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替賽

清竹急忙上前扶住秦峯,他高大的身形像黑塔一般朝她壓來,壓的她快要窒息透不過氣來。黑衣人眼見所傷非人,急忙將長劍拔出,劍鋒鬥轉星移,又一次潮水般向清竹揮進。清竹自知已避無所避,逃無所逃,便閉上雙眼等待引頸就戮的一刻。

就在她以為自己這一世就此草草結束之時,卻有一根竹棒兜頭而來,直接將黑衣人的長劍打飛,接著就是一片刀光劍影,打鬥廝殺,不消片刻聞訊趕來的宮廷侍衛也混入這場惡鬥中,秦政手中的綠竹如長蛇一般靈巧,黑衣人不久便略顯下風。

黑衣人眼見吃虧也無心戀戰,發現秦政腳步虛浮,便虛出一招以假亂真,秦政稍微側身的功夫,那人腳踏清風,騰空離去。

一些侍衛也想飛身而起,隻聽秦政道,“慢著,你們追時切勿傷了他的性命,留個活口本王要親自審問。”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行刺本王的愛妃!

“是,屬下遵命。”眾侍衛拱手抱拳,領命下去,匆匆追趕落荒而逃的黑衣人。

此刻秦峯躺在清竹身旁已經氣息漂浮,她急忙伸出右指在他周身上下幾個大穴指點,抑製狂奔而出的鮮血,“秦峯,秦峯,你怎麽樣了,不要嚇我!”

秦政本來滿腔的醋意隨著秦峯汩汩流淌的血液消失殆盡,他們畢竟是同胞兄弟,同父同母卻不同於天,但骨血親情是想割舍就能割舍的嗎?他此刻也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稍後穩定心神,沉著發令,“還不將峯王爺抬進屋裏休息,風揚快去請禦醫!”

“是!”侍衛們分頭行事,行動開來。

秦峯僵直的身軀被平放在月白色的床褥上,清竹將他的身子抬起靠著錦被,他們掌心相對,想要運功調理內息,怎奈現在自己功力全無。

“你還會功夫?”看到清竹如此輕車熟路應對傷者的技巧,心中疑惑頓生,到底這個奇怪的女人還有多少事情是未知數,他要徹頭徹尾地調查清楚。

不多時,太醫院的大夫連滾帶爬地飛也過來,聽說皇子遇刺,絲毫不敢耽擱,跪著雙膝,請平安脈。清竹眼下也沒空解釋秦政的疑問,她不必嫌疑地伸手解看他的衣襟,帶血的傷口赫然呈現。

昏迷中的秦峯感覺身上的寒意,悠悠轉醒,瞠大墨眸,“清竹,你怎麽樣,沒受傷嗎?”他醒來對自己的傷勢一點不在意卻對皇嫂的安危倍加關心,滿屋子侍衛、太醫麵色訝然。

“我沒事,秦峯你不要說話,會流好多血的!”也許是因為他說起話來十分費力的緣故,每動一下,刀口都會流出妖豔的鮮血。

秦峯看到心愛的女人安然無恙,放寬了心,這時才顧忌到自己的疼痛,他緊緊地隆起劍眉,呻吟出聲。

“秦峯,你怎麽樣,是不是很疼?”畢竟人家救了她的性命,還代己受罪,她不關心人家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秦峯卻是喜上眉梢,咬牙忍著後背上錐心一般嗤骨的疼痛,慘白的唇角勾起,現出迷人的風采,“皇嫂不必擔憂,峯兒無恙,更何況待會還要為國參賽呢!”

眾人一聽,急忙焦慮的相視,峯王爺的劍傷頗重,已經穿透他的胸骨,這樣的傷情如何出戰比試。但四國大會,關係到國家榮耀,非同小可,這樣一來都左右為難。

“這位太醫,依你看峯王爺的傷勢怎樣?能否參加文物大會?”秦政良久不語,終於發話,許是他二人你儂我儂的關切太過刺眼,許是擔憂手足的安危之情,也或許是因賽前失將心意煩躁,總之心裏就是不好受。

老太醫白發蒼蒼,顫動的雙手始終搭在秦峯的手腕上,惴惴不安道,“峯王爺的傷並不憂急性命,但是流血過多,需要靜養,現下不太適合出賽。”

一室人靜默無言,心中一片歎息,期盼了四年的光陰,就是想在本土的這次大會中揚眉吐氣,到頭來卻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秦峯泛白的薄唇微微挑起,“大家不必擔憂,本王一定要參賽,不負百姓期待,拔得頭籌,為國爭光。”他雖是這樣說但額頭上冷汗連連,上氣不接下氣的表情,還是讓人心中犯難。

“峯王爺三思,您現在這矜貴的身子,經不起風吹草動,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大家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決。”

室內靜謐無聲,半晌,清竹幽幽開口,“峯王爺,我有一個辦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眾人一並抬頭,看見清竹坐著床邊,臉現狡黠神色,“由皇嫂我帶你出戰,你是軍師,從旁提點,咱們組成一個組合怎樣?”

“組合?何為組合?”在場人被她說的這個新奇詞弄得昏頭昏腦。

“組合一般是樂手組成的音樂表演組合的通稱,咱們算是一個參賽組合,”她站起身來在房中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起泰囧裏徐朗和寶寶組成的組合叫做泰國傳奇,便如遭棒喝地道,“咱們就叫做‘北秦傳奇’吧!”

眾人被她沒來由的奇怪言語嚇得閉不上嘴,滿頭白發的老太醫恨不得一步衝上前,搭住她的脈腕,看看這個政王妃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秦峯樂不可支,不光是因為她匪夷所思的語言,更是因為如果真能與她是一個團體,自然就有更多的親近機會,於是他朗聲道,“皇嫂此言甚好,你我就叫北秦傳奇吧!”

怎麽回事?難道峯王爺也得了失心瘋?

大家都沒了主意,既然峯王爺開口,政王爺也沒有反對,而且事情迫在眉睫,也隻能如此行事。

正說話間,外麵金鼓擂動,號角齊鳴,歡聲雷動,聲可震天,文物大會的文賽決賽已然開始。

“趕快給峯王爺更衣,愛妃也去換一件衣裳,抓緊時間立時應戰。”秦政顛簸著右腿,出門前扔下這樣一句話,雖然清竹古靈精怪,但他總覺得這個丫頭大方得體,是個可堪大用的女人。

宏大的摘星閣內,此時已經座無虛席,秦森作為今日的主持,著一身明黃色的蟒袍,別有一番風流瀟灑,但見他揚手一揮,場內便肅靜一片。

“各位,文武大會文賽最後一場正式開賽,在場各位選手都是四國之中優秀的人才,閑話少說,比賽立時開始。”他剛說完便用手中的鼓槌重重的敲擊鼓麵,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說話間,便有四人前後入場,落座在賽場前方的四張長桌旁。隨後印入人們眼簾的便是一雙不沾塵灰的雪白朝靴,秦政姍姍來遲,他就淡淡地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必說,便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展現,令人不禁以瞻仰的角度看著他。

眾人一看北秦的參賽人居然是一位弱質芊芊、美目流盼的女流之輩,不覺看呆了眼。更有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齊國太子齊艦疑問道,“北秦的代表不是三王爺秦峯嗎,這個美貌女子又是誰?”原來,上次晚宴,他並沒有出席,是以並不認得這位頗受爭議的女子。

旁邊貼身太監提醒道,“殿下還不知道呢,這是北秦政王爺的側妃,呂丞相的次女呂清竹,聽說峯王爺臨時抱恙,現下由兄嫂代為參賽。”

“呂丞相?”齊艦頓時來了興趣,“可是咱們南齊的呂夫韋?我怎麽聽說她的二女兒已經過世?怎麽好端端地又冒出來了?”

“殿下有所不知,呂二小姐為情所困尋了短見,後來被火燒傷起死回生,現在已經嫁給政王爺。”

齊艦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微微站定的優質男子,讚歎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兒!”

那太監左右偷看了兩眼,察覺並沒有人注意自己,接著小聲道,“殿下莫非真的沒有聽聞?別看呂小姐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實則是淫.娃蕩婦一個,聽說她新婚之夜就沒有落紅,為此還差點讓政王爺活活打死呢!”

他話雖然說得不大,但在場人也幾乎全部聽清,全都嫌棄地撇撇嘴。

齊艦卻是笑了,“我看政王妃並不是那樣不檢點的女兒家,即便真的是,若換做我是政王爺也斷然不會傷害她,有美妻如此夫複何求?”

說來這位齊國太子也是位憐香惜玉的風流人物。

“今日我國代表三皇子秦峯身染重病,此役由二皇子秦政的側妃呂清竹代替,各位可有異議?”秦森鄭重宣布。

其餘三人搖頭晃腦,表示沒有意見,適才已經聽到秦峯遇刺的事,他們都知道三皇子文采過人,眼下去掉一個最有利的對手,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同意?

“好,比賽開始!”秦森朗然一聲,“文賽決賽一共三場,第一場為賦詩,第二場為算籌,第三場為答疑。”他剛說完便有幾個太監,手持紅色的官窯陶罐入場,那陶器中有一根根的竹簽,想來是做抽簽用的。

太監走到秦森身邊,彎腰將陶罐高高舉過頭頂,秦森隨意抽出一根道,“聽題,請各位以自己最喜愛的花為題作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