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也陷害下別人

馬修夫婦出手殺了四個閑漢,向蘇明海躬身行禮:

“大人,江湖事,江湖了。我二人從此重入江湖,再不回桃溪郡一步!今日之事也再不記得,還請大人放過我們兩條賤命”。

他們平時在村中小心翼翼,武功也沒怎麽教自家兒女,怕他們出門惹出禍來。不要說打家劫舍的過往,就是自家是六級的巔峰的事,平時都瞞著後輩。如今兒女皆已成家立業,連孫子都有了十多歲,再無什麽牽掛。許多錢財也沒有留在家中,而是埋在外麵。完全可以在外麵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蚊子腿小也是肉啊!蘇明海卻感歎著沒有得到這四人經驗。

……老兩口見蘇明海不再說話,立刻翻身飛掠出去。蘇明海一愣,道:“你們回來”!

馬修夫婦回頭看著蘇明海,膽戰心驚,額上不禁滲出冷汗來。

蘇明海看著那少女的屍首,對這老兩口道:

“你們走的時候,把那台階也帶走,找個地方扔了罷。”

這兩口子立時便鬆了口氣,他們乃是老江湖了,聞言自然知道蘇明海的意思。

那少女隻是顱骨內陷,流出的腦漿並不多。馬修把屍首搬到一旁,擺了一個倒下的姿勢,再將台階搬開,就已基本看不出痕跡。

又取了水來,將地麵殘留的血跡衝洗幹淨。

這時他老婆已從林子裏拿了一塊石頭,代替了原來的台階,上麵還帶了一叢枯黃的草葉,完全就如原裝的一般——這台階本就是用隨揀的石頭鋪砌的。

這老兩口的好人做得甚是徹底,就連茶寮的台階都是自家揀的石頭。所有客人捐的錢買的材料都用在修橋鋪路上麵了,其他地方是一點都未曾化用。

蘇明海看著馬修夫婦熟練的動作有些感歎:不愧是身體力行修橋鋪路的專家啊——老兩口片刻之間就把這一切遮掩的幹幹淨淨,向蘇明海告辭之後,抗了那塊大石頭飛掠而去,連家也不回了。

現在一切都很完美:高慶被一個精於近身戰的高手所殺,他的三個跟班死於快劍,那少女死於鈍器打擊,而四個閑漢則被兩個使暗器的殺害!地麵上更是坑窪不平,零零亂亂,完全就是一個眾人混戰的場麵。

武者之間也有著他們的潛規則:所謂江湖事,江湖了,所有知情的人都不會說出去。或許以後船幫有了這個能力的話,會找他算一算這筆賬,但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因為道理其實是在他這一邊的。

蘇明海走到高慶三個隨從的屍體身邊,在肺部受損的那個身邊蹲下來,捏了他的手指,在身下深深淺淺地寫了一個“劉”字。然後拿了塊抹布,沾了鮮血,在大桑樹上寫了十個大字:“攬蒼山黑衣眾殺人於此!”

哈哈!惡心我?先抹你一褲襠黃泥,讓你不是屎也是屎!

——隻要沒有*,無論什麽人,無論對錯如何,無論有沒有證據,是都不能卷到官司裏去的。

蘇明海多少年前也經曆過十幾二十年的官場風雨,不大不小當了十多年的賊頭。對官府在官司上兩麵撈錢的手段自是清楚明白。

比如若你一個人突然遭遇*,奮起反抗或見義勇為之下,刺傷一人,把劫匪嚇得跑了。雖然規定行凶、殺人、強暴、*、綁架之類犯罪時,他人擁有無限防衛權。但你若沒有強大*,要得到這樣的判決?想都不要想:

做官的首先就會把*的定性為搶奪。這樣一變之下,上可升級到*。而且在被劫人反抗前提下,還動刀子,屬於情節惡劣,判一個死緩也不為過;下可降成敲詐勒索,而且屬於勒索未成,便隻拘押個幾天也不為輕。

而對付被搶的呢?先判定你遭受敲詐勒索,然後對峙中言語總有衝突吧?再確定個發生口角,然後再判你因口角怒而傷人。那麽重則可定你個持械傷人。而且你傷了人不算,還繼續傷害下一個(不然劫匪為什麽要跑?),坐個七八年不算過吧?輕則是防衛過當,免於處分也是正常。

如此這般,兩邊都有了極大的浮動餘地,他才好在這中間做上手腳,接下去自然是看哪一邊塞的錢多、哪一邊的勢力雄厚了。

當然,若是你見義勇為被殺,若是對方無非是些窮小子。那你去送些錢財,也會定你個烈士身份,大加撫恤,給自己大撈政績。正所謂撫恤金是大家的,政績是自己的是也。

象這等事情,蘇明海完全可以想象桃溪郡守的動作:

有*的話,蘇明海居無定所,孤身一人,找他毫無利益;而劉鳴桐有諾大家業,圍剿一旦成功,自然可以大家分潤!因此,案子是一定要栽在劉鳴桐身上的。

但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劉鳴桐自家都變相獨立了,沮樺帝國也沒找他算賬。這不過滅了七八十口人,抗議抗議也就罷了。

郡守無力征討,那麽更簡單:他不可能向上級匯報說:“凶手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居無定所的人”。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官了。而劉鳴桐雖然帝國沒有廢除他的伯爵爵位,但實際上是一個獨立的王國。所以,他還是最好的替罪羊。發現“敵對勢力搞破壞”,有時候甚至是一件功勞。所以,蘇明海更加安全!

沒有人會把一個完全抓不到的人作為罪犯,因為上麵不會考慮這個人抓不到抓得到的問題。作為經辦者,抓不到人,就是失職。所以,現在蘇明海要做的就是:把一個有家業的人的褲襠裏,抹上黃泥!而他,恰好有這麽一個對象!

蘇明海感歎了一下自己拙劣的書法,然後垂涎欲滴地看著高慶的束發紫金冠:好多紅寶石啊!

但思量了半天,還是沒有動手,畢竟人死為大,蘇十六是有原則滴!況且高慶和他三個隨從還是比較富裕的,金幣銀幣大青錢加起來,足足給他供應了差不多三十來個金幣的財物。

江伯禽遠遠望著這邊塵埃落定,神色黯然。手下一個黑衣眾突地立起道:

“大人,要不讓我前去查看一二,也好知些底細?”

江伯禽歎了口氣:“應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這天下竟然有這般的妖孽!十七歲的魔師,說出去任誰也不信那!”

“我們雖然有著馬匹,但這一路地多山嶺,趕路依然輕便,但若是一旦和這十六郎迎頭碰上,逃跑就有些困難了。我們且到了人煙稠密的地方和他計較”!他隨意指了兩人,厲聲道:

“你們兩個,前後拉開五六裏,去攬蒼山將這邊的前後經曆細細稟報。伯爵大人若是問起,就道我江伯鳴決意要在這一路上和這小賊拚個你死我活。若是除不了這個禍害,那就是我江某死在十六郎手下了。請大人善待我的家人,至於以後能不能報仇,我卻並不放在心上!”

他先前信心滿滿,到了此刻卻有了前路叵測之感……

自陶嶺東行,一路多是翻山越嶺,又恰逢正月,人跡稀少。蘇明海對此倒也不以為意,一路緩緩行去,隻是貪看沿途景色,問些人文典故,或者總結這一段時間來的戰鬥經驗。沿途過了紅炭、長田、泉溪三郡,疏疏行了六百餘裏,這一日就到了武德和永平交界的鳳桐郡。他這六百餘裏足足走了七天,一路不斷練習劍法拳術,再加上嚇怕了兩群山賊,還射殺了三人,經驗也慢慢到了1297/1500,眼見得又要升級了。

蘇明海也漸漸知道,這畢竟不是遊戲。自己和莊敬這等經驗豐富的對手相較,還是有許多差距。

他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拳腳倒是練習純熟。招式精妙更在埃希大陸的水準之上,所缺無非就是對敵經驗而已。但這兵刃一路,就是自己的弱項了。

就比如這武當劍法而言,招招指的是敵人腕臂,許多地方靠的全是自己手腕上的力量,劍刃落到對方身上,不過三四十斤力道。逢了對方的經脈肌腱,就用不出巧力來切挑抹帶,隻能靠著這三四十斤的蠻力切割。落點精準也是問題,對人體結構的了解更是生疏,若是不小心卡在人家骨縫之中,下麵的變招就難免要受影響。

而且這根本不是靠努力就能解決的,和莊敬等人相比,人家拿了三十七斤的砍刀當盾牌用,自己使的是五斤九兩的快劍,偏偏莊敬就能靠著十幾公分寬的刀麵,將他招數全部擋下,而且還能從中借勢。單單一個“手熟”,就離得天差地遠。

武德行省整個西部、南部皆是山區,居民稀少。這鳳桐郡也是如此,城牆高隻得二丈一尺,周長不過*裏,城中居民也就六千餘人。但此地山清水秀,一條秀溪乃是武德有名的美景。諸多桃李梅杏等等水果,味道與他處不同,便是蘇令翰的數本古籍上也有記載。

蘇明海這一路並未強求夜宿村店,吃食也隻在路邊隨意將就,因此這一進了鳳桐郡城,便有些口中分泌增多。就仔細尋了一家茶樓走了進去。這會已時近正午,茶樓中零零散散也坐滿了人。蘇明海方尋了一張桌子,旁邊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位兄弟,這茶樓人都滿了,容我在一旁搭個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