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屋頂星星論
這漫天的星星喲……可是她以往從來看不見的美景呢。想當初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哪兒有時間看星星呢？再說了，也沒人陪她看。一個人看星星，總會覺得更寂寞的吧？
所以說，一個人的時候別去想浪漫。冰瑩歎了口氣，浪漫是給兩個人甚至更多人的，絕不會給一個人。一個人的浪漫，最後終究會變成一個人的寂寞。
她微微偏過頭看著鳳寒龍的側臉，這家夥還是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都這麽久了，他也不打算開口跟她說話，難不成他也跟葉冰一樣因為她的身份而與她保持距離？
“不可能吧？你好歹也是個小王爺呢。再說了，我那位爹爹也沒有不準你接近我啊……”像是有意又像是無意，冰瑩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鳳寒龍終於轉過了頭，不過表情依舊又臭又硬：“你在胡說些什麽？”
“我還以為你變啞巴了呢，還是會說話的嘛。”冰瑩撇了撇嘴，托起下巴看著黑漆漆的前方，說道：“你沒看出來嗎？我爹他不許葉冰接近我，好像防賊一樣，真是……”
什麽名門千金的千萬別做，那是一個牢籠，等著自由的鳥兒往裏鑽。不過幸好，她鑽進的是一個名叫‘江湖’的牢籠。雖然東柳山莊在江湖中地位也高，名號那是響當當的，但它到底還是講究著江湖習氣以及江湖人的豪氣，她倒不覺得有太難受。隻不過，連交個朋友也要看門當戶對，也太憋屈了呢。
鳳寒龍既然已經開了口，柳元辰就不顧忌什麽了，趕緊的爬到冰瑩麵前來，連連點頭道：“莊主做得對，你本來就不該和那個窮小子靠得太近。”
“為什麽？”冰瑩笑著捶了他一下，故意取笑道：“你不也是個窮小子？你拿出幾千兩給我瞧瞧？”
柳元辰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不服氣地道：“那怎麽能一樣呢？我將來是要跟著小主子的，怎麽說也是萬人之……”
“元辰，你沒事做了是吧？”鳳寒龍正煩著呢，便將怒氣撒在了柳元辰身上：“沒事做了滾一邊去！”
柳元辰哭喪著臉往後退：“是，是，小主子息怒。”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天生的賤命！要是她，還不一掌拍過去讓他吐血？冰瑩不屑地瞥了柳元辰一眼，不過也總算是對這類似古代的地方了解了，這所謂的什麽忠心嘛，就像魏豔為了鳳寒龍死掉一樣。唉，說別人容易說自己難，想她一堂堂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不也為了什麽崇高理想而在一線奮鬥了十幾年？這也可謂是一個‘忠’字作祟了，隻不過她忠的是法律，是國家罷了。
“你不高興是吧？”鳳寒龍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出這麽一句，小臉還板得死死的。
冰瑩是個很能摸準罪犯心理的能幹女警官沒錯，隻可惜她過慣了槍林彈雨的日子，反而對這種男女之間的事情完全不懂，所以也就完全沒有女人的那種自覺。更何況，她一直把鳳寒龍和柳元辰當成小弟弟來疼。就算是葉冰，她也認為自己大葉冰六七歲，屬於姐姐輩兒的，壓根兒沒往男女情事這方麵去想。至於上次鳳寒龍、柳元辰和葉冰打架的事情，她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會兒聽見鳳寒龍酸溜溜而且很不高興的問話，冰瑩第一反應就是去探了探他的額頭，然後自言自語道：“奇怪，沒發燒啊，怎麽會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來？”她什麽時候有不高興過？一般來說，她隻有憤怒與高興兩種情緒。假如她不高興了，那肯定立刻就要憤怒了，不過她現在心情好得很，有兩個小朋友陪她看星星。
算了，懶得理他，冰瑩在心裏想著，又瞟了鳳寒龍一眼。這家夥，永遠都這麽古古怪怪的，實在令人難以捉摸。她笑著衝柳元辰招手：“元辰，過來。”
柳元辰歡天喜地的爬了過來，還弄掉了兩片琉璃瓦，下麵傳來‘哐當’的瓦片碎裂聲。
“媽的，搞什麽鬼！”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似乎是被掉落的瓦片給嚇到了。
“別這麽大聲，大小姐在上頭呢。”一個刻意壓低卻依舊灌進屋頂上三人耳朵裏的聲音響了起來。
接著，下頭就沒聲音了。
柳元辰這時已經爬到冰瑩身邊了，像討好的雪竹一樣，隻差搖尾巴了。
冰瑩一下子笑出聲來，不過轉眼間她又被那星星吸引了過去。她將雪竹從衣內拍了出來，而後躺在了屋頂，看著漫天的星星，說道：“元辰，你看這星星，多亮啊。”
就算時空不同，天空也應該是一樣的吧？她笑眯眯地想著，說不定這漫天星星其中的三顆，就是爸媽還有大哥呢。此時他們正在看她麽？看她過的好，他們也應該放心了吧？
柳元辰見到她甜美的笑容，愣了愣，脫口道：“星星有什麽好看的，每天都能看見，又不是什麽寶貝。”
“傻小子，你知道什麽呀？”冰瑩啐罵道：“這天上的星星，都是人變的。據說好人死之後，就會變成這天上的星星。所以呢，星星越來越多，說明……”
柳元辰也看著星星，卻沒聽她再往下說，便催促道：“說明什麽啊？”
冰瑩臉色瞬間黯淡了，語氣也有些苦澀：“說明好人死的越來越多，人世間的好人越來越少……”
“我可不讚同這話。”柳元辰卻是比冰瑩要開朗得多，他衝那星星眨了一下眼，說道：“一百個好人死了，不是又有一百個好人出生了麽？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但新生命可從來都沒有停止誕生過啊。”
冰瑩猛地翻過身來，揪住他耳朵，逼問道：“誰教你這些話的？快說！”她才不信柳元辰這小子能悟出這樣的大道理來，一定是有誰教他的。
“哎喲，你們女人就是愛動手，我說，我說就是了。”柳元辰忙不迭地搶過自己生疼的耳朵，癟著嘴說：“不就是莊主教的嘛，讓我們看破生死，說人在江湖不要怕死。”
原來是西門東柳，冰瑩翻了個白眼，重新躺了下去。西門東柳才不是真的看破生死，這一套是他用來激勵人的把戲吧？那隻老狐狸……其實最怕死的就是他了，因為他還有林若素要去愛，當然如今又多了她這個女兒要去疼。
不過他這番話雖然用錯了地方，但對於她來說卻猶如醍醐灌頂。的確是這個道理，每天都有人在死，可也有新生命降臨在這個世上，為這個世界又多添了一份希望。
她轉過頭去，見鳳寒龍仍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再度問道：“鳳寒龍二師兄，請問你今晚是怎麽了？”接著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一定是不歡迎我回莊，好吧我這就走。”
冰瑩一邊起身一邊說道：“想想也對，某人好不容易設下圈套將我賣給了師父，現在看我這麽快回來肯定不開心了。”不過，她還沒完全起身，便被鳳寒龍拉了下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鳳寒龍覺得自己表達的夠明顯了，可她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不過，她那聲‘二師兄’，讓他心裏頭好受了些。
“那你是什麽意思？”冰瑩索性挨近他坐著，認真地問道。
鳳寒龍看了她半晌，才說道：“你不是說，莊主他不許你跟葉冰走得太近？我當然也看出來了，但我更看出來，你不開心。瑩兒，葉冰他對你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他實在是無法明白，論時間，他和元辰都比葉冰陪伴瑩兒的時間要長，可瑩兒怎麽會重視葉冰比重視他們多呢？
“原來你在想這件事情。”冰瑩沒所謂的聳了聳肩，簡單解釋道：“本來呢，我是很想跟他做個朋友的，所以我才會去故意纏著他逗他。至於為什麽……也許是他這人很有趣，怎麽逗他也不生氣，更不會罵我。不過現在我覺得交不交他這個朋友都沒所謂了，反正爹不讓我跟他走得太近，而他也沒興趣跟我做朋友，我何必熱臉貼人家……嗯？你懂的。”
鳳寒龍鬆了口氣，這麽說，她已經放棄接近葉冰了？看來，葉冰那小子在瑩兒心中也沒那麽高地位嘛，害他一陣白緊張了。
“不過，做朋友是免談，可做敵人是做定了！”冰瑩手舞足蹈地對鳳寒龍說道：“我告訴你，葉冰他以後別想過好日子。隻要我在東柳山莊一天，我就會故意找他的茬，用柳葉抽他，還要罰他蹲馬步，或者……弄點瀉藥給他？再不然，我找個美女勾引他，還有……”
鳳寒龍聽她興致勃勃的說著，怎麽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譬如說……柳葉能抽痛人？練武之人都能蹲上好幾個時辰的馬步，這也算罰？至於瀉藥，那還勉強了。
屋頂上的人鬧騰的歡，下麵有個少年也笑了，正是冰瑩口中要整治的主角——葉冰。他可不是偷聽，他隻不過是例行巡視，剛好聽到大小姐正在談論著要用來整治他的手段。
葉冰並未看向屋頂，巡視完便離開了。大小姐？他唇邊逸出一絲苦笑，她怎麽就會成了東柳山莊的大小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