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技巧

瑩兒嚇了一跳,她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但書上男男女女光著身子的圖畫,還是看明白了意思。這就是傳說中的禁書,隻是這樣的書如何會跑到小姐的衣閣中,莫不是小姐偷偷看的?想到這裏她想都沒想,飛快地將書彎腰拾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又塞進裏麵。

清竹看瑩兒那副慌亂心驚的樣子,便會錯了意,心道莫非那書是瑩兒的,最近她總是行為反常,適才鬼鬼祟祟的舉動更讓人生疑?

拿著衣衫的手劇烈顫抖,小丫頭心驚肉跳地想到屋外去清醒腦子,卻聽歡兒一聲厲叫,驚得她渾身汗毛站立,“瑩兒,王爺吩咐你為秋侍人寬衣,你這是要上哪裏去?”

頓時停駐腳步,緩緩轉過頭去,臉上驚嚇過度,酷似淺色的錦帛。

“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蘭妃俏麵上有些隱忍的笑意。

歡兒捂唇偷笑,睇了一眼瑩兒,轉眸回看秦政,眉眼間營造出一片流轉的秋波,“王爺,千妃姐姐的衣櫃中好似發現了一件有趣的物什,大家還未看清楚就被這小丫頭又藏起來了,瑩兒你發什麽呆,還不趕緊拿出來給王爺瞧瞧去?”

清竹沒有說話隻是將一對眼眸緊緊凝在瑩兒身上,難道那東西真是她的,否則為何會驚懼到如此地步?

“瑩兒,再不拿出來,我就要親自動手了!”蘭妃適時幫腔作勢地威脅。

秋婷也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早就忘了身上被水燙傷的疼痛,相反則是大快人心的得意。

人道三個女人一台戲,麵前這三個女子不但是戲,更是組團來侮辱自己的。想到這些清竹徒然覺得哪裏不對,也許這一招根本就是栽贓嫁禍。

“去把它拿出來!”秦政俊麵上有些不耐煩的怒意,到底怎麽一回事,今日一定要弄個明白。

無奈,瑩兒隻得返回身去,一步十搖地走到衣閣前,得得瑟瑟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戰戰兢兢地遞到秦政麵前。

這是一本印著圖畫的精致書冊,外皮上的幾個字分外惹眼——《春色》。顧名思義,就是教授男女如何**的畫冊。翻開第一頁,上麵的一段文字讓眾女麵紅耳赤。

“交頸鴛鴦戲水,並頭鸞鳳穿花。喜孜孜連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帶結。一個將朱唇緊貼,一個將粉臉斜偎。羅襪高挑,肩膀上露兩彎新月;金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雲怯雨,揉.搓的萬種妖嬈。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酥胸蕩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饒匹配眷姻諧,真個偷情滋味美。”

秦政耐著性子往後翻了幾張,共二十四幅春.宮畫冊,但見每頁上都有一個插圖,上麵是一男一女千變萬化的行房場景,下麵還有這一招行**的名稱,以及詳細的說明解釋如何為之。例如:隔山取火、倒入翎花、金龍探瓜、倒掛金鍾、金彈打銀鵝等等。

這些圖畫張張香豔露骨,女人見了春心蕩漾,男人看了欲望四起。

秦政將書冊放在桌上,臉孔頓時綠了起來,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歡兒眼見奸計得逞,嘴角莫名其妙地挑出一抹笑容,秋波斜睨,遞了一個獎賞的眼色過去,丫頭小茜立時微笑點頭,笑而不言。

也就是這一幕,全落在清竹眼裏,適才的猜測與擔憂悄然不見。原來在這裏做了手腳,我說今天歡兒怎麽會如此奉承獻媚?

“這是誰的畫冊,怎麽會在我的房裏?”雖然桃花上臉,女子仍然淡笑,緩緩說道。

“真真是奇了,妹妹房裏的東西,怎還會問是誰的?”蘭妃視線都似冰刃,輕啟唇角。

“可這不是我的物什!”眼神寧靜,麵容溫柔,清竹用無辜的雙瞳望向臉色深沉的秦政,可男人卻劍眉一皺,依舊不語。

他真的相信眼前從天而降的“證據”?秦政是謀略無匹,天下第一的男子,難道今天被偽證迷了眼,聽信了她們的誣告?

歡兒假意驚歎道,“千妃姐姐,這到底是何物?”

簡簡單單的一句,便讓清竹聽出所有的漏洞。

“歡兒妹妹真是孤陋寡聞,連這樣的東西都不認得,虧你白白在飄香院裏住了那麽多年頭。”清竹拂袖冷笑,笑她裝得有些過了,反倒更容易暴露。

歡侍人被噎的桃頰青中帶紫,眼眶紅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濡.濕雙頰,花了妝容。她平時最怕別人提到此事,從前在風塵中還能接受,可現在自己身在王府,隻要有人說到溫柔鄉中的女子,她便會不自覺的對號入座,心中苦痛無以複加。

清竹雖然往時說話嘴不饒人,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今日若不是她們先招惹自己,也斷斷不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此刻倒是顯得她氣量不大,小肚雞腸。

“英雄不問出處,歡兒從前雖是風月佳人,但早已出嫁從良,現在也是正經八百的姑娘了。”秋婷嘴上是為歡兒解圍,心中早就百花鬥豔,“再說,王爺都未曾嫌棄過她的身子,為何千妃姐姐揪住此事不放。”

清竹麵色陰沉,冷聲說道,“秋侍人,你哪支眼睛瞧見我揪著她不放,我不過就是順口問了一嘴,倒是妹妹,口沒遮攔,什麽‘從良’,‘正經八百’的?竟說些不著聽的話。”

雖然自己顯得有些不厚道,但畢竟沒帶出髒字,秋婷卻不同,她的話句句都像鋒利的刀子,割破歡兒的心頭血液。

秋婷也沒有話說,因為自己方才的確動了貶低打壓歡兒的心思。

“說旁的都沒用,你們幾個丫頭誰認得字,給我念一念那書冊上都寫了什麽?”蘭妃出身武官世家,也算是將門虎女,可她偏偏不認得字,這也是父親寵愛她的後果,不思進取,一無是處。

“奴婢認得。”小茜自告奮勇地揚起右手道,自己小姐設的局,她怎能不積極響應。

小茜碎步輕緩,來到蘭妃麵前,看到上麵形形色色的男女圖案,好似口若懸河,舌綻蓮花般打開話匣子,“娘娘,這上麵寫著雲雨二十四式,您看這招叫老樹盤根,這招叫靈猴上樹,還有這招叫顛.鸞倒.鳳,然後是觀音坐蓮、大聖駕到、丹鳳朝陽、翻雲覆雨、陽升陰沉、牽腸掛肚、懷中攬月、抱虎歸山、水乳.交融、金雞獨立、橫槍架梁、潛心向佛、天外飛仙、玉帶纏腰……最後一招,叫老和尚撞鍾!”

直到蘭妃翻看完所有的頁麵,小丫頭才成竹在胸的說完這番話,俏臉上騰起兩團紅暈,不時用眼角偷瞟清竹,看看千妃是怎樣氣怒交加的反應。

誰知,不知死活的千妃非但不甚在意,還在她說完“老和尚撞鍾”之後,糾正反駁道,“這招應該叫‘老漢推車’才對!”

轟隆隆飛光電閃,這個女人不是腦袋進水就是瘋了,大家現在討論這本書的真正主人是誰,如此緊要關頭她竟然同人家探討招式的名稱問題,千妃是被嚇傻了,還是得了失心瘋?

一邊傻傻木立的瑩兒也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小臉紅得如火燒雲一般,小姐定是受了刺激,才會如此舉動有別於常人。

“千妃姐姐是不打自招了,既然對圖冊上的招式了如指掌,這本書定是姐姐的無疑了。”歡兒抓緊時間,急著將淫.蕩的罪名作實。

“姐姐快別說了!留神王爺當真!”秋婷假裝露出慌亂,故意大聲提醒清竹。

“我幾時說過此書是我的,沒吃過肥豬肉,還沒見過肥豬跑嗎?”清竹冷眯著杏目,掀唇勾出一抹了然的笑弧,“在王爺身邊侍奉這麽久的時間,與王爺的神武相比這些圖畫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哎,對了,歡兒,記得我第一次到‘歡兒閣’為你們送夜宵補充體力之時,就見過上麵的幾個招式,那幾招叫什麽來著,你幫姐姐想想?”

歡兒雖曾是青樓裏麵的姑娘,也從沒有當眾被問過這樣的問題,當下小臉羞臊的如同猴屁股一樣,抬不起頭來,但她畢竟不是普通人家的良家女子,立刻反擊回嘴道,“這事姐姐問王爺便是,我一個婦道人家隻管聽夫主擺弄罷了!”

話畢,目帶挑釁地凝視清竹半刻,隨即又脈脈含情地望了秦政一眼,“王爺,你說是不是,那晚咱們都用了哪些花樣?”

“夠了!”身材挺拔,麵容清拓的男子俊麵鐵青,兩個女人掐架,平白無故自己遭殃,這些陳年往事也被翻出來作秀!

可清竹卻全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非要將這一話題進行到底,裝作懵懂少女般天真無知,麵上似月色淒迷,淡雲如霧,衝著秦政甜甜美笑,“王爺,適才歡兒妹妹說的可是真的?全是聽您的指揮,看來您定將上麵的所有花式都試過!”

秦政終於在這一秒明白,這個女人是存心捉弄他,讓自己在眾女麵前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