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大雪無情

薛浩目光熠熠,腳下邁出,來到了湖岸,水麵平靜,不見漣漪,如死水一般,有種絕望、無奈的感覺充斥。

他低頭,看了一眼湖中,卻發現不了自己的倒影,仿佛這水,看似透明,卻並非透明,而湖水不深,卻映襯出這片世界之中,天空的倒影。

“這是……”薛浩詫異,想要將神念探出,來感受此湖的詭異與不凡,可半響過後,他失望了,湖,就是湖。

隻是無論他站在哪個角度,朝湖麵看去,都看不見自己,唯有那種絕望與不甘的感覺散放。

沉吟片刻,薛浩不去理會這樣奇怪的現象,看了對麵那朵盛開的花朵一眼,目中露出堅毅,運轉修為、騰空而起,想要渡湖。

“那道瀚音告訴我,唯有渡過此湖,才能夠真正的讓那朵彼岸花盛開,而我的修行路,便會生生續接,甚至會出現場域神通!”

薛浩目中精芒閃動,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進入這片奇異的世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是祖先的傳承,自己是聖人一族,打從自己出生之日起,便已經有了責任與使命,要將祖先的輝煌綻放,再現上古年間的場域,雄霸九天十地的那種無上威勢。

雖然聽起來很遙遠,但隻要心中有念,歲月荏苒,今後會發生什麽,包括薛浩,也不會知道自己人生的句號在哪,唯有孜孜不倦的前行,才是他始終需要貫徹的修行真諦。

他感覺得到,這次突破,造化與危機並存,需要進行一番心靈的洗滌,明悟己身,將今後的路途開辟出來,別人尋常的一次突破,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一次分水嶺。

“渡湖……渡湖……”薛浩心中默念,隨著他升上虛空,湖麵不再平靜,一股妖風,從湖底刮起,將湖水攪動,與之前大相徑庭。

“嗖!”

薛浩心中一顫,察覺到這股妖風並非簡單,他想要快速避過,到達彼岸,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路途,無聲無息之間,這湖,成為了一汪海洋,整個世界,被無垠海水充斥,而自己,卻漂浮在海中心的虛空。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與離奇,可是薛浩連震驚的時間都沒有……

妖風洶湧向他襲來,他運轉鬥戰勝訣,頭頂八相世界,兩則至高秘法同時施展,霎時間衝向那席卷海水的妖風,卻忽然發現,自己所有的攻伐,都撲空了。

“這風,並非實質……”薛浩心中驚悚,可當他心中這樣的念頭剛起之時,卻麵色一變,因為所有的妖風,紛紛向他席卷而來,在已經化作無垠大海的海麵上肆虐,他想要閃躲,卻發現,自己隻要有這樣的念頭,全身都會動不了。

“退!”

他大喝一聲,將雙眼閉上,腳向後邁,忽然間,方才令他心驚膽顫的畫麵全部消失,自己再次回到了湖岸,而湖水,則一如既往的恢複了平靜。

甚至他有感覺,整座湖,從始至終,從來沒有變化過,湖,還是湖,隻是心中受到那股絕望感覺的充斥,使得他心中出現了幻覺,方才若不是幡然醒悟,後退了一步,將墜入魔障,極有可能會遭到大劫。

“湖,不是這樣渡的……”薛浩不再強行渡湖,因為方才的教訓曆曆在目,這是錯誤的渡湖方法。

隻是他不明白,若是不可飛行,該如何過去?唯有渡湖之後,將彼岸花摘下,,才能夠完成洗滌,他的突破,才得以完成。

如今雖然並非實體,而是虛幻的意誌,但他心中擔憂,這裏時間的流逝,與外界相比,是否為一樣,如果是,那麽肉體會不會由於在這裏滯留的時間過於久,而出現變故?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高,但不是沒有……

“我該怎樣渡過此湖?”薛浩眉頭猛皺,心中越是焦急,卻越是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強行飛過是不行的,繞道而行更加可笑,他必須要到達對岸,將彼岸花摘下,之前腦海內的那道瀚音是這樣提示的。

他雙目集中,精氣神高度合一,將一切枷鎖全部放下,神念展開,盤坐在湖岸之上,想要感受此湖玄機。

他心中有種直覺,這湖,恐怕需要一種特殊的方式才能夠渡過。

時間不長,薛浩暮然睜開雙眼,目中充滿迷茫,毫無所獲。

“到底該怎麽做?”薛浩自語,站起身來,在湖岸走來走去,湖水依然平靜,看不出任何的不凡。

忽然,薛浩駐足,盯住了對麵的彼岸花,目中射出強烈的精芒,喃喃自語:“莫非問題的根源在它身上?”

之前他將一切重心放在此湖,卻忽略了那朵嬌豔盛開的花兒。

“它……似遠似近、似虛似實……這……”時間越長,薛浩越看越心驚,盡管隔著湖水,卻依然感受到了那樣複雜的氣息。

一看之下,彼岸花很遙遠,不可觸摸,卻又像是很近,仿佛唾手可得……一看之下,它無風自動、嬌豔欲滴,卻忽然變得朦朧而夢幻,薛浩費盡心力也難以看得清它的樣子。

這讓薛浩在這一刻心神大受觸動,本以為那朵彼岸花是有著強烈生機的,但如今看來,事情截然相反,那是早已經頹廢的一朵花。

當薛浩凝聚全部心神,想要將那朵花的本源看得更清楚一些之時,忽然,整個世界,猛地一震,使得薛浩整個人,也是不由自主的一顫,原本平靜的湖麵,升起層層漣漪,它在去看那朵花之時,卻發現,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而湖的對岸,看起來已經無限遙遠,一眼望去,望不到頭……

緊接著,待薛浩尚未反應過來,天空之中,飄起了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幾息過後,雪花無處不達,一股屬於冬季才有的寒冷驟然襲來。

這樣的場景來的實在突兀,當薛浩反應過來之時,忽然發覺寒意陡升,從頭涼到腳,仿佛自己,又做回了當年尚未修行之時,那個肉體凡胎的自己,對於季節的變化,感受得尤為真切。

這雪下的極為詭異,整片世界之中,都已經是白茫茫一片,當雪花落在湖麵之時,紛紛消散,並沒有凝聚成冰塊,凍結湖麵。

薛浩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大雪了,可僅僅是下了這麽一會,卻讓他極其受不了,因為他駭然的發現,即便是修為再強,也無法去抵擋寒意,雪花落在他全身每一處,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漸漸淹沒了他的腳下。

若長時間下去,薛浩必然會凍成冰雕。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薛浩一臉的駭然,抬頭望向天空,那些雪花,極其的美,可他在其中,卻感受到了一股無情之意,極其的冰冷,就如他現在的感覺一般。

這一刻,他真的像是以為凡人般,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大雪,毫無抵抗之力,即便是在湖岸不停的走動,卻依然擋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時間緩緩流失,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之中詭異的雪,依然在下個不停,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湖麵,應該會結冰,可是,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每當雪花落下,便紛紛消散。

而薛浩,早已經凍得瑟瑟發抖,雙手摟住胳膊,嘴唇已經凍僵,甚至他的雙腳,都無法再動,早就失去了直覺。

他整個人身上,都布滿了一層白霜,黑發上,衣袍上,到處都有。

若換做常人,極有可能會因為這場大雪,凍成冰雕,可湖岸的那個男子,盡管抵擋不住刺骨的寒意,卻依然堅持著,那雙眸子內,滿是火光與堅毅。

“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隕落!就算天要亡我,也得給我一個理由!”薛浩嘴唇艱難的張開,煎眼瞳中的火光,是那麽的強橫。

不過,無人回應他,唯有一直在下著的大雪,鵝毛飄絮,仿佛沒有了盡頭一般,湖岸邊的積雪,不知不覺間,已經沒過了薛浩的膝蓋,他矗立在原地,顫抖的更為厲害,岣嶁著身軀,始終不肯倒下。

因為他知道,這場雪,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知道,這片世界,是有原因的,他既然來到這裏,也是有原因的。

“雪……生於九天,無情,便是天,祖先!!”在冷到極致之時,薛浩喃喃自語,聲嘶力竭的大喝:“祖先!我聖人一族的祖先,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

他如今心中隱隱有著猜測,這是一種暗示,或者是一種點播,意在為他指明方向,又或者是讓他悟通一些什麽!

“難道昔日聖人一族攻天!便是被這雪!天界之血所滅掉嗎?祖先是在告訴我,那句話之中,天道無情的意思嗎?”

大雪之中,薛浩不顧一切的大吼,盡管身體被東疆的部分,已經達到了腰際,整個下身,已經失去了知覺,不久以後,當雪彌漫在胸口,他將完全失去知覺,結局,不言而喻。

大雪無情,可薛浩眼瞳之中的火光,卻愈發的強烈,他置身於這樣的煎熬之中,卻得到了一絲明悟。

他想起了當日自己與魔鬼的交談,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乃是攻天五族,對所謂的天道,恨之入骨!

但那一次談話,讓他心中一直以來的道心,受到了動搖,他自己不知道,不明白,可是心中,已經承認了魔鬼的某些觀點。

這樣的想法帶來的結果便是,他的道心充滿了斑駁,決心不一致,對於天道,陷入了矛盾與掙紮之中。

他信奉正義,心中有浩然正氣,衡量是非曲直,都是如此。

但是,他失去了攻天的氣魄,他不知道攻天是到底是誰的錯,到底是攻天五族為了一己私欲,想要鳩占鵲巢成為主宰,還是天界無端出手,鎮壓五族!

這是當日他與魔*談之後,心中一直殘留的糾結,甚至他已經想到,此番突破極度困難,也與自己心中道心有關。

他很迷茫,自己,到底應該相信誰?

若是祖上是錯,那自己今後該如何修行?若是天道是錯,那麽自己將如何麵對祖上,自己,還是聖人一族嗎?

這場一直未曾停息的雪,不斷的將他凍著,但是他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個問題。

或許,這就是祖先給出的最好答案吧!

“大雪無情,祖先是要我重燃攻天誌氣嗎?”

湖岸旁,積雪已經快要淹沒到薛浩的胸口,他費勁所有的力氣擠出這樣一句話,難道,這就是他要追尋的答案?

難道魔鬼說的一切,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