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醍醐灌頂
楊恒把全身的玄氣都集中在了腳底，他感覺的到，‘上善若水圖’在他體內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所以他才匆匆離去。
一旦不受‘上善若水圖’帶給他疼痛的折磨，楊恒就可靠著神行百變的功夫，躲過任何靈慧魄級別以下玄者的追擊。
腳下蒼鷹展翅，楊恒翱翔於雲端之上。能在天空之中自由翱翔，幾乎是每一個人的夢想，雲端裏的空氣總要清新一些，也讓人更加清醒一些。可是此時，楊恒卻迷迷糊糊的。
他不是痛苦的迷糊，而是舒服的迷糊。他整個人就好像泡在溫泉裏。
‘上善若水圖’裏的那處溫泉，在楊恒的身體裏煥發出勃勃的生機，從那裏流出來的水，一點點的湧動到楊恒的四肢百骸。到了最後，楊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這泉水淘洗了一遍。
水是生命之源！楊恒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這奇妙的水帶給他的變化。
使盡全力飛翔了一個時辰，楊恒故意繞了幾個圈子，知道範一方已經被他遠遠的甩開，他便在一處山頂停了下來。
時值初冬，天近黎明，山頂朔風大雪，四周一片銀裝素裹，將楊恒的周圍映的亮堂堂。
楊恒盤腿坐下，不理這風吹，不理這大雪，周圍的一切，他似乎都已經忘卻，因為，‘上善若水圖’帶給他的變化，委實太過於奇妙。
水應該是這世界上至柔之物，被那畫裏的泉水淘洗了一遍，楊恒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剛強、都要有力。
從最開始的疼痛，到後來吸收範一方的‘九曲銀河大衝擊’，再到剛才泉水淘洗他的身體，‘上善若水圖’的每一次變化，都足以稱得上是匪夷所思的，楊恒卻感覺的到，這些變化遠遠還沒有停止。這個時候，他似乎和那幅奇圖之間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聯係。‘上善若水圖’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身體，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楊恒的感覺果然沒有錯。幸好他剛才就做好了準備，否則非得給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目瞪口呆不可。
就在楊恒感覺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淘洗完畢的時候，腦海深處突然現出萬道金光。
萬道金光，滿空梵唱！一個一個金色的大字，宛如醍醐灌頂，向著楊恒腦海深處，一泄如注。
饒是楊恒今天已見過了許多怪事，他還是被這景象震驚的晃了晃。
驚喜，突如其來的驚喜。
《韋陀經》、《金剛經》、《地藏經》、《萬行首楞殿經》、《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經》……
楊恒驀然間發現，這些金色的大字，個個都是浩大、深邃，神秘莫測。
金色的大字，帶著浩然神秘的氣息，最後匯集成一本一本絕密的經書，竟然都是佛家的不傳典籍。
楊恒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多的經書，甚至連他聽說過的，也就隻有《金剛經》一本而已。他相信這世間看過這麽多絕世典籍的人也沒有幾個。
佛家、道家、儒家、墨家……任何一家的學問典籍，都比最奇妙的玄功秘籍來的更震撼和更有吸引力。因為，玄功秘籍提升的不過是玄者的拳頭和玄氣，學問典籍，提升的卻是玄者的智慧和悟性。這也是為什麽玄奇大陸文士比一般的玄者高貴如此多的原因。
經書的灌輸，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可以說是楊恒自出生以來最快樂的兩個時辰。
如沐春風，如在雲端，楊恒突然間發現，學習這些典籍的感覺，竟如此之好！
那是一種充實、自在的美妙感覺，他全身暖洋洋的，好似剛剛飲了一杯醇香美酒。不對，這世界上最醇美的甘露，也比不上腦袋被學問充滿的感覺來的美妙。
“釋門經典，汗牛充棟。
寒泉甘露，智慧如海。
權作拋磚，隻為引玉。
上善若水，真人可期。”
伴隨著這最後幾個字洋洋灑灑，緩緩消失，那浩浩然然的長篇典籍，終於在楊恒腦海之中銷聲匿跡。
楊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慢慢的吐了一口氣，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甚至於他整個人的氣質和麵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黝黑的麵龐此刻變得亮如珠玉，原本暗淡的眸子此刻變得亮如星辰。
劍眉星眸，棱角分明，全身上下，處處不充滿著力量，寒風大雪之中，楊恒迎風而立，風華絕代。這個時候，就算上官婉兒重生，也絕認不出他就是那個在翠玉軒當了十年奴才的楊恒。
學問典籍，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它們可以徹徹底底的改變一個人。
仔細而又耐心的感受了一遍身體的變化，楊恒恍然間發現，自己好似獲得了重生一般。
賢人中樞魄境界，經過剛才的一番怪事，他竟已經突破了一層。
不過，得知這個好消息，楊恒不過咧了咧嘴吧。
比起玄功上的精進，他顯然更加在乎那些佛家的典籍。
玄功不到，經過努力修煉，終會進步；學問不到，找不到典籍來學習，卻是枉然。
僅僅是一部《金剛經》，他父親楊恒就能爬到一朝國公的高位，現在，他學習了如此之多的典籍，豈非天下無敵？
“釋門經典，汗牛充棟。
寒泉甘露，智慧如海。
權作拋磚，隻為引玉。
上善若水，真人可期。”
楊恒默默的念著最後的這幾句話，不由自主的抬頭凝眉，深思起來。
這四句話並不屬於任何一本佛家經典，剛才也是在最後的時刻才灌輸到楊恒的腦海之中，因此楊恒特別的在意。
這四句話詭譎深刻，凡夫俗子看了，必定如丈二摸不著頭腦，苦惱不解。可是，楊恒剛才兩個時辰，幾乎已經讀了別人一輩子也讀不完的成百上千卷佛家經典，智慧已經遠超常人。
他默默的讀了十幾遍，竟然不覺得晦澀難懂，已經琢磨出了一個大概來。
“釋門便是佛門，這第一句是說佛家的典籍，數不勝數，宛如汗牛充棟。”楊恒念了幾遍，已經看出了這第一句的含義。
“寒泉甘露、寒泉甘露？”楊恒苦苦思索，“哦，是了，這圖中的泉眼，是寒泉，泉水，就是甘露。寒泉甘露，智慧如海，就是說這甘露中的佛家典籍。”楊恒略略思索，已弄明白這第二句的含義。
“至於這第三句，這第三句和佛家的這些典籍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關係。它說‘權作拋磚，隻為引玉。’難道說這些佛家的典籍是‘磚’，可是，什麽又是‘玉’呢？”第三句，楊恒想破了腦袋卻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最後一句，似乎是說誰要有了這‘上善若水圖’，便可練成真人！”想到此處，楊恒不由雙眼放光。
“真人、真人……”楊恒恍如受到重擊，身體居然有些輕微的顫抖，一種最原始的渴望從心底升騰起來，讓他不由自主的呼喚著這兩個讓人如癡如幻的字眼。
凡人、賢人、聖人、至人、真人，玄功的修煉，步步維艱，難於登天。以楊恒的認知，玄奇大陸上能修到聖人命魂境界，修成人仙的已經是絕無僅有，修煉到至人、真人的大德之士，他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難道這‘上善若水圖’，真的能助他修成真人？楊恒心中難免有著一絲懷疑。
此刻，他已忘記思索那四句話的意思，突然盤腿而坐，凝神內視，觀察起體內的那幅‘上善若水圖’來。
他這一看，卻又有一些意外的收獲。
楊恒驚奇的發現，自己全身的玄氣，已經完完全全的凝聚到了那寒泉裏。寒泉凝成一顆豌豆般大小，深藏於海底輪深處，他若不運氣，寒泉便穩如古井無波；他一運氣，寒泉就宛若巨浪翻騰。
楊恒臉上終於露出了意外的笑容：“這樣看來，我隻要不運氣，便無人能發現我修為的深淺。隱藏實力，也是保命的關鍵，我又多了一項保命的手段。嗯，我再試試拳腳……”
“咯吱，咯吱……”
身體裏麵，骨骼深處，一陣陣龍吟虎嘯，楊恒雙拳一振，氣勢如莽牛、似猛虎。
水藍色玄氣破拳而出，振起周圍雪花飄飄，甚至連風向，都因此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改變。
飄散的雪花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刃，把周圍的幾棵枯樹攔腰截斷，斷掉的樹幹從山頂一滾而下，發出轟轟隆隆的巨大聲響。
楊恒恍若看不見，聽不到。他還閉著眼睛，默默地感受這美妙的一切。
“不止修為提升到了中樞魄境界，就連肉身也強悍了不少，隻可惜，隻可惜我現在還不是康抗的對手。”想起康抗，楊恒的目光頓時暗淡下來，“要殺康抗，單單靠著神行百變是不夠的，還好我現在身懷這些典籍，等我觀想出神通，應該可以一試。不過，我剛剛殺死康易春，定北城中必然大亂，躲著始終不是辦法，不如……不如我就去定北侯府，康抗就算是老奸巨猾，也一定想不到我會躲在他老巢裏。而且，文士的考核地點也在定北侯府，我剛剛讀遍佛家典籍，等我成了文士，便再也不必受上官婉兒和康易春這種小角色的氣了！”
突然，一聲雞啼，撕裂了天地間的沉悶，也打斷了楊恒的沉思。楊恒站在山頂，極目望去，大雪飄飄，天地之間，一片蒼茫，他頓時豪氣於胸，大喝了一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