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吻

氣惱,心酸,難過一股腦兒湧上心頭,清竹的胸腔泛起鬱悶的酸澀。

鄭聞看到她眼中的鬱色,更不知如何解釋,想要狡辯卻不曉得怎樣說出口,他本不是個花言巧語,糊弄女人的男子,此刻更是沒了主意。

“那個心形的圖案是什麽意思?”女子的聲線已經拉高,甚至隱隱有點破音,“我問你話呢,你如實相告,不要騙我。”

鄭聞的臉色突然發青,想說又不敢說,他平時並不會編瞎話,是個實誠的老實人。

“說,你快說!”

“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不生氣,你說吧。”

“那是一個記號……”

“什麽記號?非要我問你一句,你才能說一句嗎?不能痛快一點嗎?”

“是,是她第一次吻我時,我偷偷刻下的……”

“吻你?什麽時候的事?”

“五年前……”

“五年前?你才十五歲,還那麽小,是初吻吧!”

“嗯……是……”

“她主動吻你?為什麽?總有原因吧!”

“因為我從戰場上得勝歸來,而且那天當今天子還認我做了義子。”

“哼,果然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

“她不是,你不要那樣說她。”

“嗬嗬,是我不好,是我嘴賤,玷汙你心目中的女神。行,我走總可以了吧,省得影響你重溫浪漫的激吻。”

清竹的臉上似有暴雨來襲之勢,一雙清澈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似乎要將他吞下,轉身便要離去。

“清竹,清竹,站住,你等等我,”鄭聞疾步追上去,右手扣住她的衣袖,感覺到她眼中的怒氣,怯生生地問著,“不是說好了不生氣的嗎?”

“笑話,鄭大公子哪知眼睛瞧見我生氣了,我為什麽要生氣?”本著死鴨子嘴硬的本性,她的聲音頓時拔高了三個八度,打死也不能承認為了他吃味泛酸。

他們兩人拉拉扯扯又喊又叫,惹得路過的下人駐足偷聽,紛紛側目,人群中更是走出一個美貌少婦,肌膚如雪,長發如絲,擠出人牆,分開眾人,氣質優雅地道,“都杵在這裏看什麽熱鬧,還不趕快忙自己的活計。”

“是,少夫人。”下人們一聽是大少爺夫人的命令,都聽話地散開了。

少夫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說曹操,曹操到。

尹沐雪勻稱苗條,笑容燦爛,身邊的小丫鬟更是身段玲瓏,膚若凝脂,兩個人都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聞哥哥,清竹姑娘,你們談論什麽體己話如此開心,留神聲音大讓旁人聽到!”尹沐雪粲然一笑,平時總給人甜甜美美的印象,不知道的外人都以為她是個和善之人,隻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這個女人表麵一套,心裏一套,越是笑得秀美,越是心裏陰暗,不知道要想出怎樣的法子害人。

兩人同時看向現今陳家的大少奶奶,相同的注目卻是不同的心境。鄭聞眸底是愛恨交織,清竹雙瞳直射蔑視輕慢。

“原來是少夫人來了,姐姐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談論關於你的事呢!”清竹故作神秘的樣子,仿佛在說一件天下奇聞一樣。可這時沒人注意到鄭聞的臉色有多難看,莫非大庭廣眾,這個女人真要說出那件事情?

尹沐雪沒明白她的意思,問道,“談論我什麽,可是雪兒有什麽事做的不妥?”

“哪裏哪裏,姐姐八麵玲瓏,做事滴水不漏,整個丞相府哪個說起雪兒姐姐不豎起大拇指?”清竹一臉羨慕的誇獎幾句,“妹妹真是嫉妒死了。”

尹沐雪難掩得意之色,眼中全是輕視,“妹妹休要這樣謙虛。”她自認為在府中人際關係不錯,上上下下對她都評價不錯,將來陳夫人故去,自己就是偌大相府說一不二的女主人。但女人天生就好奇心極強,轉頭看向鄭聞撒嬌道,“聞哥哥,適才你們究竟在談論什麽呢?”

鄭聞語塞,一張醜臉上暈染出美若朝霞的豔紅,羞中帶澀的模樣更勾的人心神俱往,尹沐雪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他還是那個在柳樹下徘徊等待自己的英俊少年,沒有因為她的蠱毒而變成眼前的醜八怪。

鄭聞斜眸冷看,沒有回答,他發自人心討厭這個在危難之時,絕然劈腿的女子,甚至可以說是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恨。但他卻控製不住地思念她,想起往日的情意,念念不忘,這是一種矛盾的心理,有愛有恨,交錯複雜。

見到他墨眸中迸發的莫名情愫,清竹實在不忍,接口道,“其實也沒什麽,鄭公子和我上午同去絲繡軒逛逛,妹妹買了幾身裁剪不錯的新衣,想著給雪兒姐姐一件聊表心意,於是就商議起來,不知道姐姐喜歡哪一件?”

尹沐雪看到鄭聞手提肩抗,全是給清竹新買的衣裙,泛起莫名的敵意,別看是她拋棄鄭聞在先,可是見他與別的女人親近卻還是心底不悅。

“妹妹客氣了,姐姐衣裳多的是,不缺一件兩件的,妹妹留著自己穿吧!”她說這話的同時,眸子中全是鄙視,清竹跟自己如何能比得上,眼前小女人的衣裙在昂貴也不過是現成的成衣,而從前自己的衣衫全是鄭聞親自到繡坊訂製的,她自己從來都不去,那個男人都能將尺寸做的正正好好,就跟她本人親自量身一樣,可見他有多麽用心。想到此處,難免心中酸楚。

“雪兒姐姐不必客氣,妹妹身上這件踏雪尋梅原來就是姐姐的衣服,現在妹妹也有自己的新衣了,更應該知恩圖報。”清竹還是不遺餘力地遊說,“雪兒姐姐喜歡什麽顏色的衣衫,紅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白色的,姐姐挑一件吧,妹妹必定相贈。”

“算了吧,清竹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我隻喜歡藍色,”尹沐雪邊說邊用眼睛一直盯著鄭聞看個不停,想從他的目光中找尋往時的溫馨,但男子卻低下了頭,不願在看她的人,他怕自己迷亂了心神,從此墮入周而複始的深淵,再也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