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家探親

秦政寒徹刺骨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線,粗糲的大手緊握成拳,眼眸中融著霜雪,周身盈.滿冰冷的氣息。二話不說,星馳電走,一個箭步衝到歡兒麵前,抽出風揚腰間的佩劍,刀影劍光一閃而逝,隻聽“啊”的一聲,刀起刀落之間,女人的一塊麵皮輕飄飄落了下來。

他的刀法即狠戾又無情,迅如雷鳴,快似閃電,霎時間血光飛舞,四麵噴濺。

歡兒用手捂著右頰,那裏涼得發冷,鮮血從指縫中溢出,粘稠而血腥,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臉上便已經少了一塊皮肉。

竹園內一眾女子,在聽到那淒厲似鬼的聲音時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血,血,血……”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一浪蓋過一浪,滿屋子女眷全是驚恐萬狀的表情。

隻有清竹一人,俏頰看似風平浪靜,內心卻波浪滔天,適才還好端端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自己沒有替歡兒求情,是因為看出秦政並沒有想要懲罰她的決心。但說到那個女人他便陡然變色,竟似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

秦政對她的溺愛,像一把匕首刺進胸膛,這種刻意為之的表演,會使王府中的所有女人與自己為敵,從今以後,清竹將會孤立無援,如何在府中明哲保身?

如果他的心上人是馮凝香,這是公開的秘密,沒有必要這般緊張無措,好似殺人滅口一般斷了歡兒的後言。

楚煜雷霆怒火,氣焰高漲,凝聲道,“上次思過一個月都沒能讓你改了個性,本王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休要怪我無情!風揚,將歡兒房裏的東西全部搬出來,給她三千兩銀子,自尋出路吧!還有那個丫頭小茜,不是自恃手巧嗎?將她雙手留下趕出王府!你們也都聽著,從今往後,誰再汙蔑竹妃,本王定不饒她,這就是下場!”語畢,大步流星離開竹園,向丁香園邁進。蠢女人,居然有膽子提那件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割掉一片肉已經算是輕罰,若不是看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上,立時便叫你血濺當場!

蘭妃與秋婷各自帶著丫頭連滾帶爬的離開,卻在回頭看著清竹時眸中閃過刹那的恨,那是一種不共戴天的仇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生算是化解不了了。

“風侍衛,你若方便時到呂府走上一趟,麻煩幫我帶個話,”清竹見女眷們個個隱匿在夕陽中,銷聲匿跡,“就轉告我的兄長,呂家買賣頗多,讓他給歡兒和小茜找個像樣的營生,否則她們現在這樣……”

“呂清竹,欺人太甚,別裝腔作勢好似自己和聖母沒什麽分別,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歡兒的聲音酷寒到無法形容的地步,忽而又向清竹一陣詭笑,“以為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除掉我就能當上正妻,成為王妃,統領整個政王府嗎?少做你的春秋大夢,王爺一輩子隻愛那個女人,他根本不喜歡你,少在這裏癡人說夢了!”

“歡侍人,咱們該動身了,”風揚不等歡兒說完就出聲製止,轉而望向清竹道,“千妃娘娘早點休息吧!”

當天晚上,歡兒被逐出府去,臨走之時還哭罵不休,全是詛咒清竹的惡語。

隔了幾日,秦政再沒來過竹園,清竹也落得個清淨,不過王府中的女眷幾乎像避瘟疫一樣躲著她,大老遠瞧見便會掉頭,走近了撞見也會低頭無視。更有甚者,秦政那幾個妃妾,她們的團結空前絕後,擰成一股繩,雖然麵上恭敬有禮,但背後幾乎想用刀子剜除她的心。無疑,清竹成了整個王府的毒瘤。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平淡淡,匆匆忙忙。

一日晚間,秦政在丁香園自己的雅間枯坐。手掌輕輕摩挲飛鳳匕首,思緒如潮。從那晚歡兒提起那個女人之後,他的心便難以平靜,有關於她的一切畫麵,一幀一幀在腦中出現,即使人不在了,卻始終無法忘懷。她留給自己唯一一件遺物便是玉佩,被他視若珍寶,卻在山洞與清竹的**那晚丟失。說起那天,秦政帶著全府下人再次回到山洞時,那裏已經空空如也,玉佩和心愛的女人蹤影全無,他急忙命令所有人繼續搜索,自己忙著趕回府中,封鎖清竹逃走的消息。難道那物什被清竹帶走不成,可從她回來這幾日,兩人一直同屋居住,並沒有發現玉佩的蹤影?

秦政還在思考中,外麵響起了敲門聲,“進來吧!”

“是!”阿福身著一襲湖藍色下侍服,風塵仆仆地趕過來,語氣中全是焦急,“王爺,奴才來了。您這麽急,找我什麽事?”

“阿福,你來王府也有一段時間了,本來你曾是呂大公子的小廝,本王不敢奪愛,但見你為人機靈辦事老實,以後就留在竹妃院子裏伺候吧!”秦政沉思片刻,鎮重地道,“去通知你家小姐,本王準許她明日回家探親,你不會武功,就讓侍衛劉明同去保護吧!”

“謝王爺!”阿福眼神閃爍了一下,已經淚流滿麵,知道王爺對他疑心頗重,這也是源於自己出身呂府,又給大少爺效過力。來到這裏之後,一直被安排在王府的偏殿幹一些繁雜的活計,他知道秦政一直派人暗中觀察他,所以他沒有怨言,苦幹實幹,終於熬到今天這個機會。能在竹園做事便有更多的機會與瑩兒親近,這是夢寐以求的事。當下,感激涕零的拜謝離去。

阿福還在抹著激動不已的淚水,無暇顧及眼前,沒留神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風揚斜眸一瞪,看清是他,也沒說話就直接步入房中,“王爺,屬下接到雪穀子老前輩的飛鴿傳書,上麵說他老人家不日將到府中做客。”

“師傅?他來做什麽?”好奇的種子如同一片綠光從心中散發出來,師傅一向淡泊名利,與世無爭,自己離開雪穀時想勸他入朝為官,可磨破了嘴皮都沒說動他的心,此刻突然到訪究竟意欲何為?

“屬下以為也許是因為神女的事,雪穀子前輩有意助你!”風揚如是說道。

“嗯,有道理。”秦政擦拭手中寒光獵獵的匕首,點頭同意,“火鳳大陸雖然平安無事,但天下大亂即在眼前,師傅恐怕也坐不住了,想要左右未來君主的皇權,更別說,他還曾與玉虛有過百年賭約呢!”

“王爺認為擁有神女真的能統領天下?”

“不盡其然,不過神女是人心所向,擁有她便是人和。”忽地,秦政幽冷邪魅的聲音冷冷響起,“對了,風揚,明天一早兒,千妃將要回家小住幾日,他們走後本王命你將竹園裏外翻查,看看有沒有一塊玉佩?”

“玉佩?可是鬥狗那日從千妃娘娘包裹中掉出來的那塊?”

“正是!後來不慎遺失,你一定要仔細翻找,不能漏過一個地方,倘若還是找不到,便到政王府外那個破敗的山洞找找看。那物什對我十分重要,挖地三尺也要將它找回。”

“是!”風揚兩手抱拳,領命出去。

可剛到門口,一個人影如一道藍色的閃電,風馳電掣,一閃即逝。

“誰?”風揚大呼一聲,大步如飛地追去。

秦政也聽聲而來,“誰在這裏偷聽?究竟有什麽目的?”然而,所有的一切全是未知數。

翌日清早,清竹同瑩兒、阿福、劉明四人共乘一架馬車回到呂丞相府中。昨晚,阿福將天大的恩典轉告清竹時,她起先不敢相信,要知道古時的女人沒有夫主的應允是不可以隨便回娘家居住的。而夫君往往隻在發生生老病死等大事時才允許妻子回家,尤其是王公貴族,出嫁的女人基本見不到家中的父母和親人。他們幾人收拾包袱整理房間,一直到深夜才疲憊睡去。

清竹此行除了探親之外,還有第二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求證。猶記母親的絕筆書信,心亂不平,究竟母親所說的那件事是真是假?難道父親真是為了榮華富貴,出賣妻子的男子?以呂夫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疼愛,她覺得此事定有蹊蹺。今天一定要查個明白。

回到呂府很是突然,家丁下人們都嚇了一大跳。恰巧呂丞相出門要晚間才能回家,家中隻有呂瑾瑜一人。蘇婉自從掉包兩個女兒生辰八字的陰謀敗露後,便一病不起,身子大不如前。呂夫韋看在兩個女兒的麵上並沒有懲罰她,不過再也不去她的房中,偌大個丞相府,兩人各自生活,形同路人。

丈夫的冷漠是她治病的關鍵,然而更讓她揪心的還是大女兒呂幽竹,傳言大燕的太子妃回到燕國之後,每日衣帶漸寬,以淚洗麵。燕丹本就對她無意,知道真相之後更是懷著蝕骨腐心的恨,若不是礙於北秦呂家的威望早就將她休棄出宮。原本對她還算有禮的燕惠王聽到幽竹是不祥之女的傳言,對她避之不及。數次找宮人帶話,都沒有得到麵聖的機會。而最恐慌的是一次她長跪不起,死乞白賴想要見見燕後,卻在門口聽到空氣中含混不清的咒罵聲,“呂幽竹這個賤人和她的賤母一樣無恥,居然還有臉來見本宮,若不是她們偷龍換鳳,丹兒早與清竹結為夫妻,哪會如現在這般意誌消沉,失魂落魄?那個掃把星若是還不走,本宮就賜她毒酒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