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談話
這廂是小姑姑回憶過去，那廂卻是長平在老太太懷中扭麻花似的撒嬌，看的賀婉很是氣悶，暗中咬碎了銀牙。
要說這長平還真不招人待見，就拿未家小姐晴珠來說吧，到了雲府自是和長樂一邊兒玩，和長平幾乎就是針尖對麥芒，都是嬌寵慣了的主，誰都不讓誰，整日裏鬧的是雞飛狗跳。
可是這賀婉，怎麽說呢，倒還真是能忍，長平暗中讚了一個，光是這一條，長平就得要佩服一下，她上輩子忍的多了，自是明白小小年紀能夠學會忍耐，是多麽不容易的。這一世的境況，注定了她什麽事情無需忍耐的。
一屋子人說了會兒話，氣氛倒還是蠻溫馨的，長平靠在軟枕上，有一搭無一搭的聽著她們說話，倒也不插嘴。
過了片刻，就有婆子進來說是可以傳膳了，長平立馬兒坐了起來，剛剛來的時候，雖然已經用糕點墊了些肚子，可終究還是有些餓的，這會兒聽到了可以吃飯了，自是高興的，精氣神兒也稍稍的提了起來。
扶著老太太下了床，早就有婆子過來將老太太大致打理了一下，一行人跟著老太太出了內室來到廳堂。
二姨娘三姨娘恭敬的侍立在邊上伺候著，看到她們出來，忙迎了上來笑道：“給老太太，太太，姑奶奶，各位姑娘請安。”
“起吧。”老太太淡淡的揮揮手，被紅玉伺候著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其他人這才隨後坐了下來。
小姑姑和母親分別在老太太左右手的地方坐了下來，她們三個小的也順勢落了座，等到老太太提起筷子後，她們才能動筷，這一直是長平有些厭煩的地方，不過卻也是不得不遵守的。
吃飯的時候幾乎都不說話，雖然長平行事是有些大大咧咧的，可是這飯桌上的禮儀規矩，卻也是深入骨子裏的，她吃飯很是秀氣，看起來慢條斯理的，可是卻吃的很快，這也是也沒法子的事情，因著她是雲家不多的女孩，多是和老太太一起用餐的，老太太吃的自是少的，她放了筷子，別人多是也會停下的，她如今這個年歲，自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半是不太飽的，長此以往，吃東西也就快了起來。
老太太用了幾口飯，母親又伺候著她喝了些湯，大約也就飽了，放下筷子後，笑嗬嗬的說道：“今兒的飯菜倒是爽口，紅玉啊，看看今兒廚房裏的婆子誰當值，賞些東西吧。”
“嗬嗬，還是老太太體恤我們大家。”紅玉笑著應了一聲，就對著外邊伺候的婆子吩咐了下去。
“母親這不是瞧著我們姑奶奶今兒陪著，這才多用了些。”母親看了坐在邊上的小姑姑一眼，這才笑著說道：“平日裏媳婦兒哪有這麽大的臉麵？”
“你的嘴巴就是個會說的，什麽事情也都能說出個道道來的。”老太太聽著高興，笑罵道。
“媳婦兒這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可不敢欺瞞於母親的。”
“嫂嫂如此說來，我可是要羞愧死了的。”小姑姑跟著附和道。
幾人又用了些茶點，丫頭婆子們這才將東西撤了下去，一行人坐在紗櫥間說話，不多時，就有丫頭們打開簾子喊道：“表少爺來了。”
長平暗中拉了拉母親的袖子，她抬眼瞥了小姑姑一眼，示意長平稍安勿躁。
等到賀子文進來後，恭恭敬敬的對著老太太幾人請安問禮之後，母親這才笑著讚道：“聽聞子文這孩子已然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可不就是嘛。”小姑姑滿臉的笑意，看的出來，她很為自己的這個兒子感到驕傲的。
母親狀似驚訝的又讚了一番之後才說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作為，將來的前途無可限量啊。”
“嗬嗬。”小姑姑捂著嘴笑，口中卻謙虛道：“哪有嫂嫂說的那麽好的，不過是僥幸罷了。”說著忙招呼賀子文道：“來，這是你二舅母，昨兒你離去的早了，今兒來補了這禮數。”
“子文見過舅母，給舅母請安。”賀子文看起來溫溫潤潤的，聲音也不高不低，很是有禮。
母親喚了他去身旁，拉著他又打量了片刻，口中卻止不住的稱讚，那賀子文倒是清清淡淡的模樣，聽了母親的稱讚，也不過是臉頰稍稍紅了些，道：“舅母在這麽說下去，子文以後在各位妹妹麵前可都要沒臉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又都笑了起來，那賀子文剛剛說話間，倒是看了她一眼，沒的讓人誤會了，長平暗中咒罵了一句，他這算是調戲麽算是調戲麽算麽？
隻聽小姑姑笑著說道：“平丫頭今兒可是被貓叼了舌頭，一聲兒也不吭了？”
長平嘟嘟嘴，這才懂母親身後探出頭來，笑道：“姑姑竟是笑話平兒了，平兒可不敢在多說什麽了。”
“感情兒今日妹妹是害羞了？”長樂看到長平的模樣，笑著插嘴道，說著手指尖還點點她的臉頰。
其他人她不敢做什麽，對於長樂她就很不客氣的上手咯吱她的腰，惹得她不住的求饒。又笑鬧了一會兒，賀子文雖說是說話不多，可是卻給一眾人留下了好的印象，又加上小小年紀就考了功名，眾人看他越發的順眼起來了。
長平卻有些不怎麽樂意了，母親越看好他，自己就越危險。
小姑姑看著我們鬧成了一團就笑著說道：“這次前來，帶了些盛京的玩意兒來，讓子文帶著你們去瞧瞧。”
長樂笑著站了起來對著老太太等人行個禮就道：“既然是姑姑特意帶來的，樂兒這就去瞧瞧，指不定瞧上了什麽玩意兒，姑姑可不能舍不得了！”
“哈哈，這丫頭！”小姑姑嗔怪了一聲道：“瞧上什麽盡管拿！”
“好嘞~~”長樂忙應了一聲就拉著她走了出來。
賀婉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和長樂說些什麽東西，說到高興時還捂嘴偷笑，賀子文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
長平有些懨懨的跟在身後，她知道昨兒拂了賀婉那丫頭的麵兒，有些不待見自己，今兒她也沒指望她給自己好臉色兒，撇撇嘴，手背後，繼續慢悠悠的跟在後麵。
“平兒妹妹，怎麽了？”賀子文放慢子步子，輕聲問道。
長平暗中吐槽道，昨兒還是二妹妹，今兒就成了平兒妹妹了，要說她這名字還真不怎麽好聽，小名兒就是平兒，俗不可耐。
“可是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說著還停了下來，很是關心的看著她。
長平愣了一下，忙回過神來，擺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很好。”
“平兒妹妹今天似乎都不怎麽說話？”賀子文故作不甚在意的問道：“可是因為我的緣故？”
“啊？”長平有些傻眼，忙道：“怎麽會。”
“那是因為什麽？”賀子文貌似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呃。”長平暗惱，這人還真是不知趣，什麽都要問問，這讓她說什麽？更何況自從昨兒知道小姑姑是抱著怎樣的心思來的，她見他就更加的有些別扭了。
“嗬，表哥倒是有什麽悄悄話要給平妹妹講？”長樂走了過來，打眼兒瞧了瞧他們兩個笑道：“可是要瞞著我們兩個的？”
長平暗中鬆了口氣，眨眨眼睛聽他們說話。
“大妹妹說笑了。”賀子文笑嗬嗬的說道，又看了長平一眼道：“不過是看平兒妹妹不說話，怕是有些無趣了。”
“哦~~”長樂笑著拖長了聲音轉了轉眼珠子道：“表哥可真是偏心呐~~”
“嗯？此話怎樣？”賀子文挑了挑眉，問道。
“嗬嗬，表哥叫妹妹就是大妹妹，這般無趣，可是對於平妹妹，卻是親昵的叫了聲平兒妹妹的。”長樂笑著說道：“可就從這稱呼上來看，表哥可不就是更喜歡平兒妹妹的麽？”
“樂姐姐~~”長平叫了一聲，皺皺眉道：“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就是，有些話，說錯了以後怕是有人下不來台麵了。”賀婉挑了挑眉，站了出來笑著說道。
長平細長的眉間微微蹙了起來，她說的話，還真是有些不中聽的，撇撇嘴道：“嗯，這話沒錯。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要留有餘地。”
“你也莫要忘了。”賀婉哼了一聲。
長平涼涼的說道：“彼此彼此。”
“你們……”賀子文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們，道：“有什麽事非要鬧的這樣劍拔弩張的地步？”
“哥哥！這事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賀婉嬌蠻跺跺腳，又道：“哥哥別管。”
“好好好，哥哥不管。”賀子文笑著擺擺手道：“隻是你年長些，莫要欺負了平兒妹妹了。”
長平抽了抽嘴角，他這是幫自己還是給自己找怨恨來著？瞧瞧，就連長樂看自己的眼神兒都有些怪異了不是？！
長平看別人都瞧著自己忙輕聲咳了一下，中肯的說道：“表哥，你多慮了。”
“哥……你不會是……”賀婉臉色怪異的看著他，賀子文不動如山的任他打量著，笑而不語。
長平有種滿頭黑線，烏鴉滿天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