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安行

胡素和常洋乖乖的跟在後頭,也不敢吱聲,估計常父是向他們耳提麵命一番“老頭很可怕”之類的思想。

“素素,來。”劉遠衝她招手,小丫頭蹭躂蹭躂過來,低眉順眼地拉著劉遠的衣襟兒。

“三爺爺,這是我媳婦兒,叫胡素。”劉遠拉著胡素的手說。

“三爺爺好。”胡素弱弱的打了聲招呼。

“唉,好!好!等著啊!”老頭說完跑屋裏去了,沒多久出來,手裏拿著個木盒子。

“乖孫媳婦兒,三爺爺這有個好東西,你拿著戴,也算三爺爺補給你的聘禮。”

木匣子一打開,是一對兒綠得無一絲雜質的玉鐲,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岫岩瓦溝古玉,上麵有淡淡的寶光,不過卻並不發亮,看來是沒有被盤過。

這對鐲子要是放出去,沒個幾千萬是不用想的。

“三爺爺,這是給我的?”胡素指了指自己。

“怎麽?嫌禮輕?沒關係,三爺爺這好東西多著呢!一會兒自己個兒進去,稀罕什麽拿什麽!”

胡素很納悶兒的看了看常開泰,又看了看常父。

“三爺爺,你一點也不嚇人,我喜歡你。”胡素鑒定完畢。

果然不出所料,常父肯定給上過課。

“誰說我嚇人了?”常開泰眼睛忽然一瞪。

“兔崽子,給我過來!”

“嗯,這麽看,是挺嚇人的。”胡素一看老頭分人的,也不怕了,偷偷跟劉遠嘀咕。

常父溜溜的拉著常洋過來。

“叫祖太爺爺。”

“祖太爺爺。”

“嗯,不賴。我聽你小爺爺說《天工秘錄》你都學得差不離兒了?”

“小爺爺?”常洋有些納悶兒。

“看這裏看這裏!”胡素指著劉遠衝常洋說,樂得快岔氣兒了。

常洋的臉頓時比他爸的還綠。

“祖太爺爺問你話呢!”常父用手捅了常洋一下。

“嗯,差不多。”常洋也弱弱的說。

“怎麽蔫兒了咕咚的,還沒劉遠闖亮!我問你,喜歡學這個麽?”

“嗯,喜歡.”

“祖太爺爺我這還有不少看家的本事,學不學?”

常洋看了看他老爸,似乎有些糾結。

“學就學,不學就滾蛋,琢磨什麽呢!”老頭看出來常洋這是被常父事先交代過了。

“學!”常洋臨陣倒戈了。反觀常父,一臉悲戚。

“行了,你回去跟你媳婦說一聲,以後常洋跟我住。”

“知道了,太爺爺。”常父徹底交槍。

“行了,沒你事兒了,回家去吧。”

常父垂頭喪氣的走了,過會又走回來,右手拿著觀音瓶,懷裏抱著兩瓶茅台。

“太爺爺,觀音瓶給您放在著,給您拿了兩瓶酒留著喝。”

“行了。回去吧,告訴我重孫媳婦兒,害不了常洋。”

“嗯。”

見常父走了,常開泰立馬換了笑臉,“你們幾個小東西晚上想吃什麽?三爺爺我親自下廚給你們整!現在館子裏那大師傅,個頂個慫貨!老頭我今天是壁虎掀門簾兒——給你們露一小手!”

“爺爺,我要吃魚!”最不客氣的就是胡素了。

“沒問題,什麽魚?鯉魚怎麽樣?”

“行!”

“常洋呢?想吃什麽?”常開泰對常洋也很和氣。

“嗯......肉就行,什麽肉都行。”

“乖孫?”

“我不挑,三爺爺你把最拿手的菜做出來就成!”

“哈哈!這叫還不挑!我寫個單子,你們幾個出去買菜去!”

常開泰是用毛筆的,一手行書看得劉遠直流口水,就這字,得斃了多少所謂的當代書法家啊!

晚上三個小孩子陪著老太爺一起吃飯。不得不說,常開泰的手藝估計什麽國家特一級廚師也要膜拜一下,他做得所有的菜式,劉遠一樣都沒見過。燉的豬牛羊肉在一起,卻沒有一點怪味,入口即化。魚更不用說,胡素這個吃貨差點把手指頭都吞肚子裏了。

“這個叫做神仙盅,是你三爺爺我最得意的一道菜,來來,你們幾個小家夥,閉上眼睛,用勺子吃,能猜出一樣主料,就算我輸。”老頭給自己到了一盅酒,“滋兒”一口幹了,得意洋洋的跟他們顯擺。

幾個小孩子都聽話的閉著眼睛嚐了一口。

“三爺爺,有魚肉味,還有雞肉味,有這兩種肉,對不對?”胡素笑嘻嘻的問道。

“沒有!再猜!”

“我認輸。”常洋倒是光棍。

“我也認輸,想著是啥肯定不是啥。”劉遠說道。

“哈哈,睜眼睛瞧。”

他們三個睜開眼睛一看。

什麽神仙盅啊,就是白菜豆腐茄子土豆!

三個人一起豎起大拇指,厲害!

“哼哼,滋兒!”老太爺又悶了一盅酒。老小孩老小孩,多麽出塵的老人,也是一樣的。

多年沒跟自己家人這麽樂嗬了,兩瓶酒就劉遠陪著他喝了幾忠,剩下的全被老人家自己幹掉了。老人睡覺早,打了趟拳,碎碎叨叨的走回去睡了,常洋被胡素逼著一起洗碗。

常開泰家除了電燈,幾乎沒有什麽電器,吃完飯溜達會兒,幾個年輕人也該睡了。房子有的是,被褥也都是現成的。

“常洋,來跟爺爺奶奶說晚安!”胡素衝著常洋喊道。常洋都要過去睡了,一聽這話一哆嗦,頭也不回就往自己屋裏跑。

“哈哈!一不小心得個便宜的大孫子!”

“看把你樂的。”

“可是遠哥,咱倆連個兒子都沒有呢!怎麽辦?”

又來了!

......

在常開泰家待了一個多禮拜,劉遠和胡素睡到什麽時候,老頭也不管,但是每天早上五點準時叫常洋起床,先打拳,然後就開始教倒鬥的功夫。

胡素一貫賴床,也不怕三爺爺說她懶。相反的,三個小輩兒裏,常開泰最寵的就是她,估計她想要三爺爺的胡子,老頭都能全拔給她。

歇息的時候,他們三個就圍在一塊兒聽常開泰講他的傳奇。講到忘情處,還得劉遠出場扮演個角色跟他切磋一下。

時間過得很快,定好了飛西安的機票,劉遠和胡素就該走了。

“孫兒啊,去那邊注意安全,先去踩一腳,不行就不弄了,得空回來看看。你三爺爺我這老不死的,也快老死嘍!”常開泰說得頗感傷。

“放心吧三爺爺,你保證活出兩百歲去!我這邊忙活完了,立刻就回來看您。”

上飛機前,給店五爺打了個電話,然後劉遠和胡素就坐在候機室聊天。

“遠哥,你這次又要幹什麽呀?”

“這次可是好事兒。我問你,我身邊要是有個鬼,你怕不怕?”

“我能看見麽?”

“看不見。”

“他能看見我麽?”

“我不想讓他看,他也看不見。”

“那我就不怕。”

劉遠笑著揉了揉丫頭的小腦袋。說真的,他很擔心這件事情,怕胡素心裏犯惡心,不過不管怎樣,劉遠覺得都不該瞞著她。

飛機又到鹹陽機場,陳增輝在候機室外衝劉遠打招呼。

跟著陳增輝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到了長安區的終南山下。

“可把你給等來了。”坐在輪椅上的店五爺讓門人推著過來,拍著劉遠的手說。

“五哥海涵,在北京碰到三爺爺,耽擱了幾天。”

“哦?小友還有親屬在大陸?”

“這個人您應該認識,叫常開泰。”

“常老!”不僅是店五爺,周圍人也發出了一聲驚呼,看來也是摸金倒鬥一門的。

“忘了這茬了,民國道四家可不都是你爺爺!常老可是久不出門了,現在身體可好?”店五爺問劉遠。

“老人家一切都好,還提起過您。”

“榮幸榮幸,勞煩他老人家還能記得我這個小輩兒。”店五爺也年逾花甲了,談起常開泰卻如小道童般一臉尊敬。

“走,進家裏談。”店五爺拽著劉遠,劉遠拉著胡素,一起進了七道門。

來到中廳,五爺讓劉遠坐在並排的官帽椅上。

“來啊,看茶!”

一個門人端茶過來,單膝跪地,“劉爺,請用茶。”

劉遠急忙站起來,抱拳對店五爺說:“五哥,這不合規矩。”

這一套是有講究的,叫做“並頭茶”。兩人同時坐主位,門人以單膝跪地敬茶,這就是說以後七道門人都會以店五爺一樣的座頭身份待劉遠。

“當得當得。拘泥這些就遠了,老頭子我是真心服了小友你,這並頭茶,小友不嫌棄,就喝了它,門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左右推脫不過,對敬茶的弟子道了聲“辛苦”將茶喝了下去。

“五哥,剛到西安的時候您就說有事情找我,是什麽事情?”

店五爺喝了口茶,屏退了左右,劉遠跟胡素推著他到了裏間。

“小友,五哥這次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幫忙,當然,也是有你好處的。”

“五哥但講無妨。”

“五哥前一陣子得到信兒,說有個新盤子(新墓),還沒見過光,一開始琢磨讓門裏的校尉過去一趟先踩踩盤子,沒想到這一去就沒回來,後來我就帶著幾個徒弟一起去了一趟,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盤子走的旱路(地上墓),我和幾個徒弟做了天窗兒(盜洞)進去,還沒等摸著門兒,就著了道。一個徒弟被衝了身冷不丁卸了我兩條杠子。接著被衝身的就越來越多,最後挨不過,剩下的人拚命把我救出來,帶去的幾個好把式,就剩下兩個人。”

“五哥知道這事兒也就你能辦。五哥也知道,你不缺錢,看不上那些個黃白之物,不過五哥打聽到那個墓裏,應該是有無常真身。”

“五哥,您說的那個盤子是不是在安康?”

“沒錯啊,老弟你怎麽知道?”

“您看看這個。”劉遠將常開泰給的地圖鋪在桌子上。

店五爺拿過來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忽然咋了咋嘴。

“老弟,這位置是不錯的,可是這走向,怎麽跟我們踩出來的,是相反的啊?”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