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新的願望
直至淩晨5點，大門才被人打開。
楚南徹夜未眠，一直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父母回來，當下突聞動靜，他趕忙起身向大門迎去，開燈後，卻見隻有老媽自己回來了。
楚南細細打量了一下，隻見老媽瘦弱的身體異常沉重，消瘦的臉上布滿了疲倦，無精打采，欲昏欲睡，手裏提著個袋子，裏麵裝的好像是衣服。
“媽，您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楚南關心的問道，視線一直盯在老媽手裏的袋子上，如果沒猜錯的話，裏麵裝的應該是工作服。
“今天單位加班，不隻是媽媽，全部的同事都要加班，我們都習慣了。”張翠芳強顏露笑，企圖利用笑容來遮掩渾身的疲憊，顯然是不希望兒子為自己擔心。不過發現楚南一直盯著她手裏的袋子，她便巧手一縮，將袋子隱藏在了身後。
“您到底在做什麽工作？”楚南眉頭微皺，將視線轉移到了張翠芳的笑臉上，見老媽如此疲憊，卻還要在自己麵前強顏歡笑，他心下一陣刺痛。
“哦，媽媽在一家高級美容院工作。今天店裏新上了一批化妝品，老板要求我們這些美容師們檢驗新貨，所以就加了一晚上的班。”張翠芳以前也是開美容院的，對於這類行業她自是了如指掌，但是她的這個謊，也許能騙得過楚星月，卻是騙不了楚南。
“對了，你今天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麽樣？還習慣嗎？”為了不讓兒子擔心，張翠芳轉移了話題。
“您不用擔心我，我一切都很好。”楚南再次將話題繞了回來，並直奔主題，道：“媽，您可不可以給我看看，您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嗎？”
“嗨，這是媽媽的工作服，媽媽已經穿著它忙活了一天，都髒的不成樣子了，沒什麽好看的。好了，媽媽累了，要去休息。中午等你放學，媽媽再給你做好吃的。”說完張翠芳繞過楚南的身體，打算回房休息。
不料她剛走一步，楚南突然伸手一抓，不等她反應過來，楚南便直接將袋子從她的手裏搶了過來，隨即拿出裏麵的衣服，撐開一看，頓時一股想哭的衝動，在楚南心頭縈繞了開來。
“清潔公司，環衛工人！”
這八個字，楚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而且這是好聽的，說不好聽的，就是掃大街的，沒有任何的地位，沒有任何的尊嚴，縱然賣力工作，做盡所有肮髒的活，也會招來別人的嘲笑和欺辱！
“媽，這就是您的工作？”楚南心疼的看著母親，一雙如星似月的眼睛之中隱隱有些淚光在閃爍，使他清澈的瞳孔更加明亮了幾分，但他的整張臉龐，卻是如此的黯然。
楚南沒有瞧不起環衛工人的意思，可是身為兒子，放眼天下，又有幾個人希望自己的母親去掃大街？
當下麵對楚南的問話，張翠芳坦然的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再說這也是份正當工作，累是累了點，不過總比閑著好。
“明天下午，省領導要來這邊參觀，市領導要求我們連夜打掃，盡量給省領導留下一個美好的城市麵貌，所以媽媽今天回來晚點。但不是每天都這樣，你不要為媽媽擔心了。”張翠芳微笑著解釋道。
一時之間，看著母親那張憔悴的麵容，楚南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到頭來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老媽去掃大街，這不能說明老媽沒用，隻能說明是做兒子的無能！
“媽，我是不是很沒用？”憋了許久，楚南唯一能說的，就隻有這句話。
曾幾何時，他立於萬人之上，身在萬丈榮光之中，那是何等光榮，所以他從沒有認為自己是廢物，也沒有人敢說他是廢物。
可是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無能的廢物，甚至，比廢物還不如！
“傻小子，你怎麽會沒用？等媽媽和你爸爸百年歸老後，還要靠你養活呢。”張翠芳慈祥的看著兒子，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不過話雖這麽說，但父母為子女付出，本來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從不會奢望子女的回報。張翠芳既為母親，亦是如此。在她看來，隻要自己的兒女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成長，這就足矣。
“媽，您不要做了。我剛剛找了份工作，每個月都能為家裏增加點家用。”說話間，楚南將兩千塊錢交到了母親手上，道：“這是老板預支給我的半個月薪水，另一半要等做滿這個月才能拿到。雖然不是很多，不過省著點花，也夠用了。”
“什麽，你去工作了？”張翠芳疑惑道：“那學你不上了？”
“我這是半工半讀，不影響上學。”楚南如是道。
“傻小子，你還讓媽媽不要工作呢，你看你這都在上學，還要跑去工作，媽媽一個大閑人，工作有什麽錯？”張翠芳好氣又好笑，滿懷慈愛的白了一眼兒子，道：“聽媽媽的話，回頭去把這些錢還給人家，告訴人家你不做了。你還是專心上學吧。媽媽和你爸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工作也是應該的。再說我和你爸爸賺的錢已經夠花的了，不用你再出去工作了。”
楚南本是想讓老媽不要工作，不想老媽竟是要自己不要工作了。
他知道老媽這是為了自己好，不忍心見自己受累。不過相比她的工作，自己的這份工作真心談不上累，何況讓老媽去掃大街，他又於心何忍？
“媽，聽我的好不好，您不要做了。我會盡量多賺點錢，把您的那份也賺回來。您就在家享享清福，萬事有我，好不好？”楚南苦苦請求，就差沒有給老媽下跪。
“好，媽媽不阻止你去工作，但是你也不能阻止媽媽去工作。”張翠芳讓了一步，語重心長的道：“你妹妹上的是正規專業學校，一年的花銷可不少。再說了，去年為了給你爸爸治病，現在家裏還欠下好多債。媽媽去工作，能賺點是一點。如果你讓媽媽閑在家裏，那我可真不習慣，時間久了，還不得憋出病來呀？”
“媽……”
“你什麽都不要說了，不然媽媽可不高興了。”張翠芳臉色一沉，當即把楚南要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楚南很了解老媽的性格，她要是決定了一件事情，就算老爸也改變不了，如果自己硬勸，她必然會生氣。
“這些錢你拿著。”張翠芳將那兩千塊錢塞回到了楚南手上，並緊緊握住他的雙手，親切倍至的道：“兩年了，你還沒有新衣服呢。改天你去轉轉，喜歡什麽樣的衣服就買幾件。等下月你再發薪水，媽媽再幫你保管。”
說完，張翠芳衝楚南微微一笑，盡顯慈愛，隨之拿過楚南手裏的工作服，拖著沉重的身體，徑直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老媽那倍顯疲倦的背影，楚南便不忍繼續打擾，隻想讓她趕快去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覺。
與此同時，楚南也暗暗下了個決定，決定以後每天都會陪老媽一起掃大街，反正清潔工都是很早就開始工作，在沒有上課以前，自己完全可以幫她一段時間。
此外，老媽都掃大街了，老爸的工作又能好到哪去？
一念及此，楚南頓感心喪若死……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上學，哪怕是重操舊業，他也不想讓父母這麽辛苦。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回到以前，回到南陵高校，那麽老爸老媽非得被活活的氣死不可！
萬般無奈之下，楚南隻能盡力幫他們分擔一下，希望他們不會那麽辛苦。
另外，此刻他心中也是多了一個願望，他希望能為父母開間店麵，讓他們做回老本行。
可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個願望若想實現起來，無疑會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