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陽兩儀
“你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士子，別說還不是文士，就算成了文士，夫人要見你，你也得立刻去拜見！是什麽人給你這麽大的膽子，敢違抗夫人的命令？”李嬤嬤盯著楊恒，眼睛裏閃現著寒光，心中有許多想法。她顯然並沒有料到楊恒會如此大膽，敢在她麵前動手打小侯爺，還敢不聽一品誥命夫人的傳喚。
“是雲皇，是禮法！淩霄閣是供我等士子準備考核的地方，按禮法，國姓侯為了避嫌，尚且不能隨便進入，你不過夫人麵前一個奴才，有何資格進入淩霄閣。你私闖禁地，不知道自己是犯了重罪嗎？國姓侯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放過你嗎？”
嗡！
李嬤嬤腦袋一聲巨響，臉上終於露出了震動的神色。在李嬤嬤看來，楊恒不過是個十五六歲，乳臭未幹的小子，根本不具備與她對話的能力。但自從她進入這扇門，楊恒說的話無一不一針見血，切中要害，這就不能不讓她震動了。
這次，她本是奉夫人命令偷偷來拿楊恒的。康抗並不知情。康抗平素馭下極嚴，淩霄閣又是國姓侯府第一禁地，平常就算借給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貿然闖進來的。
“夫人太小看他了。年紀輕輕，膽子大不說，還有這樣的謀略計算，這還了得。怪不得他讓小侯爺吃了這麽大的虧，夫人交代過，不能讓侯爺知曉這件事，這裏這麽多人，我若出手殺了他，等來日傳到侯爺耳中，侯爺一定會顧及名聲威望，拿我開刀！可是這口氣……”
李嬤嬤沉吟不語，眼中閃爍著許多想法。她實際上已經五十多歲，不過因為玄功精深，修成賢人精魄，看起來年紀輕而已。不過她伺候夫人十年，國姓侯府內的陰謀算計，經曆的不少，自然有一套保身的手段。
“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而來，你回去告訴夫人，我木易身為前來應考的士子，現在去見她，於禮法不合！”除了康易秋，楊恒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這個李嬤嬤的身上，他早已看出來，來的五個人中，以這個李嬤嬤最難對付。
“什麽禮法，定北城裏，我母親就是禮法！”康易秋暴跳如雷，終於忍痛慘叫道，“李嬤嬤，快抓了他，父親那裏，我擔著。”
“好！”聽見康易秋的話，李嬤嬤就像吃了顆定心丸，猛然叫了聲好，與此同時，右手向前一探，凝氣成形，‘砰砰’兩聲，兩條玄氣靈蟒就從她手指鑽了出來。
李嬤嬤畢竟是受過禮儀熏陶的老嬤嬤，即便動手，也沒有真的伸手去抓楊恒，而是企圖動用玄氣將楊恒製服。但是李嬤嬤和楊恒的距離，不過三米之遙，她這一出手，半空之中玄氣靈蟒宛如真實，肌肉虯結，剛才房間裏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在此時得到了徹底的爆發。
這一爆發，就是晴天霹靂，雷霆萬鈞。靈蟒一動，帶著一種凜冽、霸道的氣勢。她練的玄功，竟然走的是威猛、陽剛的路子，出手又快又狠！
“來的好快！”楊恒暗地裏驚呼了一聲。剛才在這間房間裏觀想‘上善若水圖’，他幾乎爆體而亡，因此他並不能動用海底輪的氣旋，當然，也不能用神行百變，那樣會暴露身份。
不過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操縱玄氣，身體向著牆邊猛退：這種關頭，楊恒根本不想硬碰硬，他一來要試試‘上善若水圖’還能不能像之前遇見範一方的那時候一樣，幫助他吸收對手的攻擊；二來，他還要試試這麵怪牆！
“想跑，你跑得了嗎？”李嬤嬤冷笑一聲，“不必我動手，‘陰陽兩儀蟒’自然會把你束縛住！”
“陰陽兩儀蟒？這是什麽玄功，這樣的厲害？呀，為什麽我會心神不寧？”
就在兩條玄氣蟒蛇從李嬤嬤指尖射出的時候，她旁邊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氣息。
整個房間之中，陡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隻剩下黑白兩色，兩條玄氣蟒蛇，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旋轉著，天旋地轉之中，所有的黑白二色轉變成了兩條扭曲的陰陽蛇，相互交纏，中間形成了一個點，使得人所有的心靈，念頭，都要朝那個點投進去。
就連楊恒，臉上也是瞬間冒汗，直覺這兩條玄氣靈蟒一黑一白，一陰一陽，相互交纏之間，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快速轉換，其中有一種懾人的魔力，仿佛隻要看一眼，就會深陷其中，讓人心神不寧。
這兩條蟒蛇，就像活了一般，飛舞之間，就能收割楊恒的生命。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心神恍惚之際，《金剛經》上的一段梵語直入腦海！楊恒瞬間脫離了那種虛幻的錯覺。
“好厲害，好厲害，這兩條玄氣靈蟒，不但能攻擊，還能惑人心神，這個老嬤嬤，竟然懂得這樣的玄功。幸虧我佛家典籍，講究無為無相，任他怎麽變換，我都當做一抔黃土。否則被這虛妄迷惑，用不著動手，就已經被擒住了。”楊恒兀自心驚。
就在這時，那兩條靈蟒已經衝到眼前。楊恒此刻心明如鏡，伸手向前一送，玄氣催吐，他兩手一抓，竟然將那兩條靈蟒一下抓住。
手掌玄氣的作用，就像是一層護體罡氣，在外人看來，楊恒此刻，就好似一雙肉掌抓住了李嬤嬤玄氣幻化出來的靈蟒似的。
“啊，你竟用肉掌去抓，你好托大！”李嬤嬤驚奇的叫了一聲，她沒有想到楊恒竟然這麽大膽，這麽不知道輕重，竟然直接用手去抓。
驚奇過後，李嬤嬤臉上就是陣陣冷笑，就連旁邊的康易秋，也是幸災樂禍的揚起了下巴：“木易，你這下賤胚子，你真是井底之蛙，李嬤嬤的陰陽兩儀蟒，是陰陽家的絕學，你這蠢豬，竟敢用肉身阻擋，真是不知輕重，其蠢如豬。”
“放屁！”楊恒大喝了一聲。這聲音威嚴霸道，聲音過處宛如雷聲滾滾，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康易秋剛剛升起來的那種爽快感一下子就被楊恒的喝聲駭的消於無形。
“叱！你既然喜歡，這條就送給你！”
又是一聲暴喝過後，楊恒抵住一條靈蟒，往康易秋身邊一撥，那條靈蟒立即化為一條模糊的黑影，帶著陣陣撕裂的銳嘯聲射向康易秋。另外一條，則被他牽引著，遁入了身後的牆壁中。
這一下，楊恒漏了一手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手段。
李嬤嬤大驚失色。
康易秋則是滿臉駭然，前前後後，他已經少了四顆牙齒，可不能再少了！
這兩條陰陽兩儀蟒，並沒有肉身，隻不過是李嬤嬤的玄氣幻化出來的，楊恒用手抓已經讓人大感意外，他這一撥一引，更是讓人感覺匪夷所思。
房間內所有的觀看者，幾乎都是不約而同的‘咦’了一聲。
這個時候，似乎楊恒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帶給他們很大的震動。楊恒的一舉一動，牽動著這一百多士子的心，每個人都想看看，這個‘木易’，結局到底會怎麽樣。
不過，今天就算楊恒死在當場，他們也已經大呼過癮，楊恒，已經帶給他們足夠多的意料之外。
這些人，隻是看見陰陽兩儀蟒，幾乎就被迷住了心神，產生一種虛妄的迷離感，卻想不到，楊恒還有這樣的手段。
木子鵬、趙九日以及另外幾個對楊恒有好感的士子臉上緊張的神色暫時放鬆下來。而康易秋，則是駭然的大喊大叫。
“小侯爺小心！”四個嬤嬤同時驚叫。被楊恒一下撥過去的那道氣旋靈蟒，聲勢赫赫，勢如破竹，竟然比剛才的模樣還要凶猛。
四個嬤嬤顧不得楊恒，同時搶身在康易秋身前，各用絕學，設法阻擋。
李嬤嬤本來就是四個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這道玄氣靈蟒又經過楊恒點撥，聲勢隆隆，衝到四個人麵前，瘋狂橫掃。
“劈裏啪啦……”
這四個嬤嬤，可沒有楊恒這種巧妙的手段，強大的玄氣靈蟒狂飆而過，讓整個房間裏的空氣幾乎都凝滯起來。
“轟！”
這四個嬤嬤也不敢閃躲，因為她們的身後就是康易秋，四個人一下都被擊中，四個人連退兩步，才將這條玄氣靈蟒狂飆的衝擊消化掉。
四個嬤嬤臉色慘白，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們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特別是李嬤嬤，更是錯愕的睜大眼睛。陰陽兩儀蟒，是她畢生所學之中最為強悍的一門玄功，也是陰陽家的一項秘傳，平常之時，她玄氣一催，就能惑人精神，讓人束手待縛，早些時候，她不知道已經用這項秘傳為夫人處理了多少對頭，可從來沒有失手過！卻沒想到，今日在一個士子身上栽了跟頭。
“今日我不為難你們，你們快滾回去吧！”剛才這一下，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楊恒委實是冒了爆體而亡的危險。不過這一下，也讓他得到了答案：‘上善若水圖’，果然不能吸收李嬤嬤的攻擊，看來他昨日的想法並沒有錯，範一方的‘九曲銀河大衝擊’，隻不過是打開這幅寶圖的鑰匙罷了，反倒是身後的這麵怪牆，確確實實的吸收了李嬤嬤的一條玄氣靈蟒。
楊恒心中有失落，也有欣喜。不過這都在他意料之中。
“小侯爺，我們走！”李嬤嬤目不轉睛，盯著楊恒，略略思索，拉起康易秋，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