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再賭一把

看到這個地方,楊恒已經隱隱覺得不對勁。

“你們八人的丹藥都是從那康易秋處得來的嘍?”王士奇再一次冷著臉發問,與此同時,他雙眉一挑,釋放出一股山川海嶽般的威壓,直讓這八個人透不過起來,同時眼神一閃,似乎在暗示著什麽,無論是表情還是神態,都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是,我們的丹藥都是他給的。”八個人心虛的垂下頭,不敢和王士奇相對,趕緊回答。

“那很好,此事真相已經明了,左右,將這八人連同幕後黑手康易秋拉下去,就地正*法。”

“是!”

九個國公親軍聞言稱是,各自拖起一人拖到高台之上,就當著眾人的麵,手起刀落,將那九個人當場誅殺了事。

這一連串的審問,問斬,王士奇做的雷厲風行,甚至都不給康易秋申辯的機會,就將他草草斬殺。看見這一幕,楊恒心中當然就明白了。

“所謂官官相護,康抗的勢力畢竟非同小可,王士奇似乎還不想動他,他這是有意袒護定北夫人啊!為了一個定北夫人,犧牲掉一個不成器的康易秋,王士奇這筆買賣做的真是劃算。”楊恒心中一陣激蕩,一陣可惜,一陣暗恨。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康易秋,不過也是一條小雜魚而已,壯玄丹那種軍中的禁藥,他一個小小國姓侯世子如何能一下拿出八顆來?康易秋的身後,必定還有一個定北夫人。這一次王士奇如此草草的處理掉康易秋,擺明了是想死無對證,是要掐斷這條線索。

“勢力,說到底還是我勢力不夠強大,若是我和那康抗是同等地位,這王士奇必定又會是另外一種處理方法了。”楊恒雙拳一握,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康易秋的屍體,心中暗暗發狠。

他心中和明鏡似的,想的明明白白,卻沒有當麵戳穿王士奇。不過他始終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定北夫人,眼光一轉,向前踏了一步,對著王士奇深鞠一禮,正色說道:“稟告大人,晚生有話要說。”

王士奇雙眼一眯,深深的盯了一眼楊恒,沉聲道:“你有什麽話要說?是對本官的判決有異議嗎?”

王士奇的聲音冷冰冰的,裏麵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晚生不敢。大人明察秋毫,明正典刑,晚生非常佩服,隻是這康易秋是國姓侯之子,身份不一般,就算是觸犯了禮法,死後也應該風光大葬,晚生鬥膽替他收屍,送還給國姓侯和定北夫人,讓他家人團聚。”楊恒躬身作禮,語氣平穩,似乎在說一件最理所當然的事。

他覺得理所當然,其餘的人卻是心潮湧動。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一齊聚集到楊恒身上,都不知楊恒此舉意欲為何?

替仇人收屍,然後親手交給仇人,這和找死有什麽兩樣?

這些人越看楊恒,越覺得撲朔迷離,越覺得楊恒深不可測。

楊恒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眾人聽在耳中,心中無一不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這寒意如同刀劍一樣,字字逼人,讓人不寒而栗。

王士奇聽到楊恒的要求,也明顯愣了下神,這明顯超出他預料之外。他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楊恒,眼神意味深長,過了良久,終於吐出一口長氣:“準了……”

說完這兩個字,王士奇似乎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接著說道;“速去速回,不要多生事端。記住,把屍體送回之後,你立即到我的別院來。”

“遵命。”

得到王士奇的首肯,楊恒心中大喜,恭恭敬敬的退了五步之後,這才轉身攜起康易秋的屍身,神色自若的走出了眾人的視線範圍。

“啪、啪!”

一走出眾人視線範圍之外,額頭上兩滴鬥大的汗珠一下就滴在腳下大理石鋪成的地麵上,楊恒臉色突然間煞白一片,一顆心猛烈地跳動,甚至連他自己都聽得見。那模樣,就像是剛剛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似的。

“好險,好險,這一把總歸是我賭贏了。王士奇總歸是對定北夫人有所不滿,不然他絕不會答應我的。”

“定北賤婦啊定北賤婦,若非是顧及康抗,恐怕王士奇早就將你繩之以法了吧!他讓我送回你寶貝兒子的屍體,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敲打你。哼,這次有王士奇做我的護身符,我一定要你好看。”

楊恒看著康易秋的屍體,心中不斷的冷笑。他剛才的舉動看似簡單,不過替康易秋收屍而已,實際上卻是暗藏玄機。這裏麵的道理,他懂,王士奇自然也懂。

“康抗老賊,你陷害我父親,我就要搞得你全家不寧。”

漸漸平靜了心思,楊恒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三步並作兩步,頃刻間就到了淩霄苑的門口。

淩霄苑的門口,自然有康抗的人昂首護衛。

那護衛正是幾天之前的康佳楠。康佳楠聽見腳步聲,用眼睛的餘光一瞥,就看見讓他心驚膽寒的一幕。

楊恒左手提著康易秋的人頭,右手提著屍身,眼神冰冷,神色冷寒,一步一響,鏗鏘有力,宛如剛剛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

看見這一幕,康佳楠渾身一個機靈,一種徹骨的涼意不由自主的升騰而起,就算他傾盡全力,也壓不下去。

“奉王國公命令,將作弊之子康易秋屍首送回,你,帶我去見定北夫人。”

噠、噠、噠!

康佳楠一步一響,連退三步,悚然動容,一下就愣在當場。

“愣著幹什麽,趕快前麵帶路!”楊恒臉色一凝,大聲喝道。

康佳楠目光閃閃,不敢質疑,就算他再是震驚,也聽清了楊恒是奉了王國公的命令。

他的主子康抗尚且要順從王士奇,何況是他?因此他拱了拱手,老老實實的扭頭帶路。

楊恒穩穩當當的跟在後麵,不言不語,他自然不會和這種小角色做過多的糾纏,一路之上細細觀察,將侯府內的環境一一記在心中。

自從進了國姓侯府,他一直居住在淩霄苑內,這還是第一個能讓他明目張膽的探查國姓侯府的機會。所謂有備無患,這樣的機會,楊恒不會輕易的放過。

隻見國姓侯府規模宏大,處處曲院回廊,園林假山,規劃的井井有條,特別是有些園藝樹木,楊恒從未見過,應當是從異地移植而來。

這樣規模宏大的莊園,層層疊疊,道路分支不斷,給人一種幽深似海的感覺,若不是有人帶路,陌生人非得在裏麵迷了路不可。

楊恒心中一動,氣息暗暗的擴展出去,就發現這樹木之後、假山之後,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除了明眼可見的巡守,還有各種暗樁布於各處,隱隱約約之間,儼然已經將這國姓侯府布置成了一個龍潭虎穴。

“這國姓侯府占地如此之廣,雲皇的行宮淩霄苑在裏麵也不過是一處小小的別院,康抗不過定居定北城十年,竟然把莊園布置成了這樣。人力、物力、財力,竟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楊恒默默的感受著,心中也是暗暗驚訝。

這一次,他心中對康抗又有了重新的估量。

人力、物力、財力,便是玄奇大陸上衡量一個勢力強弱的標準,康抗這幾年在定北城苦心經營,勢力極度的膨脹,已經可以說成是根深蒂固了。單單是看見這龍潭虎穴一般的莊園,楊恒就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手。

“單單我一個人還是不行,等王士奇的舉薦落實,就要抓緊時間培植自己的力量了……”

楊恒提著康易秋的屍首,心中思量了一下,暗中打算。

“遲早,遲早有一天,我要比康抗更強大,無論從哪個方麵,都要徹底的摧毀他,讓他跪在父親的麵前,取他性命來祭奠父親的亡靈!”

對於康抗,楊恒早就已經恨之入骨,他低頭看了看身首異處的康易秋,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咬得滲出血來。

就在楊恒和康易秋兩人去找定北夫人的時候,定北夫人所在的廂房之內,又是一種不同的景象。

定北夫人的廂房位於一處閣樓之上。那是一處三層小樓,紅磚碧瓦,富麗堂皇。這間三層小樓,在整個人間仙境一般的國姓侯府之中也顯得獨具一格,非同凡響。這個時候,一陣鶯鶯呀呀的女子笑聲從樓閣之中飄了出來,定北夫人,正在與一個女子愉快的交談著。

“姐姐,你幾次三番的試探王士奇,到底探出了他的底細沒有?你看王士奇這一次會不會幫你對付木易那小子?”說話的這人,很是妖豔,模樣和定北夫人有幾分相似,不過她豔妝濃抹,身上隻是妖豔**,卻絲毫不見定北夫人身上那種華貴氣質,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是個異域女子。

“哼!”那女子一下提起王士奇,定北夫人就是悶悶哼了一聲,心中顯然非常不滿,“那個王士奇,全不像康抗這樣好糊弄,姐姐我前後三次旁敲側擊,說了那木易許多不是,他卻始終無動於衷,王士奇這個人精明的很,我們還暫時騙不了他。”

“啊?”那女子錯愕了一聲,“姐姐,那怎麽辦,那木易小子如此欺負你,你就能忍得下這口氣了?不然,讓妹妹我去,妹妹保證讓那木易小子生不如死。就是不知道那小子長得怎麽樣,若是長得太傷風雅,我可不幹!”

那女子搔首弄姿,做了個無比**的姿勢,說到‘木易’兩字的時候,眼睛裏閃現出一抹妖異的紅光,就像是想到了最好的獵物一般。

“虹情,你這哪是替姐姐出氣,明明是自己春心蕩漾了,你修煉咱們宗門的陰陽合歡大神通,到現在怎麽連姐姐的大仇人都惦記上了!”定北夫人望著虹情,指指點點,一陣取笑。

“哪有?怪就怪宗門的那些師兄師弟太不爭氣……”虹情一聲嬌嗔,妖媚無限。

“你可別胡鬧,這件事姐姐自己能處理,你參合進來怕是會誤了大事。就算那王士奇不給姐姐麵子,我也自有辦法讓那木易死無葬身之地。哼,我已收買了八個新晉的文士,逼著他們吞下了壯玄丹,這壯玄丹雖然隻能讓他們爆發到中樞魄境界,但是八個中樞魄境界足以讓那小賊死無葬身之地。”定北夫人臉色陰沉,凶相畢露。

“八個人嗎?”虹情倒是小小的吃了一驚,緊接著臉上閃現出一種可惜之色,“如此膽大妄為的年輕人,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了,這次就讓他這麽死了,真是遺憾啊。”一陣唏噓過後,虹情眼中紅光一閃,壓低了聲音,“姐姐,宗主這次派我來,是讓咱們做好準備,一年之內,咱們北荒大軍就要南進了。”

“這麽快!”定北夫人聞言一怔,有些狐疑,“南進之事,非同小可,一經開戰,咱們北荒和出雲皇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次真的準備好了嗎?”

“姐姐放心好了,這次是公主親自帶兵,現在荒內高手大都撒了出去,去聯合東瀛、南蠻、西岐,再加上有姐姐作為內應,這次肯定大功告成。”虹情言之鑿鑿,滿臉興奮之色。

“那就好!”定北夫人心中大定,兩個女人對望一眼,頓時齊聲尖笑。

“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