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女現世

原來,正文並非驕奢淫.逸、白日宣.淫的好色男子,也並非心有非分之意,隻是身上蠱毒發作,讓他不能自控。當清竹得到這樣的認知後,心中溢滿絲絲不快與淒涼。

“他還有救嗎?”她的心被巨大的失落占滿,沒有一絲表情地道,“我要救他!”

“救他?”薛不全苦澀淡笑,眼中充滿冷漠,“甚好,倘若你能為他推功換血,他自然可以活命,不過到時就是你命喪黃泉之日,哈,哈,哈……!”他的笑讓人膽顫心驚,帶著輕慢與蔑視,仿佛看透俗塵間的雜事與情愛。

誰會為救一個人舍棄自己的大好生命,**的戀人都尚不可能,更別說一個所謂的異姓兄弟。

“難道就再無別的方法了嗎?”她的眼中似有淚泉噴湧,滔滔不盡。

薛不全被她的悲慟欲絕觸動了心神,“如果你是個女子,且願意以身相許,也許他還可延命殘日,不過以他現在的病情,恐怕也隻能苟延殘喘幾日罷了。”

清竹的心刹那間墜落穀底,她該如何才能幫他?如果為了救他獻上自己的清白之身,她就將愧對這肉身的主人,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潔何其重要,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還要毀了人家的名聲嗎?

半晌的漠然,腦子不停地發問,煎熬自己的人和心。

“上雪穀吧,也許那個老東西能救他的命?”薛婆婆也許是被她的悲涼和無助感動,出聲寬慰道,“姑娘,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女兒家,也知道你和這位公子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些日子和你們開些玩笑,倒把你二人折騰壞了吧!”

“姑娘,有句話不知我老婆子當說不當說,”薛婆婆說完神秘莞爾,“姑娘身上有神光護體,定非凡人,將來有朝一日若能號令天下、鳥瞰蒼生,定要將我火鳳百姓的甘苦性命放在首位,不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夏姑娘,我的話你可記下了嗎?”

“啊,是……”清竹怔怔然不知其意,“薛婆婆,你的話我有些不明白。”

“現下我也隻能和你說到這些,今日怎知明日之事,”薛婆婆微微轉身看著薛不全,一掃往日的老態龍鍾,仿佛優雅而高貴的婦人,“不全,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不可與你師父提及半句,如若不然,休怪母親不再相認。”

“是,兒子明白。”薛不全低頭允諾,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清竹被眼前的一幕弄得目眩神迷,這位婆婆究竟是怎樣的高人,怎會突然間天翻地覆地轉變如此之大。

那老嫗碎步上前,望著悠然轉醒的正文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活該你今生受此劫難,休要怨得旁人。”

“薛婆婆,你……”清竹想要疑問幾句,卻不想立即被她打斷。

“夏姑娘,這位公子病重得厲害,要想救他性命,還是抓緊時間要緊。從這裏往前有兩條路,向左一座雪女峰,雪穀便在那山峰之下,向右一座漂雲峰,峰下有個玉虛觀,玉虛仙子讓我轉告姑娘,若有難處,便可到哪裏尋她。事不宜遲,你們還是趕緊上路,前路凶相,千萬珍重!”

薛婆婆說完拍拍身上塵土,和藹的看著薛不全道,“兒呀,你自己多多保重!”

暗夜如水,她說完便走出石室小屋,將拇指食指同時放入口中,清冽透徹的口哨聲霎時想起,在雪穀的暗夜中猶為響亮悅耳,空中有“撲簌撲簌”的聲音傳來,一隻滿羽潔白的大鶴振翅而來,在石室上方盤旋,隻見那老嫗淩空踏雪、恰似飛仙、縱身於白鶴軀體,那靈鳥拍打大翅,環繞小室四周兩圈,便劍一般地直衝皓月,徒留飛影,但聽鶴唳雲端,經久不衰。

清竹仿佛如墜深海之中,不知眼前的一切是現時,還是夢境。

半晌,薛不全目光迥然地望著清竹,敘敘道,“敢問姑娘芳齡?”

“啊?什麽?問我嗎?”清竹被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搞得糊塗,“我,我二十八了。”

“‘正見當壚女,紅妝二八年’,二八韶華,姑娘今年十六歲嗎?”薛不全理所當然的認為她隻有十六歲。

清竹明白他定是看到自己的體貌才如此武斷,也不辯解,隻是幹幹一笑道,“那,那就算是吧!”

“夏姑娘,請問你的生辰可是在三月初六?”

“你問的是我,還是她?”清竹以為他問的是這肉身,便實話實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我再問姑娘,你的身上可有一枚鳳凰形的胎記?”

“有的,有的,不過薛神醫又是如何知道的?”清竹心中詫異反問道,“丫的,你該不會是偷看姐姐我沐浴更衣了吧!”

這個時代的郎中怎麽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全是這樣色相色膽!

(菠菜:不對,到目前為止,你好像還沒洗過澡呢!)

薛不全想她是東扯西扯、有意隱瞞,心中不悅皺起眉頭,“夏公子,你可聽我一句話,”他頓了頓嗓子然後道,“你兄長的病情照理來說早該斃命,但因你有神物附體、散發靈力,他與你朝夕相處,吸取寶物之精華,才讓他活到今日,如果在下猜測不錯的話,你的那位姐姐能懷有身孕的緣故也是如出一轍。他日若然這位公子蠱毒再發,你可用雌性之血喂他服用,暫可保他性命無憂,但此法治標不治本,想要完全康複,還應找到根治病因的辦法。”

言畢,他的心裏卻戚戚然一片惆悵,神女現世,天下太平,難道師父終究還是輸了?

他拾起長袍披在身上,轉身走了出去。清竹追隨而去,想要再尋問緣由,卻見他翻身上了一匹棗色大馬。馬上人緊了緊錦袍的飄帶,神色凝重地回頭道,“夏姑娘,你我今日緣盡於此地,來日如若再次相見,請裝作不曾相識,就當作是路人,形同陌路吧!”他勒緊韁繩,奮力揮袖,馬蹄飛揚,踏雪而去。

清竹站在原地久久不動,腦子的信息遲遲不能消化完畢,今日之事甚為古怪,這婆婆和神醫到底是何來曆,似人?似仙?似鬼?似怪,一切的彌天大霧到底何時才能撥雲見日、重見青天?

她快步進屋,見正文已經恢複神智站在窗邊,便隨口說道,“哎,我說正文,我看那人所乘之馬十分眼熟,你倒是幫我想想,到底在哪裏見過?”

正文倒是表情僵硬、冷哼一聲,“哼,那是我們的馬匹!”

“哦,對了,那是我們的馬匹!”清竹低語幾句,但接著便如夢方醒,推門而出、拔足狂奔,一邊瘋跑,一邊喊叫,“那是我們的馬匹,色郎中,你給我站住,你騎的是我們的馬匹……”

(菠菜:劇情是周星馳式後現代主義風格,情節有點無厘頭,sorry!)

第二日清晨時分,雪虐風饕、冷意刺骨,清竹二人本還在小炕上相擁取暖抵禦寒意侵襲,待他們被寒風吹得身體涼透,才漸漸凍醒。可眼前的一切卻更讓他們驚愕失色,原來他們竟在野外露天外宿,躺在一塊黑色的大石之上,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一麵牆壁,昨日的種種全都不見蹤影,那婆婆、那石室、那小炕居然全是幻相,一夜之間便悄然消散、銷聲匿跡,他們有時甚至懷疑,曾經的一切仿佛都未發生過一般,難道這幾日之事竟是南柯一夢?

正文的情形越來越嚴重,病得有時泛起糊塗,告訴清竹自己在夢中仿佛聽見有人對他說什麽今日、當初、受劫的話,清竹隻是笑笑,勸他多想無意、勞心累神。

清竹徒步進入樹林中,用匕首砍斷一些粗壯的大樹枝,拔去外麵幹裂的樹皮,露出裏麵光滑的樹幹,用布條捆綁成簡單的爬犁,再將棉被置於其上,正文躺在裏麵,她便要拉著雪爬犁上路尋醫。

“夜寒翳冷漸嚴冬,白雪飄零落人間。”雪一直下個不停,像棉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帶絨毛的種子一般的雪,在風中隨風飛舞,天地之間灰蒙蒙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地麵,四周像拉起了月白色的帳篷,腳下立刻變得銀裝素裹。

正文的病情更加嚴重,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有時甚至要睡上一整天,清竹見他這般模樣,生怕他從此一睡不醒,便總是想著法子與他說話,逗他歡喜,為他解悶,一路上也歡天喜地、不甚開心。

“懶哥哥?”

“嗯?”

“你冷嗎?”

“有一點兒,如果懷裏能抱著你的話就更好了!”

“身體這個樣子還嘴不饒人,吃我豆腐可是要付錢的!”

“醜丫頭,你累嗎?”

“當然累了,有機會你也試一試拉爬犁的感覺,話說在我們那裏,隻有動物才會做這個活計,例如狗、馬……”

“你在我心裏和它們沒有區別。”

“什麽?哼……又欺負人!懶哥哥,如果有一天你的病好了,最想做什麽事?”

“醜丫頭,倘若有這樣一天,我要兌現曾經為一個女子許下的心願,然後帶著你遊山玩水、周遊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