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還沒道歉
瀟煥開始是在樓上靜坐的，他沒有點亮燭火，因為對他來說白天黑夜都是一樣的。但林淺一直沒有上來，讓他越發覺的太子礙眼，但又不願表現出來，心情燥鬱的他為了眼不見為淨，直接起身離開了思雲閣。
瀟煥在走出青樓那條街之後就很少能看到路人了，雖然是快要入春的天氣，但夜晚還是極冷的。瀟煥沒有想好自己要去哪，便向著城外走了出去，反正晚憶當初設立結界是為了防他，如今也已經沒什麽可防的了。
瀟煥步子並不快，他走在無人的街道，感受著月下的清涼，但卻沒能讓他有絲毫的平靜，太子說的話一直在他心中揮之不去，難道自己真的會喜歡林淺麽？這怎麽可能！
城外有條小溪，河水常年流動所以即使天寒也沒有結冰。
此刻，瀟煥正坐在河邊一個幾人無法合抱的大樹上，長發被微風卷起，與衣擺糾纏不清，他卻不為所動，看似麵無表情的看著反射著月影的水麵，可心裏卻依舊煩亂無比。
瀟煥輕歎口氣，百無聊賴的他突然想到了夜明珠，他從衣袖中拿出夜明珠，輕拋進了河水之中。
夜明珠本來在睡覺，卻被突然的震蕩吵醒了，她感受著周圍的水汽，下意識的隔絕的完全可以將她浸濕的河水，化為人形緩緩的站起了身，四下搜尋著瀟煥的身影。
“抬頭。”瀟煥自然知道夜明珠是不怕水的，所以才會將她拋入水中。
所以，此刻的夜明珠雖然站在水中，卻未曾沾染一點水漬，不僅沒有被沾濕，而且還被水汽映襯的還極為嫵媚。
“恩人！”夜明珠有幾天沒露麵了，她一直被瀟煥放在衣袖中，由瀟煥壓製著，所以她無法自主的化為人形，此刻又見周圍很陌生，連忙抬起頭問道：“恩人，這是什麽地方呀？”
“城外。”瀟煥看看仰頭看他的夜明珠，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夜明珠畢竟是妖，眉眼秀麗清澈，與林淺的清秀可人相差無幾，雖然性格與林淺大相徑庭，但畢竟心思單純，說話做事也直率，不會有塵世女子那般的矯揉造作，若是能讓她和太子多做接觸，說不定太子就不會總是找林淺了。
瀟煥想到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但隨即卻又笑著搖了搖頭，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非要在意林淺，那條廢物菜蛇其實並沒什麽過人之處……
夜明珠一直仰頭看著瀟煥，見瀟煥一會兒皺眉沉思，一會兒莫名輕笑，便很是疑惑的問道：“恩人，你是不是在想什麽？”
瀟煥一愣，對自己總是想林淺的事有些懊惱，隨即輕歎口氣說：“我是在想，你可還記得太子。”
“太子？那是什麽？”夜明珠聽著太子二字並不像名字，便問道：“我有見過嗎？”
“那是人，人類。”瀟煥頓了頓說：“前些天在思雲閣，你見過。”
“人類……”夜明珠想了想說：“我在思雲閣隻見過兩個，一個是在廚房幫忙的，還有一個是後來進來的，不知道哪個是……不過在廚房幫忙的那個很厲害，他知道我是夜明珠。”
“太子是後來進來的那個。”
“哦，我記得他……”夜明珠嘟嘟嘴說：“那天我撞到他了，還沒有道歉，現在想起來又覺的有些失禮。他是叫太子嗎？”
“給你個機會去道歉如何。”瀟煥看夜明珠記得太子，便說道：“順便幫我個忙。
“好。”夜明珠很興奮的說：“恩人讓我去我就去，要我幫什麽忙？我能幫上什麽忙？”
“乖。”瀟煥勾出一抹笑意說：“我需要你做的事很簡單，不過，從現在起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好！我都聽恩人的！”夜明珠一直覺的瀟煥是個好人，所以隻要是瀟煥說的她都願意聽，更願意照做，而瀟煥則剛好就利用了這一點。
瀟煥縱身從樹上躍下，動作瀟灑，如同黑夜的使者，卻帶來了不一樣的華彩。夜明珠傻笑著看向瀟煥，小臉微紅。瀟煥不以為意的邪魅輕笑，將自己需要夜明珠做的事，詳細的說了出來。
瀟煥說完之後，兩人便走回了思雲閣。
瀟煥在沒有進門之前就直接飛身回了屋，而滿身是水的夜明珠則從正門進來，剛好撞在一個略顯微醺的客人身上。
墨歌正在前院幫忙，他雖然不知道一直跟在瀟煥身邊的夜明珠怎麽會這樣孤零零的從外麵回來，但為了不惹麻煩，他還是快步去通知了林淺。
夜明珠濕淋淋的站在那裏，看似委屈的不停向被她撞到的人道歉，可那人卻因為醉酒而不依不饒。夜明珠身上原本寬鬆的衣服因為濕了水而緊貼在身上，勾勒著完美卻單薄的身子，看著很是可憐，卻也不失嫵媚。
林淺和太子同時趕到，一見到這樣的場景，林淺就皺起了眉，她快步走到微醉的客人麵前，太子也緊跟其後，將夜明珠護在了一邊，雖然他對夜明珠並不熟悉，但在他看來夜明珠畢竟是個女子，怎麽說都該幫，更何況這是思雲閣的事，他就更要管了。
林淺麵帶微笑的對微醺的客人道：“您先消消氣，今天的錢都給您免了，您的衣服我也會在明早之前給您換成新的，您看這樣成不成？”
“不是我不該麵子，她就是一個賣身的，竟敢如此冒失……”
太子聽到那人大放厥詞，不自覺的皺起了眉，看看依舊低頭不語的夜明珠，似是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便走向那人，道：“讓本太子看看是什麽人敢在思雲閣鬧事！”
“太……太子……”那人一聽這話，酒瞬間醒了一半，他以前見過太子，所以當太子言明自己身份時，他立刻就認了出來，連忙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都是誤會，小人這就走這就走……”
“走？”太子冷哼一聲道：“本太子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如何走得了！”
那人一聽這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這裏畢竟是思雲閣，雖然因為屋內的喧鬧並沒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但太子還是十分尊重的看了林淺一眼，見林淺搖頭，他才開口對那人狠聲道：“別再讓本太子見到你欺壓良善！滾！”
那人一邊應著一邊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太子回頭看了看夜明珠，就見她雖然在瑟瑟發抖，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卻很是清澈也滿含疑惑，卻獨獨沒有絲毫的恐慌和傷感，這讓太子多少有些奇怪。
林淺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輕歎口氣走到夜明珠麵前道：“你從哪回來的？瀟煥呢？”
夜明珠一聽林淺問話，便跪倒在地，可憐兮兮的說：“恩人說我不方便留在這裏，便讓我走，可我又無處可去，林姐姐，你發發慈悲就留下我吧，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這……”林淺抬頭看向樓上，她知道瀟煥一定已經聽到樓下的動靜了，卻不願出來幫她解決問題。
但這夜明珠畢竟還是個妙齡女子，留在青樓怎麽說都是不合適的，這一點她想瀟煥比她要清楚，這才會趕走夜明珠的，但現在……她若是收留了，難免不會因此再惹出麻煩，畢竟夜明珠太美了……
“林姐姐，我真的什麽都可以做，真的！”夜明珠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期期艾艾的可憐至極。
太子在一旁看著，卻覺的這女子很有意思，剛才看向自己的眼神，和此刻的楚楚可憐根本就不是一種情緒，但他並沒有揭穿，卻忍不住擔心她會對林淺有害。更何況這女子曾是瀟煥帶回來的，誰知道瀟煥想把什麽東西留在林淺身邊！
如此一想，太子便在林淺開口前道：“這裏是青樓，留下她也並不合適，不如我來安置吧。”
林淺略想片刻，見瀟煥也沒有出來阻止，便說道：“也好，我這裏確實不方便收留一個女子，有勞你多費心了。”
“無妨。”太子如今已經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身世之事了，所以對於這樣看似是在拆瀟煥台的事也做的毫不猶豫。
經此一鬧，太子沒有再多做停留，帶著夜明珠離開了思雲閣。夜明珠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畢竟瀟煥讓她做什麽她就會做什麽，瀟煥說最好的結果是讓她跟著太子，如今看來，她已經做到了。
夜明珠正在為完成了瀟煥給的任務而開心，眼睛亮閃閃的絲毫沒有遮掩之意，讓太子忍不住問道：“誰讓你這麽做的？”
夜明珠抬起頭看著太子，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問道：“什麽誰讓我做的？”
“不要裝傻，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故意的？！”太子皺著眉道：“說吧，你受誰指使的？要對林淺做什麽？”
“林姐姐？”夜明珠聽太子這樣一問更加疑惑，因為瀟煥隻說要她盡量的接近太子，但是不要被發現，剛才她以為自己被看穿了，沒想到太子又提到了林淺，這又讓她不明白了。
“你是故意撞那人的對吧，明知道那裏是青樓，還說什麽要林淺收留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太子看著夜明珠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然而夜明珠清澈見底的瞳仁裏除了疑惑，什麽都沒有。
夜明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瀟煥隻說過盡量不要扯上他和林淺，那便避開他們不提就是了，想著，夜明珠開口道：“我就是故意的。但是沒人指使我。”
“為什麽這麽做？！”
“恩人說我那是青樓我不能留在那，可是我又沒地方去，所以……”夜明珠扁扁嘴說：“所以我想著隻要搗亂，讓青樓開不下去不就成了，隻要不開青樓了，那我不就可以留下了。”
太子看著夜明珠眼中似是賭氣般的神色，對真相突然有些不解，便微微一笑道：“你怎麽會這般天真。”
“我隻是想給自己找個落腳的地方，不過現在既然你要給我安排了，那就跟著你好了。”夜明珠頓了頓，略顯愧疚的說：“上次撞到你……我還沒道歉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