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坦誠
“稟告大將軍，聖上有聖諭，這次讓末將來找大將軍領取軍需執行任務，這次軍需營發生了變故，我們文士營的軍需卻還沒有領到。末將怕會誤了聖上的聖旨，也怕辜負了王國公和李大人的推薦，鬥膽請大將軍先處理了我們文士營的事。等末將完成了聖旨，回到定海軍，那個時候，就能來大將軍的麾下效力。”
一眼看見康非凡狐疑不定，很久沒有說話，隻是不住的打量他們，楊恒索性往前走了一步，宏聲說道。
他說的這一番話，明麵上看起來絕無破綻，實際上卻是飽含深意。
楊恒一下子就拿出了聖旨，王士奇，還有一個若有所指的李大人，是想讓康非凡明白，他身後有這些人撐腰。
現在，是楊恒在算計康非凡，而不是康非凡在算計楊恒。楊恒這麽一說，就是逼迫著康非凡完全占到自己的這一邊，讓康非凡不敢輕舉妄動，出賣了自己。
特別是那個莫須有的李大人，卻是楊恒剛才靈機一動，刻意的加上去的，他也想知道，康非凡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小山河圖這件事。
“什麽李大人？難道真的是宰相李居正？他剛才和王飛聖鬥法的時候，用的是李居正的小山河圖是沒錯的，可是我並沒有聽說李居正和這個木易有任何的關係啊。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隱情不成？嗯……若是有王國公和李居正的庇護，這木易的確不能輕易的就得罪了。本來，我隻想把王飛聖趕出定海軍的，沒想到木易竟然殺人滅口了。這一下，不僅是王離，還有太子的人，恐怕都會來找我的麻煩。本來我心中還有要把木易推出去頂罪的想法，現在，卻不能這麽做了。”
康非凡並不在乎楊恒，甚至不顧及王士奇，但是聖旨和李居正，他卻不能不在乎。
在出雲皇朝，李居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除了雲皇，無論是誰都要聽他的指揮。這樣的人物，顯赫非凡，他手中的權利早就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就算康非凡是皇親國戚，親王子嗣，又是掌管百萬士兵的大將軍，也不敢招惹李居正。
“李居正已經淡出廟堂二十幾年，這二十幾年來，皇朝的大小事務都是六部的尚書在負責，難道，這個木易竟然是李居正的門生不成？這樣一來，我更加不能把木易交給太子了。”
雖然先前看見小山河圖的時候，康非凡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可是當他從楊恒口中聽到‘李大人’三個字的時候，卻還是被震驚到了。
康非凡第一次，感覺了楊恒身份的詭譎莫測。
“起到效果了嗎？”看著康非凡陰晴不定的臉色，楊恒也很難猜測康非凡心中在想些什麽。更不知道下一刻這個執掌百萬大軍的大將軍會做些什麽。
雖然楊恒剛才言之灼灼的提出了幾個大靠山，但是楊恒也不敢確定，康非凡真的會容下他，會將王飛聖死亡的這件事攬下去。楊恒並不是白癡，他自然也明白，這一次他殺了王飛聖，做的確實有些過火了。若是康非凡攬下了這件事，將來麵對的恐怕是太子和大華雲州總督無休無止的糾纏。
利用楊恒，將王飛聖趕出定海軍才是康非凡的初衷，這一點，楊恒一開始便明白。他殺了王飛聖，是給康非凡帶來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康非凡腦海裏麵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念頭，站起身來，在軍案之前來回的走動幾趟。
他顯然是在權衡，是在楊恒一方和太子之間做著權衡。
而整個營房之內的人，則是緊張兮兮的看著康非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特別是軍需營的那些把總，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畢竟，康非凡將要做的決定，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
就連楊恒，在這一刻也是把全身的注意力放在了康非凡的身上，康非凡的決定同樣關乎他的命運。
“不愧是統領百萬軍隊的大將軍，他真是一個厲害角色。現在他身上穿著盔甲，應該也是為了威嚇我吧，不過被我搬出了幾個靠山，他心裏便有些顧慮了。”楊恒心中暗想。
“軍需營的事情，本將都知曉了，本將馬上會讓軍法營的人調查清楚，你們都退下下吧，木易，你留下。”
就在楊恒思考的時候，康非凡突然頓住了腳步，把手一揮，發出了號令。
整個中軍帳內的狂鯊衛聽到康非凡的將令，沒有一點的遲疑，邁著整齊的步伐，魚貫而出。
楊恒對著木子鵬幾個人點了點頭，也示意他們出去。於是，頃刻之間，整個中軍帳之中就剩下了楊恒和康非凡兩個人。
整個房間之中空蕩蕩的，獨自一人麵對康非凡，楊恒卻是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康非凡的非同凡響之處。
特別是他剛才指揮狂鯊衛的時候，他手臂一揮，那些力魄境界的高手就像是機器一般，沒有絲毫的質疑。
而且，現在一個人麵對康非凡，楊恒感覺到他的眼神之淩厲，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人。
“坐下吧！”
康非凡眉毛一挑，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座椅，示意楊恒坐下。與此同時，他也是在大椅之上穩穩的坐定。
“遵命！”楊恒宏聲應了一聲，在椅子上大刀闊馬一般的坐了下來。他心裏明白，康非凡支走了所有的人，這時候是想和他密談了。
“木易，先前本將讓你去找王飛聖，的確是有逼迫你投靠本將的意思，可是你竟然膽大妄為殺了王飛聖，這可是給本將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在眾人紛紛退出去之後，中軍帳內，本來是一片的死寂。這時候康非凡話一說出口，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這一開口，楊恒立馬就是一愣！他也沒有想到，康非凡竟然如此的坦誠，對著楊恒，表明了一切。
一陣震驚過後，楊恒也立馬意識到了康非凡這番話的厲害之處。他這番話，不但是坦白了自己，而且，還挑明了楊恒的謊言！
他竟然一口就揭穿了楊恒，說王飛聖是死於楊恒之手！康非凡這番話，是將兩人先前所有的算計都擺在了明麵之上。
他這樣的舉動，的確有些出乎楊恒的意料之外，不過，楊恒很快的便回過神來。他心中一定，反而覺得這樣再好不過。
康非凡挑明了此事，那也就代表著他真正的相信了自己，會把王飛聖死亡這件事承擔下來了。
“大將軍恕罪，末將罪該萬死。”楊恒站起身來，宏聲請罪。
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顯然是想來個模棱兩可。
“坐下吧！”康非凡不以為意，淡淡的說道，“現在朝野上下，黨羽林立，若是一個人特立獨行，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立足之地。本將想要結交你，並沒有要害你的意思，這一次你殺了王飛聖，也算為本將除掉了一個眼中釘，本將要謝謝你。”
康非凡說話十分的直接，絲毫沒有藏著掖著，給人一種快刀斬亂麻的感覺。
他如此行事說話，看的楊恒心裏不住的點頭。
“此人雖然城府深沉，但是一旦他認定了的事，便能坦誠相對，這樣的人，當然很容易讓人信服，難怪他能在三十歲就當上統領一方的大將軍。”
楊恒心中暗想，坦然說道：“末將深知大將軍的良苦用心。那王飛聖，的確是末將殺死的。不過那王飛聖貪贓枉法、侵吞軍餉卻也是真的。”
康非凡如此的坦誠，楊恒也不做作，平靜的說道。
是他殺了王飛聖，在康非凡那裏自然算不上是什麽秘密，至於王飛聖侵吞軍餉的事，也是譚延在萬言書中寫明白的。因此楊恒這樣的回話，可謂是滴水不漏，既表現出了相應的坦白，又沒有真正的泄露掉自己任何的機密。
“嗯，你承認就好。你承認了，也能讓本將看見你的坦白。”康非凡微笑了一下，顯然對楊恒的回答很滿意，說話直接了當，“你能找到王飛聖侵吞軍餉的證據，當然很好，本將馬上會通知軍法營的人前去查處，隻要這罪名定了下來，王飛聖的畏罪自殺之說應該可以蒙蔽到定海軍中的大部分人了。隻是，大華雲州的總督王離一定不信，恐怕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本將要和他糾纏不停了。不過，得到了你木易，本將自然不會把這些小麻煩放在眼裏。”康非凡歎了口氣，白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若隱若現的苦色。
“大將軍放心，末將現在給大將軍惹了麻煩，日後一定在大將軍麾下，幹效犬馬之勞。”楊恒一下站了起來，猛然說道。
“嗯，很好，你能做到這樣最好。不過，以你的文士營營千總的身份，再加上聖上和王國公的倚重，本將的定海軍，恐怕藏不住你這樣的人才，本將不會讓你留在麾下的，日後你功成名就之時，別忘了本將今天的這番恩德也就是了。”
康非凡淡淡的說著，他一如既往的坦誠。
“末將不敢！”楊恒站起身來，心中雪亮，知道康非凡終於做出了選擇，並且開始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
康非凡如此坦誠的對他，顯然是想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把他當成自己人。
“你們這次奉了聖旨執行任務，是要去莫離島截殺北荒出使東瀛的使者吧？”
聽見楊恒的話，康非凡點了點頭。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楊恒，似乎想要再一次試探試探楊恒的深淺。卻見楊恒一臉的坦然，康非凡並沒有看出任何的不妥，想了一想，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