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宮中內宴

哈哈哈!在場人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待到人群散盡,秦政一把將懷中的美人推到一旁,很是嫌棄地拍拍身上的花瓣,“該死,為了你這個多事的女人,害本王沾染了一身汙穢之氣!”

清竹大出所料的凝眸,“桃花的氣味清馨宜人,王爺為何……”

“閉嘴,本王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氣味!”秦政語氣淡漠疏遠,擱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記憶中的某個角落與現在的情形大相徑庭,原地徒留清竹一個人詫異思索,她明確記得在他們大婚的洞房中,曾經有人對自己說過,王爺最喜愛這種氣味的!問題出在哪兒,到現在還不得而知。

“酒宴已經備妥,請各位皇親國戚就坐入席!”總管太監小德子躬身朗聲道。

小德子現在年近不惑,當年曾是秦端王身邊的紅人,三字奪嫡時也曾間接幫過秦頤人的大忙,端王薨逝憂王即位,秦頤人更是器重這個辦事穩妥的老人,現在掌管內務府也遊刃有餘,是個辦事穩妥之人。

清竹被眼前其他任何地方無法比擬的肅穆恢宏,驚得大吐舌頭,入目之處,極盡奢華之態。她正在傻呆呆地看著樓台高聳,巍峨富貴,亭台小謝,假山流水,目瞪口呆之時,卻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纖小的素手,拉著她往朝陽殿方向行走,驀然抬眸對上灼熱而邪魅的眸光,“別在這兒到處亂走給本王丟人現眼!”雖然言語冰冷卻讓她心頭一暖。

“為什麽要幫我?”秦政冷冷睨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角,適才馮凝香刻意與秦森親近,目的不外乎是讓自己難堪傷心,那時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卻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將自己攔著身後,捍衛他、守護他,秦政的眼前忽然晃動一個身影,醜陋的麵龐卻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雙眸。

“我……”清竹自己也說不清所以然,隻是覺得他可憐無助,像自己曾經相識的某個人,外表冷漠陰邪,但內心卻脆弱柔軟。

皇室輩分等級分類嚴格,座位亦是按照身份排序。偌大的朝陽宮左右兩排座椅相對,正中一張最大的龍紋桌案,當然是秦憂王的坐席,秦政等四兄妹的座位離大桌最近,自是因為他們乃是皇上的至親之人。

秦政攢著手中熱乎乎的小手,就席入座,直到入座也不舍得放開,腦海中他也曾經拉過這樣溫暖的雙手,在天寒地凍的南齊山洞之中,共同分享一盤沒有絲毫味道的魚湯,可那時他卻感覺那是最最可口的人間美味。

清竹也有一絲的恍然,為什麽這個男人總是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真的是前世欠債,讓自己不得不和眾多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的博愛?

她和秦政坐在宮殿的右邊,妙人貼身而坐,對麵是秦森與秦峯兩夫婦。幾人目光相接,各懷心思。

秦森英姿高貴,深邃內斂的眼神正朝她看過來,相對其兄,秦峯清透如玉,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癡笑,忖得他更少了幾分深沉,多了幾分無邪。

馮凝香望著秦政眼中全是刻骨銘心恨意,而妙竹則是滿眼癡情一片。

滿桌的山珍海味,色香俱全,勾人食欲。黃金盤盞,白銀湯勺,翡翠酒杯,映照皇家威嚴。

清竹隻對眼前的美食產生興趣,秦政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偷看身邊的女人。

好好的一頓家宴,每個人竟心懷鬼胎,暗流湧動。

“吾皇陛下、皇後娘娘、馨妃娘娘駕到!”小德子的嗓音一如從前一般尖細但洪亮。

殿內一時寂靜,眾人不語。

皇帝麵容豐神俊朗,英姿高貴,還不到四十,已是憔悴滄桑,病態畢露。身後左右相隨而來的是兩位嬌俏佳人,皇後朱姬妝容精致,全身嚴威泛著一股淩厲。旁邊的馨妃稍年輕一點,灩瀲冷豔,眉眼中透露著冷冽與精明。

頓時間殿內人皆按著禮節跪倒磕頭叩首請安,山呼萬歲。明黃的龍靴從人們眼前行過,華麗的裙擺也迤邐而來,跟在身邊的是皇帝的貼身內侍。

眾人抬起頭時,三人已經在雕龍木製楠木案台旁紛紛落座。

當今天子用眼梢冷冷地掃向跪倒在地的眾人,“都平身吧!”清淡的聲音不失威嚴,莊重而醇厚。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場人全部起身落定。

今日本就是皇室宴會,到場均是天家血脈,天子正座居中,左右比鄰四位龍子,其次便是秦頤人的兩位兄長頤元和頤凱,現下也已經過了四旬,少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多了今日的老城世故。

大約二十年前,就是在朝陽宮的這個殿內,他們和皇位失之交臂,陰差陽錯成全了秦憂王今日一番大業。往日他們也曾不服過,努力過,甚至還為這個皇位鬥爭過,但都沒有挽回父親的心思,如今憂王勤政,天下太平,百姓更是有口皆碑,即使自己在為此動什麽歪腦筋也是徒勞無功。

這是清竹第一次見到人人傳送的北秦明君,她曾在南齊的酒肆中對他早有耳聞,也曾在胡屠夫口中對他印象加深,可這卻是自己第一次親眼見到他,他比想象中更加雄姿英發,風流韻致,雙眸中除卻威嚴還帶著一絲深情。他是眼淚真的是琥珀嗎,那他天天哭不就可以富甲一方了嗎?

“皇上,”左側的馨妃姿容俏麗,淡淡笑看秦憂王道,“皇上,從年初到今日雖隻有區區數月,但我北秦卻好事連連,三位皇子相繼納妃,他日定能為我天家延綿子孫,此乃吾皇之萬幸,更是大秦之萬幸。”

“嗯!”秦頤人微一點頭,麵上看不出喜怒。

馨妃接著又道,“說來這許久的時間,政務繁忙,國事攸關,皇上也未曾與幾位兒媳見過一麵吧,不如借著今日之際,也和幾位王妃熟絡一番。”她說到這裏才引入正題,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冷笑。

果然下一秒皇後朱姬聞言稍一側頭,勾著邪佞的笑,看著奸計得逞的女人,

朱姬近幾日頗為煩惱,自己的兩位兒子同時迎娶本應該是喜事,但可巧這兩個媳婦卻都不遂人意,仇人之子,這怎能不讓她心中有氣?她年輕的時候曾是呂夫韋府裏的小妾,那時便嫉恨柳月嬋獨得寵愛,更與同為妾侍的蘇婉結下梁子,現下自己是一國之母,地位與他日翻天覆地,但秦憂王偏偏為了什麽所謂的不實傳言,非讓兒子們迎娶呂府的千金不可!

“嗯,馨妃言之有理。”半晌過後,秦憂王終於開口予以肯定,許是這幾天一直為國事操勞,煩憂無數,今日更是食不知味,還不如見見幾位兒媳打發一下時間。

皇帝的話便是金口玉言,聖旨難違,於是三兄弟皆攜愛妻前去拜謁。

“兒臣參加父皇!”整齊劃一的語氣公式化的響起。

“都抬起頭來讓朕看看!”帶著他獨特的笑意,秦王慵懶地微微坐正,眼角清淡的抬起,但卻在看到清竹的那一刻,笑容瞬間凝結,目光怔忪。

“嬋兒……”他唇瓣輕啟,一開一閉,雖無聲音,但卻開口了,“你還活著……”

眾人一時紛紛議論,朝陽宮喧嘩不已,質疑聲彼彼而起。

坐在下側的頤元、頤凱鳳目大睜,愕然相視,稍頃後卻是得意的神色,看來那些傳言是真的!

清竹也被這一幕嚇得呆立當場,那是溫柔而憐惜的目光,從她抬頭就不曾離開過,沉痛幽然的目光仿佛再望著相愛的情人一般,讓她的心有所觸動。難道皇帝與母親……她不敢往下想,猶記得自己初來此世,蘇婉曾當眾罵自己的母親是不守婦道的淫.娃蕩婦,天下哪裏有空穴來風,莫非那些話是真的?

“皇上,”一旁戍守站立的小德子及時打斷秦頤人的追思,“幾位皇子該給皇上皇後娘娘叩首了!”

秦王猛然恢複神智,麵色不動聲色,頷首而笑,心口隱隱發熱。

秦頤凱狡猾的臉上滿是笑容,“四哥,莫非您與政王妃認識!”

“不曾相識,隻是像個故人。”秦王靜默許久,側臉揚起一抹輕笑,“還是快行禮吧!”

故人,自己一生一世,生生死死也忘不掉的故人。隻是那個故人的眼裏心裏又何曾有過自己?

幾位皇子相繼見禮,最後便是清竹夫婦,但聽秦政朗聲道,“政兒與王妃參見父皇與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兩人施禮完畢,回到原地,抬眸卻看到一張陰沉的嬌容。

朱姬本是秦政的親母,他應該稱呼自己為母後,而他卻偏偏在人前稱呼自己皇後,不就是要讓自己難堪嗎?這種明顯的疏離明眼人一看便知,說來這也不能全怪他,也是自己當年心腸太狠,就那麽忍心將他過繼給蓉妃,丟在南齊拋棄不理,讓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自己一時半會兒是難以得到諒解了!

可朱姬現在沒有心情顧及兒子的心性,因為她現在有一個更明確的目標——奪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