獨活！
想到這，林淺突然一愣，也許自己是喜歡他的，這麽久的朝夕相處，也許自己早就喜歡他了……
片刻過後，林淺站起了身，快步回房換了衣服，重新挽了發髻，略施粉黛之後，出門向皇宮方向走去。她從沒有想過要讓瀟煥去冒險，既然是自己沒說清楚才讓瀟煥負氣離去的，那就讓她去解釋，去挽回這件事！
她林淺，決不能因為誤會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既然她喜歡瀟煥，那便要為他，為這件事做點什麽！
林淺走出思雲閣，步履堅定的向皇宮而去。
而此刻，墨歌正滿臉驚詫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木桌怔怔的發呆，他畫出的那張畫像不翼而飛了，明明在剛才出去找林淺時，它還在這桌上的……可隻是這片刻的時間竟然不見了……
墨歌在聽到太子前來請瀟煥之時，本想把畫像給瀟煥拿過去多少幫點忙，但卻擔心被太子知道自己見過那妖物而給瀟煥惹出麻煩，可現在看來……所預見的麻煩遠遠不止於此……
那個妖物並沒有離開思雲閣，或者說……一直在思雲閣附近……可瀟煥竟然沒有察覺到……
墨歌想到這，冒了一身冷汗，半響，才穩了穩氣息，試探著開口道：“我師娘已經去找師傅了，想捉到你的是彥家人，不是我們，若是你心有怒意，就去找他們好了。”
墨歌說完，卻沒有在屋內看出絲毫不對，更沒聽到任何動靜，讓他多少有些恍惚，甚至懷疑是自己把畫像放起來忘了……
而在思雲閣的屋頂上，一個老者黑巾掩麵，懶散而坐，身影十分虛幻飄渺，就連微風吹過，都覺的他的身影是跟著晃動的。他眼神銳利，無悲無喜的看著林淺離去的身影。
而他手中拿著的正是墨歌丟失的畫像，他將畫像揉成紙團輕輕一搓，畫像便化為了灰燼，他攤開自己粗糙的手掌，看著灰燼消散在空氣裏，最終滿意的勾出一抹笑意，便像煙霧一般消散不見了。
如同沒有出現過一樣。
瀟煥進了宮，一直靜候著他的晚憶見他進了殿門，急忙起身，言語熱切的寒暄道：“我等已恭候蛇王多時了。”
瀟煥也不理晚憶，慵懶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冷聲道：“老道士，你終於知道急了！找我做什麽，你是國師，我又不是。”
“蛇王若是在意這虛名，那明日便奉你為國師也無妨。”晚憶看出瀟煥言語不善，雖然不知出了什麽事，但卻知道不是針對自己的，便和善的笑了笑說道：“關於那妖物之事……還望蛇王能多多協助。”
瀟煥看向晚憶，眯起眼睛道：“你竟然這般放心，賭我不會說出來。”
晚憶聽到這話先是心頭一驚，隨後說道：“蛇王自是知道緣由的，若真要說，那便早就說了，既是如此，也還懇請蛇王能繼續幫我保守秘密。老朽自當感激不盡。”
這二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被皇上和太子看在眼裏，可見晚憶都這般謙恭，二人也沒敢輕易插話，何時能說到正題，就全看晚憶了。
皇上自然是完全不明白他二人所說的事，但關於晚憶的秘密，他也並沒什麽興趣知道。可太子卻多少聽出些什麽，猜到所說之事多半與自己有關，便心神不寧的低著頭，不敢有絲毫聲響，生怕瀟煥不管輕重緩急的將此事說出來。
他雖然已經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可以繼續做太子了，但若不能為皇上分憂，不能在這個關鍵時機解救天下百姓，他卻覺的自己對不起雙舞。
他本不是天之驕子，是雙舞給了他這個位子，他知道雙舞的不易，也知道自己必須盡到應盡的義務，隻要他姓彥，隻要他一天在這太子之位上，他就該努力，該做到最好！以慰天下！
瀟煥輕蔑的撇了太子一眼，又看向皇上，略帶嘲諷的說:“小老兒，你怎麽不裝病了？裝不下去了麽！”
皇上聽到瀟煥這話怒火便冒了上來，掌權多年，何曾有人敢這般放肆的和他說話！一時麵紅耳赤，卻在晚憶皺眉搖頭的提醒下發作不得。
“蛇王說笑了。”晚憶看出皇上的怒氣，便出言緩和氣氛道:“蛇王今日能來，想必是決定了要來幫忙的。皇上心係百姓，如今你都來了，皇上又豈能臥床休養，必定會回來出力的。”
“冠冕堂皇。”瀟煥冷哼一聲，看向晚憶道:“你明知道，在那妖物麵前，這小老兒就是廢物一個，什麽都做不了。”
晚憶雖然知道瀟煥說的是事實，但這話說的卻讓他頗感頭疼。
皇上強勢慣了，向來一言九鼎，怎麽容得下瀟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諷，隨即拍桌出言道：“蛇妖你修得在此猖狂！”
“本王猖狂了又如何？”瀟煥邪魅一笑，絲毫沒將皇上放在眼裏道：“當初本王未現原形，你便已嚇到臥床不起，如今又能如何！”
瀟煥心情本就不好，更何況，他何時能容得下別人對他拍桌怒責！
“二位，這次都是為了共同的敵人，何不心平氣和……”
“這話不對吧。”瀟煥打斷晚憶的話道：“本王何時說過要與那妖為敵了？我們都是妖，各有各的生存之法，犯不上為了人類相互攪擾。”
“蛇妖！”皇上咬牙切齒，怒道：“你若敢不出力，朕便將你視為那妖物一夥！一並處理！”
“處理？你能如何？！”瀟煥聽到皇上這話，眼中便泛出了嗜血的紅光，雙腿變為蛇身，掃向皇上的龍椅，龍椅崩碎，皇上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晚憶欠身想出手護住皇上，卻已經來不及了，不過見瀟煥並沒有殺皇上的意思，他便安下心來，既然瀟煥知道輕重，那發發脾氣也無妨。
瀟煥眯起眼睛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的皇上，冷聲道：“本王就是蛇妖，但你這區區人類卻沒資格這般冒犯於我，若不是晚憶在這，本王必定吃了你，讓你連骨頭都不剩，無法下葬！記清楚，犯我者死！”
瀟煥將最後四個字咬的極重，眯起的瞳仁變為了瞳線，血紅色霧氣輕繞在眼中，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蛇尾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地麵，威懾之意很是明顯。
晚憶萬萬沒有想到，把瀟煥請來皇宮會讓兩位王者出現這般針鋒相對的情況，他輕歎口氣，對瀟煥說：“蛇王既然來了，又何必如此。”
“老道士，本王曾追問你時，你是怎麽說的，可還記得。”瀟煥沒有理會太子去扶皇上，而是看向晚憶道：“你讓我靜觀其變，我做到了，甚至我又感覺到那妖的出現，也裝作了不知情。可如今，你又讓我出手相助，還妄想讓我幫助人類？晚憶，你可知道你說出的話，本王早已無從相信了。”
“那時我還不知道那妖會危害人類……”晚憶歎了口氣說：“如今死傷的都是些百姓，而且，他既然出現在了思雲閣，怕是難免會對林淺等人不利，與其後來補救，不如先下手為強。”
“還是那句話，我不會主動為難別任何人或妖。”瀟煥再次斜眼看向皇上道：“但是，犯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