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狼人
沙漠裏不是楊煜想像的那種完全是不毛之地，劫餘村綠洲的池塘是一條暗河湧出地麵而形成的，而這條暗河一路往北造就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綠洲，而綠洲之間的一些沙地上，雖然沒有泉水湧出，但一些根係發達的沙漠植物卻也能把根深深紮入地下，雖然沒水卻也生長著大片大片的灌木和草叢，看上去顯得生機勃勃，而孫守德他們平時就是在這些地方覓食，不管是可食用的植物還是動物，通通都在他們的食譜上。而這些綠地和綠洲就是孫守德他們的路標，一行人自清晨出發，一路上就沿著這些綠地行進，經過了四五個罪民居住的綠洲之後，到了日上三竿之時，就已經到了獸人的地方，距離確實不算遠。
孫守德遠遠的指著一大片綠洲，道：“那就是獸人的地盤了，這個綠洲是狼人占著的，比我們占的綠洲加起來都大，不過和那些大的綠洲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在獸蠻中狼人是最弱小的，所以他們也隻能在外圍，若是繼續往北走，就能見到連成片的大綠洲，那裏才是好地方呢。”
楊煜站在一處最高的沙丘上，已經能看見有人在綠洲外圍一片一片的綠地上活動，不過隔得太遠，卻是看不太清楚。
楊煜這些天裏已經得知了獸人的大概情況，這個世界的獸人文明程度還是很高的，甚至說的語言也是漢語，因為獸人此前根本就是景朝的子民，和孫守德他們享有一樣的權利，他們和人類和平相處生活在一起達千年之久，除了相貌無法改變之外，雖然違背人類完全同化，卻也差不多了，至於為什麽獸人也被趕到了這個沙漠，卻也是因為當今武朝的開國皇帝了。
獸人原本生活在大草原上，靠放牧為生，平時都是以本族聚集的大大小小的部落裏生存，一直也沒有形成國家，雖然獸人以勇武聞名，但獸人的生存環境不錯，最多也是部落間偶然有些衝突，所以也沒有過什麽大的戰爭，直到景朝的開國皇帝景聖帝以武力強行將整個草原並入帝國的版圖之後，也把所有的獸人都納為了自己的子民，不過景聖帝沒有大肆掠奪獸人，還給了獸人和人類平等的地位待遇，獸人可以選擇原來的生活方式，也可以自由的遷往帝國任何地方，獸人的生活因此變得更好，懾於景朝的強大武力，又感懷景聖帝的恩德，獸人死心塌地的起誓效忠與景朝，從此大草原便成為了景朝的西大門，景朝國運綿延九百多年，這就百多年來景朝可以隨心所欲的攻打西夷人，可西夷人卻無法越雷池一步，始終被獸人牢牢的擋在了定海橋的另一端。
獸人的重要性誰都知道，原本也不必落到如今的下場，可獸人都是死心眼，雖然和人類相處接近千年，卻始終沒有學會背信棄義，讓景聖帝的餘蔭惠及子孫，無論千餘年來曆任皇帝多麽昏聵，獸人也從沒動背誓的念頭，直到武王起事，景朝各路兵馬或是按兵不動，或是聞風而降，隻有獸人卻是拉起了兵馬，和武帝真刀實槍的很打了幾場硬仗，雙方死了無數人，給武帝的後背造成了極大的威脅，讓武帝不得不把大批人馬調到了原本以為沒有什麽威脅的西路，從而讓武帝奪位推遲了好幾年，直到獸人得知景殤帝已死，景朝已亡之後，才打算就此打住，可惜獸人遇到的對手是武帝。
武帝的暴虐和他的勇武一樣天下無雙，若是別人可能就此一笑泯恩仇，笑納了獸人的力量讓他們繼續守大門，可騰出手來的武帝那肯就這麽便宜了獸人，一聲令下之後，大軍西進把獸人殺了個血流成河。
武帝的打算是把所有的獸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一個不留，而且他也真有這個實力和耐性，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指揮著五十萬大軍從東到西跟拉網似的，把遇見的獸人不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全給殺了，獸人一路西退，武帝就一路追了下去，直到獸人隻剩下了幾萬人，退無可退進了沙漠，打算憑借著地利全族拚死算完的時候，打到了定海橋的武帝來了興致，琢磨著幹脆把西夷也一並拿下算了，於是留下了一支幾萬人的大軍之後，沒再親自對付獸人，而是繼續向西要去打西夷人的東方要塞。
本來就算隻有幾萬人的隊伍，獸人也是對付不了，免不了真要滅族的時候，卻是老天開眼，縱橫無敵的武帝竟然病死在了鬼門關下，武帝一死也就罷了，可他卻留下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都不是善茬，都想當皇帝，卻也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奪得皇位，雖然沒有立刻火拚，但形勢卻也是一觸即發，於是負責清剿獸人的那位皇子顧不得再繼續追殺獸人，而是火急火燎的跑去爭皇位去了，所以獸人就奇跡般的幸存了下來，不過那位皇子雖然著急，卻還是沒忘了獸人，派出了一支軍隊，表示隻要獸人交出武器不再抵抗之後，便放過剩下的獸人不再追殺到底，在表示出了相當的誠意之後，本就沒得選擇的獸人雖然沒有投降，卻也交出了所有的武器，從此便在沙漠裏紮下了根來。
好在沙漠裏的綠洲不小，不僅讓獸人存活了下來，經過幾十年的休養生息之後，人口還有所恢複，五萬餘人又到了十餘萬人的規模，不過沙漠裏綠洲數量終究有限，能供養的人口也是有限，到了現在已經完全飽和，獸人再也無法擴大族群了。
因為生存空間有限，獸人內部也要爭奪生存資源，所以弱小的種族自然而然就到了相對貧瘠的外圍綠洲，而獸人裏人數最多卻也最為弱小的狼人，就到了獸人領地的最南端，和罪民做鄰居了。
看見了有狼人之後，楊煜一行人便朝著離他們最近的狼人走去，這時楊煜忍不住有些興奮，光聽孫守德他們說狼人其實長得跟人差不多，就是長了一身的灰毛而已，可是沒見到之前，楊煜頭腦中浮現的還是在電影裏見過的那種特別高大、特別有力量，一下就能把人撕成兩半的狼人形象。
等到能看清的對方時，在草篷子裏低頭轉悠的兩個狼人直起身來，看著楊煜他們一行人，看清對方之後，孫守德突然大聲道：“原來是狼青啊，怎麽樣，過的還行吧？”
這時楊煜也能完全看清那兩個狼人，登時間卻是大失所望，那兩個狼人跟他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矮小枯瘦不說，身上的灰毛也是光禿禿的，讓楊煜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換毛時的狗，而且狼人臉上除了耳朵長了一點之外，其餘也沒有什麽特別獸化的地方，果然如同孫守德他們所說的，出了一身毛之外跟人也沒有什麽兩樣。
就在楊煜盯著兩個狼人看的時候，那兩個狼人也在看著他，上下打量了楊煜幾眼之後，一個狼人奇怪的道：“十三，這個兄弟看起來麵生啊，不是你們村子裏的人吧？”
孫守德哈哈一笑，道：“你眼力倒好，這是我們村子裏的客人，從外邊來的，你當然沒見過。”
狼青驚訝道：“哦？外邊來的，真是稀客啊，這位兄弟打哪來的？跑這鬼地方幹嘛來了？”
不等楊煜回答，孫守德就搶先道：“嗨，問那麽多幹嗎，我這兄弟跟外邊人不一樣的，總之信得過就是。”
狼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別誤會，我沒那意思，就是好奇而已，說起來我打生下來還沒見過外邊的人呢，這不是好奇嘛。這位兄弟你別誤會啊，我就是隨口一問，隨口一問。”
楊煜拱了拱手，笑道：“沒關係，沒關係的，在下楊煜，本是過路的商人，誰知道被馬匪劫了，幸虧被十三哥他們救了下來，這才到了這裏。”
楊煜來自哪裏自始至終也沒有說過，因為他還沒有找到合理的借口，後來還是白正行讓他找這麽說的，隻不過現在再說這番話總不會輕易讓人識破罷了。
孫守德哈哈一笑，指著狼青道：“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叫狼青，是我的朋友，旁邊那位叫狼紅，是他親弟弟。”
狼青對著楊煜拱了拱手，道了聲好之後，便一臉期待的對著孫守德道：“看來你們是剛去了河邊了，草原上的情況怎麽樣？”
孫守德歎了口氣，道：“別提了，小年，實打實的小年，去了一趟連根毛也沒撈著。”
狼青苦笑了一聲道：“我說什麽來著，勸你們別去別去，你們就是不聽，這小年的時候草原上連根老鼠毛也見不著。要不然我們早去了，唉，這幾年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你們還好點，什麽都能吃，我們可就慘了，今年隻怕是難熬了，這人倒還湊活著能活，可我們的狼也就難說了，唉。”
孫守德一拍腦袋，道：“忘了！狼青，把你的崽子叫出來，讓我這兄弟看看，他還沒見過你們養的狂狼呢。”
楊煜一頭霧水，道：“什麽崽子？什麽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