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來在這裏
從獸鳴淵到乾坤之門，兩人一共走了三天才到。一路上，絳月的心情大好，幾乎是有問必答，一方麵將乾坤殿和乾坤地窟的諸多情形說給了鄧希，另一方麵也解開了他關心的部分謎團。
首先，是關於獸鳴淵和赤尾飛蜥的。獸鳴淵的開啟，時間其實並不固定，隻要有人覺得淵內的妖靈積蓄到值得下淵狩獵，又能集合起足夠多的高階氣道修士，就可以隨時啟封。所以有的時候，開啟獸鳴淵並沒有任何征兆，說不定幾名高階修士在乾坤地窟心血**，相互之間一商量，就可能會將其打開。
對絳月來說，這一次的開啟則是個意外的驚喜。由於三個月之前，她和姐姐橙星到乾坤之門探查的時候，誤入了一座法陣之中，姐姐拚死將她推出法陣，但自己卻被困在了其中。
而解開這座法陣的禁製，則需要集合五種不同屬性的高階妖獸內丹。三個月來，她已經找到了其中的四種，但是唯獨這金係的內丹，在整個乾坤地窟之中，都找不到夠等級的。
好在沒過多久，她就聽說了獸鳴淵開啟的消息，一時間自是大喜過望，因為獸鳴淵中擁有幾個特殊的獸窟，會產生固定的高階妖獸。其中一頭，就是這金係的赤尾飛蜥。
但令她頭疼的是，她一趕到淵口，就碰到了兩堂對峙。如果不是鄧希突然出現，她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獸鳴淵關閉之前，下淵獵獸了。
“這麽說來，你真應該好好謝謝我，結果還恩將仇報，拿我當擋箭牌耍著玩。”鄧希沒好氣的說。
絳月揚眉道：“我已經感激你了呀，要是換了不相幹的人，我就等赤尾飛蜥殺了你之後才動手了？”
鄧希忿然：“這可真是好感激啊，我很欣慰。”
絳月卻淡然一笑，一副不以為然，吃定了鄧希的樣子。
而最終卻有兩個問題，絳月選擇做了鋸嘴的葫蘆，堅決不回答。那就是為什麽赤尾飛蜥會無視她的存在，以及為什麽她假裝暈厥的時候，自己會探查不到她體內的真氣，這對於一個隻有氣道四層修為的修士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
鄧希不禁皺眉：“你連逃出乾坤殿這樣可以惹來殺身大禍的事情都敢跟我說，這兩件事又有什麽為難呢？”
絳月還是搖頭：“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救出我姐姐，她如果肯告訴你，我才能說。”
鄧希苦笑：“我還沒懷疑你，你倒對我戒心這麽重，看樣子我還要重新考慮，該不該冒險去幫你救你姐姐了。”
“隨便你！”
絳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已然到達了所謂的乾坤之門，然後她伸手指了指遠處鑲嵌在山壁上的一座厚重無比的巨大鐵門：“在這座乾坤殿中，除了那幾個護法之外，就隻有我們姐妹知道怎麽開啟乾坤之門。你如果不救出我姐姐，就永遠別想出去了。”
“不對吧？”鄧希懷疑的問道：“我聽說隻要通過了地靈死劫陣，就可以出乾坤殿為殿主效力。那不就可以出去了麽？”
聽了這話，絳月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種憐憫的神情：“你錯了，如果是那樣出去的話，就永遠不能獲得自由，隻能一輩子被鎖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鄧希聞言不由全身一震，他幾乎已經猜到了絳月所說的意思。如果說那所謂的出乾坤殿為殿主效力，其實是被煉鬼師召喚出魂器的話，作為魂器掌控者，這煉鬼師肯定不能允許召喚出來的鬼魂還具有自由的意誌，他極有可能會給這些召喚出來的鬼魂施加更加嚴格的控製，讓他們不能擅自逃脫。
就像明綺羅一樣，雖然明知道自己隻是一個被收取的鬼魂，卻仍然安守本分，平平靜靜地做她的一堂之主。
但是，這樣的事情，絳月又是怎麽知道的？難道她也和自己一樣，並沒有失去記憶？
聯係到之前發生的這一係列事件，鄧希越發的覺得這個可能性存在了。
隻是問題在於，這世上有那麽多《三界記》麽？這樣的神器異寶，哪有到處發的道理？或者，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防禦壺妖的記憶吞噬？
“你知道這麽多事情，你到底是什麽人？千萬別告訴我，你隻是一個普通的威武堂弟子。”鄧希凝視著絳月的雙眼，沉聲問道。
絳月嘴角一翹，輕飄飄的說道：“你就別旁敲側擊了。我說過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再逼我也沒用。”
見她如此軟硬不吃，鄧希終於點了點頭：“好，既然你能賭，我也來賭一賭我的運氣，你姐姐我幫你救了。我就看看你有什麽辦法打開這座乾坤之門。不過我提醒你，如果這中間再出現任何什麽花樣，我的耐心絕對是有限的。”
“好啦，一定會讓你滿意的。”絳月一時間滿臉笑意。
*
乾坤之門雖然隻是一扇門，但是卻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靠近得了的。才剛剛到達它千步之外，鄧希就覺得有一股令人難以承受的力量迎麵湧來，壓得他呼吸困難，真氣滯澀。幾乎難以寸進。
但是與他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絳月卻神色自如，似乎沒有感覺到一點點不適之處。
鄧希見狀大奇，再聯係到在獸鳴淵中曾找不到她體內的真氣之事，鄧希隱隱感到，這位師姐恐怕並不是普通被收入浩蕩乾坤壺的鬼魂。隻是這樣的疑問，似乎隻有等到救出她姐姐以後才能解開了。
“對了，絳月？橙星？這是一般姐妹倆的名字麽？連姓都沒有。”鄧希忽然心頭一動：“也許她們就不是人的魂魄？”
這個念頭一起，他頓覺心中一陣敞亮，似乎有很多問題都可以在這個前提下得以解釋。
不過那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現在最要緊的，是該怎麽克服眼前的壓力，靠近那座巨門。而此刻他已經看見，在那巨門兩旁，各有一座小型的法陣，自己所承受的這種壓力，正是從右側的那座法陣中釋放出來的。
而且當他越是運功抗拒，自身就越是痛苦，原本還能勉強向前，這時倒寸步難移了。
這時候，絳月似乎剛剛注意到鄧希的情形，不禁恍然道：“對了，我忘了你會被拒魂陣擋住。”
說完這話，她便身形一晃，閃到了鄧希的身後。鄧希還沒明白她要做什麽，卻覺得身後一暖，絳月那溫軟如玉的身軀，竟一下子貼在了他的後背上。一時間峰壑熨帖，觸感如波，鄧希不禁被她嚇了一跳。
“喂，你這是做什麽？”
話音剛落，就聽絳月快速地說道：“收斂你的真氣，我幫你通過拒魂陣。”
鄧希聽得一頭霧水，但是想了想之後，也隻得照辦，而當他剛剛將真氣收進經絡之內，就忽然感到從身後緊貼著自己的柔軟身體裏，有一股暖暖的真氣開始滲透進來。這氣流一進入鄧希的體內，便開始按照一種奇特的運轉路徑快速流轉起來。
而隨著這道真氣的運行，那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壓力便霍然消失，連一絲一毫都感覺不到了。
“好了，你現在背著我走，走到左邊那座法陣邊緣就把我放下來。”絳月用一種低如蚊呐的聲音說道，同時雙手一攬，竟抱住了他的肩膀。
鄧希聞言一陣苦笑，眼下兩人的狀況，已經讓他感到怪異非常，然後還要背著對方跑那麽遠，他心裏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繼續向前，不能後退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完成這一段路程。
片刻之後，當他急速衝到左方這座法陣的邊緣時，便連忙將絳月放下，而對方也迅即將輸入自己體內的真氣收了回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那股強大的力量便再度壓到了他的身上。
“快，你現在進到阻靈陣裏去，就不會受到壓力了。”
鄧希雖然滿肚子疑問，但還是如言跨入了眼前這座法陣之中。法陣邊緣幾乎毫無阻擋，他隻稍微凝聚了一點力氣，便成功穿了過去。而果然，一進入這座法陣之中，那拒魂陣的壓力便倏然消失了。
這時候他猛然發現，絳月卻依舊呆在這所謂的阻靈陣外麵，沒有進來。
“你不進來麽？”鄧希道。
絳月在外麵搖了搖頭：“我進不來，就像你會被拒魂陣擋住一樣，我也無法抵抗阻靈陣的排斥力。”
鄧希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會這樣？”
絳月此時輕咬嘴唇，苦笑了一下：“你回頭看看，就知道為什麽了。”
鄧希聞言一怔，連忙轉過身來，而這一看之下，他不禁睜大了眼睛，長長籲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在他的眼前，是一座小小的五彩祭壇，祭壇周圍是五座半人高的符台，而從每座符台上都放射出一道不同顏色的光芒，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環繞著無數光弧的透明球體，而在這球體中間，則包圍著一座石質的雕像。
這座雕像雕刻的，是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女子，而這女子的形貌，根本就和這法陣外的絳月一模一樣。鄧希不用猜就知道，這應該就是她所要營救的橙星了。
而另一件讓他心中釋然的是，這座雕像的底座已經崩碎，至於它崩碎的形狀，顯然自己曾在某個地方看見過與之契合的東西，那就是乾坤地窟入口處的那兩尊失蹤的雕像石台。。
“是了，我說怎麽它們不見了，原來，你們來這兒了。”
鄧希轉回頭來，朝著絳月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