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衣公子

看著掌中的猩紅,瀟煥疑惑的皺起了眉。除了剛才胸口突然的跳疼之外,他並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可為何會吐血……

小瑤聽到些微的聲響,從睡夢中醒來,看向坐在窗邊的瀟煥問道:“夫君還不睡嗎?天色不早了。”

瀟煥聽到小瑤的聲音,沒由來的覺的心煩,便隻字未語的起身,甩手出了門。

小瑤跟著起身,卻沒有追出去,而是坐在榻邊看著瀟煥的背影發呆,一抹不安湧上了心頭。

也許瀟煥會因晚憶的到來,起了去京城的念頭……也許他很快會知道浩遠昏睡的真相,也會知道自己給他下了藥……但無論瀟煥知道了哪一點,都足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但她卻心知有錯卻無悔。

瀟煥站在蛇界的結界外,一時不知要去往何處,他總覺得自己此刻不該留在蛇界……

這幾日他幾乎天天都在睡夢中聽到一個女子的輕喚,盡管看不清女子的樣貌,但他知道那女子在等他,而且,他在因那女子而心疼……

瀟煥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可以斷定夢中的女子就是林淺……畢竟林淺此刻正在他寢宮之中……瀟煥不知道這夢究竟是已經發生的事,還是將要發生的事……

瀟煥輕歎口氣,微微皺眉,看著地上打鬥過的痕跡,卻想不出晚憶是從何而來的。突然,瀟煥被不遠處微微反光的物件吸引了視線,他走近,俯身將其撿起,赫然是一片蛇鱗。

蛇鱗血氣未幹,微微分辨氣息,便知道這是白日名為晚憶之人留下的!

瀟煥用法力探尋蛇鱗中的信息,可其中卻隻有林淺這一個名字……瀟煥再次皺眉,將蛇鱗收入了衣袖。過了許久,確定再無其他物件之後才進了蛇界,卻遲遲沒有回到寢宮,而是緩步去了蛇窟。

瀟煥看著早已被填埋的蛇窟怔怔發呆,往日他隻要想事情便會來此,不為其他,就為看看這些枉死的同類族人,以此來時刻警醒自己守護蛇界的責任,這是一種習慣,即使失憶,習慣也不會改變!

但此刻,他站在這裏卻覺的背後升起的一絲寒意,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可卻知道一定是自己做的……否則,試問這普天之下,有誰能在他蛇界將蛇窟填滿……

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何不曾有人告知於他!

瀟煥眯起眼睛迎風立於高台,盡管他失憶了,但思緒卻沒有被影響。他幾乎可以斷定是有人在刻意隱瞞他,也許不隻蛇窟被填埋,還有別的事自己也被蒙蔽其中了!說不定,浩遠的昏迷不醒,也與此人有關!

瀟煥揉揉自己的眉心,收斂起心思,不再想了。既然自己不記得,那便以不變應萬變好了,不管是何人要騙他,又因何要騙他,他早晚都會知道,與其在此猜測,局限自己的思維,還不如留心觀察來的明智!

而眼下,瀟煥看著蛇窟,卻忍不住的想要知道自己為何會將此填滿,他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他不惜將這蛇窟都毀掉……

瀟煥搖搖頭想將此事也暫且擱置,可林淺這個名字卻再次躍然心上,他看著掌心的血跡,心中陡然升起些不好的預感……

轉瞬即逝!

皇城內外均貼出了告示,尋求可醫治肺腑傷重之人,賞賜重金高爵。

此告示一出,凡是懂得醫術的郎中們都紛紛前來嚐試,卻一個個的無功而返,林淺自那日昏迷就再沒有清醒過,臉色日漸蒼白,呼吸也若有若無,若不是心中仍留有疑惑支撐,怕是早就殞命於此了。

夜半,雙舞和鬆露還沒有回來,而晚憶正揉著額角坐於院中。

超度已經到第六日了,遮天蔽日的亡靈幾近消散,似乎一切都已經恢複如常了,城外的采藥人和郎中術士們也於今早奔著皇榜,紛紛進了城,雖沒有往日那般熱鬧,卻也不再死氣沉沉。

晚憶剛起身準備去看林淺,可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晚憶提高警惕,謹慎的走到門邊,開了門。

身著白衣的男子正立於門前,見門開了便客氣一笑,道:“偶然路過京城,看到城門外貼出的告示,便想來試上一試。”

男子麵目俊朗眸似繁星,儼然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子,還帶著些書卷氣,但腰間本該別扇的位置,卻別著精致卻價格低廉的竹蕭,看著又有些不倫不類。

“若行醫低於十年,便自行離去吧。”晚憶覺的這男子出現的有些古怪,即使不是京城的百姓,也知道太陽微落便不可出門的消息,可這男子卻絲毫不介意外界的陰氣,甚至衣衫纖塵不染,讓晚憶不得不防。

“在下雖不曾行醫,卻有著比那些行醫之人略深的醫術。”男子依舊彬彬有禮,對晚憶的排斥似是不察的說道:“在下並不是為了高官厚祿,隻是想救她一命而已。”

晚憶淡淡一笑道:“你連江湖郎中都不是,我豈能讓你進門,你還是快些離去吧,夜晚不易在外久留。”

“罷了……許是緣分未到。”男子微微點頭,轉身離去,卻看似隨意的輕言道:“苦命之人……身不由己而來,情無所依而去……”

“等等!閣下留步!”晚憶清楚的聽到了男子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輕歎,而這十二個字,儼然就是說林淺的!

男子似是了然轉過身看向晚憶,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沒有開口。

晚憶頓了頓問道:“你可知屋內需要醫治之人是誰?”

“自然知道。”男子依舊和善的指了指天空的暗星,高深莫測的說道:“我一直在找她的行蹤,原來是到了京城。”

“你是什麽人?”晚憶警惕的看著男子,絲毫不敢鬆懈。

“在下白夜。”男子笑了笑道:“是琴師。”

“白夜?”晚憶看向星空,卻找不到眼前之人的星象,不禁皺眉直接問道:“你究竟是敵是友。”

“與你而言非敵非友,但與林淺來說,絕非仇敵。”白夜看看晚憶,坦然道:“其實你也無需這般提防於我,我若是希望她死,那隻管等著就是了,若無良醫她絕活不過這個月,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請。”晚憶雖然憂心,但既然白夜已經把話說白了,那他也無須太過執拗,畢竟……這人的行事作風看著十分坦然,也不像會害林淺的樣子。

白夜客氣的點了點頭,未經指引,直接進了林淺所在的臥房。

晚憶緊隨其後,雖說林淺若得不到救治便活不過這個月,但……若真遭人殺害,那便是他的過失了。

太子見白夜進門,起身看向晚憶,見晚憶點頭,這才讓開位子站到一邊。

白夜和善的向太子點了點頭,轉而坐在榻邊的軟椅上,滿臉嚴肅的將手指搭於林淺的手腕,半響,轉過身對晚憶道:“果然還是晚了……現在一般方法救不了她,你若信得過我,便照我說的做,你可同意?”

“是何方法?”晚憶不敢直接應下,畢竟他還不知來人是何底細。

白夜將林淺的手放回錦被,掖好被角,之後站起身,看著晚憶不疾不徐的說到:“將我的血為藥引入藥,煮以萬年靈芝,連續服用半年。”

“為何是你的血?!”晚憶看著白夜的眼睛,試圖發現些什麽,但後者卻始終不躲不避,沒有絲毫說謊的跡象。

“因為眼下隻有我才能救她。”白夜再次強調,之後滿含深意的說道:“依照林淺現在的狀況,你必定知道這普天之下隻有三樣東西能救她。一是妖族獨角,二是回天術,三則是她的同元之血。”

“你究竟想說什麽?”太子皺眉,對白夜言語間的故作高深有些反感。

白夜搖了搖頭,卻看著晚憶沒有說話。

雖然太子不明白,但晚憶卻是清楚的。

白夜所說的三個救命之法並無差錯,隻是……現在獨角不在墨歌身上,便無從施法,而回天術隻有瀟煥所修的最為高深,可瀟煥連獨角都不給,又怎會來救林淺……至於同元之血……晚憶根本不知自己是從何召來林淺魂魄的,又如何能找到同元之血……

晚憶看著白夜,半響問道:“我要如何信你?!”

“試,或者等她死,你們自己選擇。”白夜看看林淺蒼白的小臉,一絲愧疚在其眼中一閃而逝,卻被時刻觀察著白夜的晚憶看在了眼裏。

嚐試或者等死這並不難選,瀟煥那般決絕,想必前兩個救命之法都不可能用了,那麽……白夜就是眼下唯一的可行之法!

想著,晚憶下定決心道:“你有多大把握?”

“她活我活,她死我死。”白夜看著晚憶微微一笑,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既然你願用性命做擔保,那我們便信你一次。”晚憶頓了頓問道:“何時開始?需要準備什麽?”

“準備萬年人參即可。”白夜看向林淺道:“明日清晨就開始。”

“好!我這就去準備。”太子見晚憶都同意了,他自然也沒什麽異議,便離開別院,進宮去尋人參了,隻要能救活林淺,無論如何也要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