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前因後果
方晴這話一出口，兄妹倆全都挺直了脊梁，豎起了耳朵，準備聆聽她的故事。
尤其是楚南，他在第一時間就拋空了心裏的雜念，全神貫注的看著方晴，壓低了氣息，生怕聽不清楚她說什麽似的。
“我之所以會這樣打扮，就是不希望別人把我當成柔弱的女孩子看。但我天生就是個女孩子，我改變不了我的身體，隻能改變我的外表，以及證明，並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比男孩子弱，很多男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孩子同樣可以做到！”
方晴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語氣也鏗鏘有力了起來，說道：“自從我出生的那天起，我爸爸就非常的討厭我，不為別的，隻因我是一個女孩子。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遺棄我，隻是他從沒有對我笑過。”
“直至我弟弟出生，我爸爸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他高興的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光是滿月酒就辦了三天三夜，邀請了所有能夠邀請到的人，那時我爸爸還整天念叨，說方家終於有了繼承人。”
說到開心處，方晴也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了微笑，顯然弟弟的出生不僅令她爸爸很高興，也使她高興不已，此刻掛在她臉上的幸福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明。
哪想短短片刻後，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消沉，仿佛也映射出了她那顆灰喪的心，隻聽她道：“也就是從那以後，我爸爸幾乎沒有和我說過話，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弟弟身上，一切好的東西全都給了我弟弟，讓他上最好的學校，給他請最好的家教，一心一意的要把他培養成方家的接班人。到了後來，家裏的所有人，幾乎把我當成了空氣。”
“還好，我弟弟很聰明，沒有讓我爸爸失望，他從小學開始，學習成績就是名利前茅。那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這個弟弟，不是因為他的學習成績好，而是因為他能得到我爸爸全部的愛。不過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麽，因為我真的很喜愛這個弟弟，隻要他好，也就等於我好。”
“記得我弟弟曾經對我說過，他說，爸爸不疼我沒關係，等他長大後，有他疼我就可以了。這幾句話，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們知道嗎，本來就連我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空氣，認為在那個家裏，多一個我不多，少一個我不少，可是自從我在弟弟嘴裏聽到這幾句話後，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不是空氣，起碼在弟弟的眼裏，我不是空氣。”
話說至此，方晴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紅，其中有淚水在閃動，但她沒有哭泣，也沒有流淚，而是極力保持著堅強，卻是以那顫抖的聲音說道：“可惜，七年前的一天，我媽媽出了意外，在一場車禍中不幸去世。說真的，我媽媽和我爸爸一樣，都把精力放在了我弟弟身上，從小時候開始，她就每天都陪在我弟弟的身邊，我很少能夠見到她。如果現在我不看照片，我都想不起她的樣子。”
方晴露出一抹苦笑，待舒緩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說道：“我媽媽過世之後，我弟弟深受打擊，變得沉默寡言，學也不上，整天呆在房間裏，哪都不去。時間一長，他就患了自閉症，徹底把自己封閉在了另一個世界中。在我眼裏，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沒有靈魂和情感的軀殼，每次見到他，我的心都會很痛。”
“但我知道，我爸爸的心則要更痛。對他來說，我弟弟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將來方家的唯一繼承人。現在我弟弟變成這個樣子，他就等於失去了全部希望。再加上我媽媽的離世，給了他一定的打擊，所以從兩年前開始，他就整天酗酒，每次喝醉了，他就會拿我出氣。”
“我常常會聽他問我同一個問題，問我為什麽會是一個女孩子？為什麽我不是一個男孩子？而我每次的回答也全都一樣，女孩子不一定會比男孩子差，男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孩子同樣可以做到，甚至會比男孩子做的更好！”
終於，隨著故事最後一個字的落下，方晴陷入了沉默，因為該說的，她都已經說完，剩下的，隻有背負在她身上的諸多痛苦！
楚南和楚星月久久沒有開口，此時他們的目光，依舊凝固在方晴的臉上，隻是他們的心情，比方晴好不到哪去。
他們在為方晴有個重男輕女的老爸感到氣憤的同時，也在為她的不堪命運感到惋惜，感到同情，感到無奈。
昨天楚南聽她說過，她之所以選擇加入聖武高校這樣的三流學校，就是想從低做起，然後一步一步爬上巔峰，證明給一個人看，女孩子並不比男孩子差。隻是楚南萬萬沒有想到，原來那個人，是她的父親！
有一個這麽重男輕女的父親，難怪她要打扮的像個男孩子了！
了解了前因後果，楚南的愛心，已是再次泛濫了起來——
這個時候，楚星月輕輕挽住了方晴的手臂，貌似是想給她一點安慰，又似已經把她當成了至親至愛的人，並認真的說道：“方姐姐，不管你小時候怎麽樣，現在你長大了，你完全可以做回自己的，我想誰也沒有權利幹涉你的自由。再說你長得這麽漂亮，卻要整天打扮的像個男孩子，你不覺得可惜嗎？”
楚星月此話一出，楚南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熟料方晴竟是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以前發過誓，在我弟弟沒有康複之前，我會一直保持著這幅形象。另外，在我爸爸沒有對我另眼相看之前，我也不想改變自己。我這樣打扮，起碼當他看見我的時候，他不會那麽心煩。”
楚星月愁眉鎖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便看向了楚南，意圖讓他說點什麽，緩解一下當前的氣氛，哪想楚南竟是一副比誰都要傷心難過的樣子，但見他雙唇微顫，眼泛淚光，一張惆悵的臉上寫滿了對方晴的憐惜，眼見就要忍不住放聲痛哭了，幾乎使當下氣氛沉重到了極點——
不過在楚星月看來，他的這副摸樣倒是顯得很滑稽。
話說他什麽時候這麽容易就被感動了？居然還有種要哭的趨勢！
天哪，看來兩年的牢獄生活，不僅讓他變了一個人，還讓他的腦袋有點鏽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