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金一命

通海錢莊。

南神州最大也是唯一的錢莊,它的崛起固然有堅實的基礎,但也有著強大的武力支撐,錢莊中同時還有著不少獨具慧眼的人,而四掌櫃,赫然就是其中最厲害的,人送外號,黃金眼。

通海錢莊古鎮分處更加的熱鬧了。

綠樹紅花,小湖假山,飛簷之下古樸的楠木建築,這是錢莊的內堂,幾乎每一間通海錢莊的建築布局都是一樣的,而在這內堂中,一個中年男子正悠然的喝著茶,長發束起以方巾包住,淡藍的學士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那麽文雅,而沒有絲毫商人的勢力氣息。

“四爺,四爺。”

一聲叫呼,內堂外走廊跑來一個下人,手上拿著一塊璞玉,那玉並非常見的溫青,卻是淡得發藍,而中偶有幾縷紅彩環繞,四掌櫃初見那玉登時雙眼一亮,他立刻就認出了蘭紅玉,蘭紅玉雖然珍貴,但也不至於他如此的驚訝,他驚訝的是這塊蘭紅玉的大!

三分一手掌那般大!

價值千金並不誇張!

“誰拿來的?”

沒有結果玉,單憑幾眼這位素有黃金眼之稱的四掌櫃就已經確定了蘭紅玉的真偽以及價值,他直接發問,問的是最核心的問題,誰能取到這樣的玉,要知道這玉的價值除了觀賞之外,更能夠為道門的人所用,從而衍生出許多的妙用,更要命的,卻是這玉隻存在與神木樹海中,難得,很難得!

“一青年,名叫任旭。”

“請他入內堂,我要見他。”

四掌櫃複又坐下,能夠得到這樣一塊蘭紅玉的人,無論如何都值得見上一見了,或許對方還不止這麽一塊。

不消多久,任旭與瘸子就被請到了內堂,任旭心膽特大,瘸子什麽都無所謂,到也沒有出現怯場的情況,這讓一直在觀察對方的四掌櫃感到滿意,這樣的人,的確應該不簡單。

畢竟通海錢莊名頭之大,他的名頭之大,莫說南神州,就是整個神州也是知道的,在他的麵前,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表現得如此淡然的。

“你就是他們的掌櫃,那麽見我什麽事?趕緊被錢兌來吧。”

任旭大咧咧的坐下,拿起一旁的剛上的茶牛飲起來,四掌櫃也不生氣,拂須一笑,揮揮手,立刻有人送上兩張白底紅字的銀票上前,任旭一眼看去,便隻認識那五百金三個字,其餘的小字與蓋章卻是一概不曉得的,所以他隻是哦了一聲,反倒是後麵的瘸子見到銀票似乎有些激動。

“我乃通海錢莊四掌櫃,姓唐名德惠,不知壯士大名?”

“任旭,姓任名旭。怎麽,想問問我還有沒有蘭紅玉或者其他的什麽珍寶嗎?”

被任旭的一通搶白,唐四掌櫃愣了一下,然後大笑出聲,直呼爽快,他對著任旭點頭,任旭卻是搖搖頭。

“那樣的珍寶豈是隨便能得到的,那麽塊蘭紅玉是唯一一塊,我再沒有其他蘭紅玉。”

任旭雖然當了近百年的灰熊,脫離了人世的爾虞我詐,但是他前世可不是熊啊,那段回憶般的前世他一直念念不忘,自然也不會忘記那些做人的技巧,加上初出樹海之時太興奮鬧了個烏龍,現在的他可是冷靜得多了。

“我可以給你很多的東西,金銀,強兵……”

“沒有就是沒有,金銀我夠了,強兵,有這把強嗎!?”

任旭拿起銀票交給瘸子,從他手中拿過那把生鏽了的刀,放在了自己的麵前,唐德惠的雙眼立刻精芒閃現,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這把鏽刀的不凡!

“這是……”

“我的。”

唐德惠苦笑一聲。

“我自然知道是你的,這樣的寶刀,即便是通海錢莊也是沒有的吧。”

“哦?”

偌大的通海錢莊居然沒有一把能夠比擬這把鏽刀的寶刀,任旭也愣了一愣,在他了解到的情況中,這通海錢莊可是相當於前世的四大行啊,這麽牛/逼的錢莊也沒有比得過這把鏽刀的?自己撿到了寶?任旭不由猜想。

“你不知道這把刀的來曆?”

唐四掌櫃從任旭的表情中看出了些端倪,他剛開口,任旭身後的瘸子卻是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平靜而蘊含殺機,殺機並不強烈,隻是警告,但已經夠了,唐四掌櫃隻是搖頭不語。

這兩人的交流任旭看似沒有注意到,但其實他早已經清楚,隻是當做不知道罷了,當下再交談兩句,交了個朋友,任旭便與瘸子離開了錢莊,然後各散東西。

唐德惠看著任旭與瘸子的背影,臉上一派平靜,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良久,才輕歎了一口氣。

“世事難料啊,想不到霸王刀居然淪落至斯……”

古鎮郊外。

遠離了喧囂的人群,古鎮的郊外依舊是那麽的安寧,時而有來自附近向下的村民們沿著小路來往,或是前往古鎮買賣東西,或是返回村落準備打獵耕種,瘸子獨自行走在那小路之上,在古鎮表現得那麽平靜的瘸子此時臉上卻是有著藏不住的欣喜,卻又偏偏帶著濃厚的擔憂。

他雖然瘸腿,但行進的速度依舊飛快,在離開小路之後,三拐兩拐就來到了一間土胚房前,這土胚房外雜草叢生,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打理過,可是這瘸子卻是住在這裏,他直接打開了那扇似乎隨時會倒下的門。

陽光穿過大門射進屋內,這種鄉下村民居住的土胚房就是一個簡單的方形,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一目了然,一張小木桌擺放在角落,另一麵地上鋪著厚厚的幹草,幹草之上一張草席,草席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而年輕人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回來了?想不到你真的賣了刀……”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瘸子,看到他懷裏取出的銀票的時候,感慨了一句。

“刀就是我的命,但現在,我的命也不如我的兒子命重要。”

瘸子開口說到,他把那兩張標著五百金的銀票交給了老人,老人也毫不客氣的收了去,然後拿起身旁擺放著的藥箱,舉起旗幡,那旗幡上的字十分耐人尋味:一命千金,半命五百。

“你先等著,我便去取那最後一味藥材。”

老人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土胚房,而瘸子也沒有阻攔他,似乎完全不擔心對方拿了錢逃跑,兩人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隻有草席上的青年神色複雜的看著瘸子,張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