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才來都城就為自己立敵是下下策

繡月的話一針見血,慕夕苒才幡然醒悟,果然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那繡月姑娘覺得誰的懷疑最大?”慕夕苒歪著頭盈盈看著認真量身的女子。

彩繡閣的人還沒有來之前,慕夕苒就聽府上的丫鬟說,彩繡閣是都城裏官家小姐和宮裏的妃子們最喜歡的做衣店,裏麵的繡月姑娘的手藝更是頗得都城女子的歡心。

“身為流言中的蘇公子自然沒有可能,蘇府最重名譽。也不會是蘇少夫人,她的性子我最了解不過,雖然極喜歡蘇和玉,但是她不屑做這種卑鄙事情。懷疑最大的,當然就是和慕姑娘結仇的人,定是一名女子。”繡月說的頭頭是道,也很有道理。

慕夕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和紫。至於,易含她還不敢做出這種事來。

繡月了然笑道,“被女子惦記上了可不是什麽好事。”收起自己那裁量器具,繡月又接著說道,“懂得在不同女子之間遊刃有餘的女子才是最聰明的女子,才來都城就為自己立敵是下下策。”

慕夕苒細細品味著繡月的話,然後莞爾一笑,“多謝繡月姑娘指點。”

繡月則是頷首一笑,拿過筆紙來,“慕姑娘喜歡什麽顏色的裙衫?”

“不要太豔,素雅一些。”慕夕苒對這些衫裙還真沒有想過。

“好,一定會讓慕姑娘喜歡的。”繡月對著慕夕苒一拜後,帶著兩名姑娘方才離去。

南曉把那明豔的女子送走,回來後不由感歎道,”怪不得都城裏的小姐都喜歡繡月姑娘,那般伶俐聰慧的姑娘,任誰都喜歡。不過,繡月姑娘都快二十二了還未嫁出去。”

“許是沒有遇到心儀的人,不想匆忙嫁了。”慕夕苒語氣中毫無惋惜。

南曉搖搖頭,“不是的,小姐。聽說是繡月姑娘十六歲時特別喜歡楚洛,最後卻被楚洛騙了身心,那時被都城裏都傳遍了。家裏說了好多親事都沒成,最後到了繡月姑娘二十歲,她就不讓家裏憂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楚洛?怕是繡月當時傷心極了,才有了如今這樣處事老道的繡月姑娘。

“二十二歲?果然是不小的年紀了。”慕夕苒輕聲喃喃著,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在襄城,楚洛站在夜色下那雙如鷹銳利的雙眸,以及離開時的濃濃不甘。

慕夕苒愁苦的揉揉鬢間,又托著腮子細細思量著,她在報仇之路上如今是寸步難行,還一不小心就樹立了楚洛和蘇和紫兩個敵人,真是傷腦筋。

“小姐,不愧是連宮中妃子都喜歡的成衣店,看看繡月姑娘這番認真的模樣也就覺得正常了。”南憶拿著繡月姑娘留下的一片碎布,這是讓慕夕苒選顏色用的。

慕夕苒隻感覺眼睛豁然一亮,再仔細想了一番後,把床上的一方繡帕拿過來,“南曉,給我研磨。”想了好久,提起筆在繡帕的一角上寫下一個字,然後放到陽光下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把我用的東西收拾幹淨。”

“小姐,你這是做什麽?”南詩好奇的湊過來。

慕夕苒學著南曉的動作戳戳南詩的腦袋,“你去好好練字去。”

南詩可愛的吐吐舌頭嘀咕著走到書桌後。

看著繡帕上的字跡幹淨了,慕夕苒小心的疊起來交給南曉,“今晚吃過飯後,你從後門出去,找到彩繡閣親手交給繡月姑娘,她看了自會明白的。”

南曉神情有些遲疑,“小姐,今日才是第一次見繡月姑娘。”

“放心,我有分寸的。”

到了夜晚用過晚飯後,南曉便無聲去了。

慕夕苒走到書櫃前,伸手要去拿書,猶豫了半響,還是收回了手。

“小姐想看就看,何必這麽為難自己。”南詩歪著腦袋,拿著筆,努努嘴。

慕夕苒走過去幫她擦擦臉上的墨跡,“這麽多人知道我不識字,要是被人發現,在襄城的事情豈不是就被人懷疑了。這也是為了讓你練字的原因。”

“小姐說的是。奴婢會好好寫的。”嘻嘻一笑,南詩低下頭繼續認真的練字。

慕夕苒獨自出去賞月了,易府人少夜晚也愈發的冷清,她纖細的身影向易府的花園去了,盛夏的花園還未走進就能聞見花香。

再走近些,隻覺得花香更濃,慕夕苒也猜出來這是她前世最喜歡的牡丹。

今世,她卻不喜歡這麽嬌豔的花朵了。

果然,銀白月光下蜿蜒小路兩邊是盛開的牡丹花,慕夕苒走過去隨手摘下一朵,苦澀一笑,轉過身來準備再折一枝,就見身後一片黑暗,她一驚,手裏的嬌紅牡丹掉落在地上,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陰影上重疊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這方錦帕什麽意思。”從側麵伸出一雙手,手裏拿著正是自己的那方錦帕。

慕夕苒倏地回頭,見秦毓站在側麵,“怎麽在你手裏?”

陰影下,看不清秦毓黑眸裏的神情,秦毓逼近她一步,“先回答我。”

盛夏的夜晚偶爾吹過一絲熱風,吹起慕夕苒耳邊的碎發,她能夠感覺陌生的氣息越來越近,甚至逼的自己無路可退,她伸手向後探去,隻可惜身後都是一片牡丹,隻能乖乖收回手。

“是我交給繡月姑娘。沒有什麽意思。”

她疏離又清遠的聲音,讓他冷了眸子,秦毓把繡帕一角的字跡露出來,朵朵梅花旁一個‘月’字剛硬有力,他幽幽說道,

“我親眼看著你的丫鬟把這方繡帕交給繡月。你恐怕不曉得,彩繡閣是我的。而且這方繡帕上的字跡我也很清楚,是臨摹楚洛的字跡。我說了這麽多,你還要隱瞞什麽?”

慕夕苒抬起明眸迎上他幽深黑眸,依舊倔強道,“這是我的事,與你沒有關係。”

秦毓在往前走一步,慕夕苒能夠看到他黑眸裏沉凝著危險的神色,她嚇得往後退一步,不料腳下沒踩穩,身子一歪,慕夕苒大驚失色朝著牡丹叢中栽去,意料之外的腰間一緊,她睜開眼睛,就見那張清俊又不失硬朗的麵孔近在眼前。

“如果你不說。我就放手。”秦毓盯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緩緩勾起嘴角。

前世,她隻與蘇和玉親密過,就連皇兄太子都未曾。

今世,她這是第一次與男子離得如此之近,還是個陌生的男子。

“你……”慕夕苒心裏還是左右不定,甚至在為自己想個最好的理由,可是秦毓的耐心不多,手豁然抽回,“啊!”慕夕苒重重的朝下栽去,牡丹的枝葉甚至劃傷了她的手,她心裏怒氣瞬間湧上,狼狽的爬起來,指著秦毓的背影就罵了起來。

“混蛋!小氣!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可惜她氣得跳腳的模樣沒被秦毓看見。

而秦毓光豔而又溫柔的神情,慕夕苒也看不見。

慕夕苒憑著一點月光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劃傷,隻要碰一下就痛得很,跺跺腳往回走去,一路上,慕夕苒嘟著嘴氣一副氣哄哄的樣子。

“小姐,我已經交到繡月姑娘手裏了。”南曉稟告道。

慕夕苒則是徑直走回內室,躺倒在床上,“我累了,你們下去吧。”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等屋內安靜下來以後,滿腦子都是秦毓調戲自己時的模樣,真是可惡。

許是今日有些累了,慕夕苒竟覺得自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過了幾日,彩繡閣的繡月姑娘獨身而來,慕夕苒眼睛一亮,又想起秦毓說的話,明眸又暗淡下來,懨懨的拖著腮子不看剛做好的衣裙。

繡月姑娘把衣裙交給南曉後,坐到慕夕苒旁邊,“慕姑娘,那方錦帕我收到了。”

“早知道,我就不給你了。”慕夕苒無精打采的眨眨眼睛,“怎麽樣,可願幫我?”

“隻是被王爺恰巧看見了。不過,如果不是王爺,或許我今日就不會親自過來。你也知道與皇宮沾邊都是冒著性命危險的,我不會無緣無故幫你的。”繡月說的直白,也讓慕夕苒詫異。

慕夕苒這幾天就是在為靜安王幹涉這件事而發愁,沒想到的是靜安王還算有幾分善心,不過,以靜安王的性子可不會這麽容易幫自己,她臉上笑意迅速斂去,“有什麽條件?”

“聽靜安王說,你與他最多見麵不過五次。可是我覺得你們怎麽都像是熟人一樣,他從來不幫陌生人,尤其是女人。而你呢,竟然知道他的做事風格。我怎麽反倒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了。”繡月用異樣的眸光看著慕夕苒。

慕夕苒扯扯嘴角,斜睨了她一眼,“都城的人不都是這樣。”

繡月順著她的目光點點頭,“條件就是他想知道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抓住慕夕苒眼裏的狡黠,她一把抓住慕夕苒的手腕,“你既然知道他的性子,就應該知道他不是那麽好騙的。”

“你放心,我也不是那般蠢笨的。”慕夕苒扭頭把屋裏的丫鬟稟退以後,反握住繡月的手,輕聲苦笑道,“其實我也有你那般的經曆,甚至比你的經曆更要痛苦,我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麽挺過來的,但是我隻知道自己滿腹仇恨。這條報仇的路,我不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