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東瀛“賤”客

“扶桑人?”聽到了清竹和車夫的談話,胡劉氏掀開車簾,伸頭向外瞧了一眼。

大家夥定睛一看,隻見黑色的高大馬車上,兩個壯實的青年男子正歪著頭向這邊張望。看他們的穿衣打扮,不正是電影中日本武士的樣子嗎?

“喂,你們幾個人唧唧歪歪地說什麽呢?你們的路,他媽的這橋上哪裏寫的是你們的路了?”滿口南腔北調的中國話還連帶爆幾句粗口。

清竹這個氣呀,丫的,為毛我們中國人由古至今都要受你們這些鬼子的氣,看我今天不好好整治你們一番。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車廂內一個大吼,“鬼子,這裏不是北秦是南齊,在我們國家撒野就算了,怎麽到這兒來還敢橫行霸道!”

尋著聲音來處,但見屠夫胡三扶著楠木的門框搖搖欲倒,此時他雖是臉上紫青未消,鼻骨斷裂、眼睛腫成一條線,但渾身上下卻被一種大義淩然、滿腔義憤所籠罩,別有一番瀟灑俊逸。

清竹驚歎世上最美的人不是傾國傾城、貌若天仙的紅顏美女,而是胸懷天下、憂國憂民的愛國義士。

原來北秦多年的戰亂,讓這個泱泱大國外強中幹,東瀛雖為小小島國,但富庶強盛。

幾年前,東瀛見北秦勢弱,也跟著趁火打劫,與秦國發生了一場海戰。

可憐秦國地處火鳳大陸的最北端,北方人不善海上作戰,竟敗下陣來。從此東瀛人在北秦更為囂張跋扈,視北秦國民命如草芥、賤如蟲蟻。

秦頤人為了強國之夢,一直努力改善經濟,大力發展貿易,遂有許多異族都在本土開館通商,美其名曰“師夷長技以自強”。

起先,商業貿易還算平等,但後來就漸失公允,東瀛人越來越多,竟聯合起來更加蠻橫地欺壓起北秦的老百姓,府衙為了更多的經濟利益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民眾更是敢怒不敢言,誰讓這是他們卓越出眾的救世主秦憂王默許的呢?

而現在不是在北秦境內,是南齊腹地,南齊是火鳳除了大燕外的第二強國,怎能容得下他們仗勢欺人!

“納尼?哈,哈,哈……我們東瀛人無論到哪裏都是一個樣子!這樣不好嗎,用你們中原話講就是‘表裏如一’!”一個年級稍大的武士斜睨著眼,嗤笑著說道。

“你,欺人太甚還強詞奪理!”胡屠夫氣得全身瑟瑟發抖,恰如風中凋零的落葉。

如今之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孰)可忍,嬸子、大爺都不能忍了!

“胡大嫂子,莫要生氣,霸占人家的地盤不還,還厚顏無恥地聲稱是自家山頭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更何況是搶道這種小事?哼……何必跟這等粗魯的小民一般見識,它蠻夷之地怎可和我文明古國相提並論,他們自然是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清竹毫不留情地挖苦道,“和他們斤斤計較才真真的有辱斯文!”

“我們東瀛人的字書裏從來就沒有‘先來後到’,隻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贏了就是霸王,輸者就要俯首稱臣!”兩個武士似乎沒有聽明白清竹前麵話的意思,但還是出言頂撞。

“王?霸王?楚霸王最後不也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霸王你是當不上了,當個王八還差不多!”

“‘霸王’和‘王八’有什麽區別?”歲數略小的武士厲色問道,滿臉不解。

某屠夫難得有個當先生的機會,熱心並耐心回答,“霸王是英雄,人人敬仰;王八,怎麽說呢,打個比方吧,就是你老婆紅杏出牆,給你戴了一頂綠帽子,那你就是王八了!”

“什麽是紅杏出牆,怎樣才叫戴綠帽子?”某島國小好奇寶寶又發問了。

“哎呀,相公你少和他囉嗦了,”胡劉氏本就是個實誠人,忍不住插嘴道,“他們罵你呢,說你老婆偷人,也就是偷漢子,跟別的男人那個了……”

“人也能偷嗎?”小武士將提問進行到底。

“八格牙路,岡阪,還不閉嘴,他們在罵咱們呢!”老武士心眼子多些,首先反醒過來,這幾位好客的教書先生可沒安什麽好心。

“找死?”岡阪忍無可忍地哇哇大叫,可憐他本就中國話說得不利索,現在更是平色、卷舌都分不清楚。

“不錯,正是找死(屎),不到廁所裏麵打燈籠,能找到你們這兩坨屎嗎?”清竹怎肯嘴上吃虧,立即反駁。

“放肆,我們是東瀛羅生門的劍客,你們竟敢如此無禮,閑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羅生門?東瀛劍客?嗯,是挺‘賤’,還‘賤’得不輕呢!”

兩人氣咻咻地回罵了一通,從紊亂不定的氣息、起伏不平的胸腔,可以看出他們被氣得不輕。

這邊早已掩口胡盧,笑得快要背過氣去。

忽然,那年長的武士一踩馬車,騰空而起,左手登時多出一把刃口鋒利的*直刺清竹咽喉。

她功夫本是不弱,隻是此時無兵刃在手,稍顯吃虧,但見她用力將來人和匕首推到一邊,尖銳的弧形刀身與一旁的車夫擦身而過,活生生插入馬車的木板中,吹毛利刃的刀口在空中一劃,就將車夫的一縷頭發消掉,那人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老實人,怎見過這樣的打鬥場麵,嚇得全身**,差點就尿了褲子。

那武士見一招不成,便接著下招,於是狠命拔出寶刀,豎劈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清冷嬌嫩的女聲從黑色的馬車中傳出,這聲音雖有濃重的異族口音,卻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如黃鶯出穀、婉轉動聽。

“橫木,快給我停手,休要惹出是非來,咱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誤了正事,看我不按門規重重處罰你,愣住幹什麽,還不快動身!”

橫木猛然抽劍收手,極為恭敬的立於馬車之前,彎身低頭道,“是,大小姐,屬下聽命!”

他回頭笑得奸詐,冷冷道,“好,醜八怪,咱們走著瞧!”轉身上車,與岡阪同時策馬,狠戾淡笑,揚塵而去。

……

不消一天的時間,清竹一行人已經過了影城,到了巴郡境內。車夫被那日的際遇嚇得病了半日,拿了銀子後是好說歹說也不肯再往前行。

清竹見這幾日胡三傷勢已有好轉,便與他二人改乘馬匹,繼續北上。

這日晚間,天色已暗,三人意欲投店入住,巴郡是個邊關小城,再加上天已入黑,找了幾家都客房已滿,最後隻剩下一家名叫“福來客棧”的小店。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個店小二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

“住店!”清竹笑嘻嘻地看著來人,“要兩間上好的客房。”

聽說要兩間上房,店小二麵色一暗,“上房倒是有的,不過僅有一間。”

“中房、下房,無論什麽房,隻要不是牛棚就行,來一間。”清竹仍不死心。

“這位客官,除了茅房什麽房都沒有了!”

TNND,這小二要不要這麽臭屁呀!

“那就定下了吧!”清竹隻有應允,這荒山野嶺的,馬車也沒了,不住難道要露宿野外不成,轉身回頭道,“胡大哥、胡大嫂子,你們住房裏,我在門外依著凳子歪一宿就成,明兒個起早還要趕路呢!”

“那怎麽好意思呢,一路上多承你照料我家相公,要不,晚上咱們就一個屋子將就將就得了。”胡劉氏完全是好心好意,可沒想身邊的胡三倒一臉的戒備,眼刀漫天飛舞。

這幾日,見清竹和自己媳婦東家長西家短地沒事閑聊得熱乎,本就心裏有氣,這可好了,今晚還要引狼入室,兩男一女共處一室,能有什麽好事?要不是見她長得像個黑麵閻羅般瘮人,更震懾於清竹的一身武藝,胡屠夫這顆老壇酸菜早就發飆了,哪能等到現在?別看他自己在外麵紅旗不倒,但管教起胡劉氏倒嚴絲合縫、嚴厲得很。

清竹的心思九曲十八彎的,怎能不解其中玄機,隻是人前又不好點破,免得傷了那老男人的麵子。

“客官,天字二號房,三層樓左手邊第二間,這是鑰匙,您收好。”

清竹三人收好鑰匙正要上樓,忽然小二叫住他們。

“幾位客官,上房正在打掃,還得半個時辰才能入住,幾位不如趁這個空當,在一樓用了晚飯再上去。”

小二不說還好,一提晚飯,三人頓時腹中擂鼓出聲,清竹覺得自己現在都可以吃下一口豬,真想趕緊找點什麽可以填肚子的東西。

可現在正是晚飯的時辰,桌桌爆滿,哪裏還有閑的地方?

“三位客官,那邊有張桌子,好像就一位公子,適才出去方便去了,等會他回來,小的過去知會他一聲,看可否能拚個桌子同坐。”

三人點頭稱善。

恰在這時,一道半生不熟的男中音從福來客棧門口傳來,“店家,要三間上好的客房!”

這聲音十分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

清竹慢慢回身轉頭,啊?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沒想到居然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