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聽雨軒(上)

看著賀萱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看著自己,左良看了看廖庸,廖庸點了點頭。

隻見左良漲紅了臉,向著賀萱旁邊湊了湊,然後壓低聲音對著賀萱低聲說道:“這南賢王在外人看來,為人是非常平和,待人也很和氣,但是其實,他從小被驕縱,也是喜怒無常之人。我們讓你和他保持距離,一則是你初涉世事,不知哪句話開罪了他,後果就不好想像;再則,”說到這裏,左良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據別人說,這,這南賢王甚喜……男色……,所以……”

聽到後麵這句話,賀萱冷冷的笑了笑,說道:“原來如此。”

見到賀萱這一笑,倒是把廖庸和左良搞得有些莫明其妙了,正這時候,忽然見剛才離去的那位南賢王的一位護衛返回了酒樓,手裏拿著剛才那賢王手中的扇子。

那護衛來到賀萱麵前,衝著她一抱拳,施了一禮,然後說道:“賀公子。”

“有什麽事麽?”賀萱有些疑惑的抬起頭問道。

“我家主人讓我把這扇子交與公子。主人說,初次見麵,又是偶遇,所以趕不急為公子備下什麽厚禮,一件小物,不值什麽,權當是與賢弟留個念想。什麽時候賢弟想與愚兄會麵,隻需要拿著這扇到舍下就好,愚兄隨時恭候大駕。”

說著,把扇子放下,對著賀萱又是一禮,過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左良說道。

“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把扇子。”賀萱笑著說道,心裏還跟了下半句,“再說了,我又不是男人。”

“是啊。現在別想那些了。你看這吃食都冷了。我也餓了。三兒……”廖庸笑著說著,轉過身對著樓下喊道,可心裏卻想著,這半路殺出個賢王爺來,還說不準,往後的日子也許會更有趣也說不定。這下子,自己可不愁天天的日子不好打發了。

“來了!”隨著聲間,剛才侍候賀萱的那位夥計又跑了上來,問道,“爺,怎麽了?有什麽吩咐?”

“你怎麽當夥計的。這些東西都冷了,擺這兒喂蒼蠅啊!快點,把這些撤了。拿些平時我們愛吃的上來。”

“可這位公子說喜歡清淡的,您兩位平時用的……”

“那就加兩個清淡的,豬腦子。”

“爺,您又誇我……”說著,這個叫做三兒的夥計撤了桌上的吃食和茶,顛兒顛兒的跑下了樓。

不多時,隨著三兒一起,幾個夥計端了許多東西上來,賀萱一見說道:“這麽多?哪吃得了?雖然廖公子不缺銀兩,可是也不是這麽個用法……”

“在自個兒家吃飯,還用什麽錢呢?喜歡吃什麽隨便點,不用跟我客氣!”廖庸笑著說。

“自個兒家?”賀萱問道。

“這是他家的買賣!”左良歎了口氣說道。

“原來如此。”賀萱笑了笑,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這還是賀萱第一次在左良和廖庸麵前露出真正的笑顏,兩個大男人竟然不覺的失了神,不約而同的想著:原來男人的笑顏也可以是這樣嬌媚動人。

三個人說笑著,開動了起來,廖庸為人殷勤,不時的幫賀萱布著菜,還邊與賀萱聊著天;而左良則是個不善應酬的人,雖然也有心為賀萱做點什麽,可是卻覺得像廖庸那樣,未免讓人覺得肉麻,更何況,他心裏一直就對賀萱有些別樣的情愫,也就更不好意思。所以,幹脆埋頭大吃起來。

可是邊吃,他也邊想著剛才賀萱說的話,左良心裏一直琢磨著:他不怕麽?難道喜歡他的人是男人,他也一點也不怕麽?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最近也是有些不對,每次見到他,總是心裏如有小鹿般的亂撞,平時裏,也會不時的想起他……莫非……不不,這不可能……

正在他自顧自的正在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廖庸說道:“你在那兒想什麽呢?我碗裏的東西有這麽好吃麽?放著盤子裏的不夾,非要吃我碗裏的?”

左良這才回過神來,果然見到自己的筷著都已經伸到了廖庸的碗裏,賀萱和廖庸正滿臉是笑的看著自己,左良一尷尬,手裏的筷子差點掉在了地上。

“琢磨什麽呢?”廖庸再次問道。

“哦……”左良幹笑了一下,說,“忽然想起好久沒去錦瑟那裏坐坐了。”

“今兒可真是奇了,平時拉都拉不去,今天怎麽突然想起要去了。好,吃過了東西,我們一起去。賀賢弟,如何?”

賀萱不解其意,問道:“這錦瑟是……”

“那可是個絕代佳人!也是這京都的第一雅妓,極通音律。”廖庸回道。

“哦……”賀萱淡淡一笑,心裏想著:果然是紈絝子弟,出了酒樓就奔妓寨,“可是在下對此,還真是……”

“賢弟過慮了。那錦瑟可是潔好自好的一位女子。多少王孫公子想出重金欲一親芳澤都被拒之不理。愚兄看賢弟斷然也不是那種以出身看人品的人,所以,去看看也是無妨的。”

賀萱本欲再做推辭,可是轉念一想,若是想滲與這兩人其中,隻是一味的清高是不成的。偶爾的趣味想投,才不會讓人覺得自己過於孤標傲世,想到這裏,賀萱才勉強一笑,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廖庸見賀萱點了頭,吩咐了一位夥計先拿著自己的名帖去遞。然後,依舊坐在這裏與賀萱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

左良想去見錦瑟,無非是想正視一下自己的心,讓自己不要走上歧途。可是想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他越想越生氣,隻是低頭吃著自己麵前的那道佛跳牆,一口接一口的,直到覺得吃不下時,才抬起頭來。

卻聽到賀萱問道:“左公子,您很餓麽?”

“啊?這是……何出此問呢?”左良問道。

“整整一甕的佛跳牆,我們倆個都沒夾到一塊兒……”

“啊?哦……嗬嗬……”左良現在除了尷尬就隻剩下難堪了,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呢這是……

“三兒,快給左爺沏壺普洱來,讓他化化食。”廖庸對著夥計說道。

“知道勒,爺……”

而此時的賀萱完全不知道左良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如此的狀況百出,看著左良又是嫣然一笑,就這一下,左良自覺自己的心又爆裂了一下……

廖庸打發夥計先去“聽雨軒”打了招呼,自己和賀萱及左良則是趕著中午太陽正好的時候,才漫步著向“聽雨軒”走去。

才剛走到那“聽雨軒”的路口,遠遠的就見一個小丫頭快步的轉回身向院裏跑了過去。

“這慌裏慌張的,做什麽呢?”廖庸笑著說。

“想是還有別的客吧。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左良說道。

“都到了門口了,哪還有回去的道理,是吧,賀賢弟?”說著,廖庸一下子抱住了賀萱的肩,攬著她一起向門口走去,好在賀萱從小就一副男孩子的心腸,並不避忌這些,也沒有扭捏,隻是隨著他一起走了過去。

隻剩下左良在後麵皺著眉看著他們,搖搖頭,也隻好跟了上來。

果然,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個打扮妖嬈的中年女子迎了出來,一見到廖庸和左良更是滿臉的笑意。

“喲……兩位爺,今兒怎麽得閑來坐坐了?這可有日子沒來了吧。這位小爺是……”

“我和左爺的朋友,姓賀的……”

“喲,這賀爺,真是一表人才啊。廖爺,可把你比下去了!”

那中年女子說著,就向廖庸胸口拍了一下,一揚手時,一股子香氣直撲賀萱的鼻子而來。雖然濃烈,但並不刺鼻,賀萱心裏明白,單憑這香氣就知這脂粉可不是一般市井之上隨處可見的便宜貨色。

聽了那女子的話,廖庸倒並不在意,笑著說:“我這兄弟自然是風流倜儻,可是,也不至於把我們截在門口不讓進門吧。難不成,嬌姨準備讓我們兄弟三個在這裏曬太陽不成?”

“不是不是,我哪兒敢啊。隻不過,爺今兒來的突然,所以,所以……”說到這兒,那位被稱為嬌姨的中年婦人麵上露出了難色。

“有什麽話直接說。吞吞吐吐的!”左良冷著臉說道。

“是,左爺。幾位爺今兒來得突然,所以,現在姑娘屋子裏還有別的客人。您看,我也不好趕出去不是!”

“若是這樣,我們不妨改日再來吧。”賀萱微笑著說道。

“沒這個道理。還從來沒有我到了門口進不去的門兒呢。在側廳給我們準備些茶點,把我的名帖送進去,告訴錦瑟我們侯著她,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跟我過不去。”

賀萱抬眼觀瞧,發現此時廖庸的臉色淡沉如水,完全沒有自己平日見到的那種溫和親切。

隻見廖庸邊說著,邊推開嬌姨,徑自向院子裏走了進去。那嬌姨也隻好跟在後麵,小跑似的追了進去伺候著。

賀萱看了看左良,問道:“我們……進去麽?”

“當然了。你沒見那廖大少爺發脾氣了麽?不進去看著點兒,他能把這兒拆了。”

左良搖搖頭,也跟了進去。賀萱無法,也隻好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