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色撩人心

“見過王爺!”曼瑤盈盈屈身,見他有些疑惑,善解人意的笑了一笑:“王爺,妾身想送王妃一份見麵禮,故前往雲悅軒走一趟,而後再回天香閣。”

夏侯宸輕哼一聲:“無需理會她,不識好歹的女人。”

“王爺,這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莫非王爺想讓這份心意付之流水,豈不是可惜?”知他所說無差,但幾位夫人皆送了見麵禮,若獨不送殷翩旋,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他讚賞的點點頭,頓了一下:“既是如此,本王陪你去。”

曼瑤柔柔一笑,心頭絲絲甜蜜環繞,得夫如斯,妾複何求?

未進雲悅軒已聽得一片嬉鬧聲,夏侯宸臉色一冷,暗自咒罵了聲:該死的女人,步伐加快了些許,直抵雲悅軒。甫踏入雲悅軒,當下暗吃一驚,柔和的燈光、清冷的月色映照著一片紅,沒有日間的熱烈,透著一絲婉約,散發著一種迷幻的氣息,晚風拂過,千條綢帶旋起,惑人心神。

曼瑤不覺咋舌,從沒想過紅色可以沉澱出如天上宮闕一般的氛圍,身子滯了一滯,緊跟他到達院中。

驚讚來不及出口,他已怒火中燒,隻見三四個衣裙鮮豔的女子在院中酒醉亂舞,殷翩旋躺在軟榻上,衣衫淩亂,瑩潔水潤的腿若隱若現,一個白衣男子一手支撐著頭側臥於她身邊,一腿曖昧的擱在她腿上,一手握著酒杯正送到紅唇邊。

“殷翩旋!”幾乎是不用想,他狂吼而出。

亂舞的女子怔了一下,定身瞧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又嬉鬧起來,軟榻上的兩人卻是醉眼朦朧,毫無反應,酒入紅唇,未及入喉,從嘴角流出,晶瑩順著柔滑的脖子而下,直滑入泛著光澤的酥胸,柔舌滑出,舔了一舔嘴角。

曼瑤倒吸一口氣,一舉一動竟是如此撩人,似天生的媚骨,有些不安的側眸看向陰沉著臉的他。

夏侯宸緊攥著拳,強抑著舔一舔她嘴角的衝動,冷聲喚來近身侍衛石晏,下令道:“石晏,將她們扔水裏!”

石晏是他的貼身侍衛,追隨他多年,忠心耿耿,聽他一聲令下,無絲毫的猶豫,隨著噗通聲響起,幾人一一落水,驚呼聲、掙紮聲頓起。清醒不少的幾人被拽了上來,麵麵相覷,忽地咯咯亂笑起來。

“殷翩旋,本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別以為本王不敢休你!”

殷翩旋踉踉蹌蹌扶靠著石桌,打了個酒嗝,不耐煩的揮揮手:“王爺總說這句話不覺得煩悶麽?夏侯家的男人都是說話不算話的,王爺要休我,不過是一張紙的事,有何好猶豫的?”

他強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冷冷盯著白衣男子,略抬手:“石晏,把那男子拉出去砍了!”

她歪歪斜斜的伸出手,手指著幾個應聲而來的侍衛,氣勢淩人:“誰敢動,我……我跟誰拚了!”

曼瑤深吸口氣,一襲輕紗紅裙濕漉漉的緊貼她身子,勾勒出撩人的輪廓,瞥了一眼幾個侍衛,個個低頭不敢直視她。

夏侯宸咬牙切齒,怒喝:“看你夠不夠膽子!”

她晃晃腦袋,頭沉得讓她難受,不滿的白了夏侯宸一眼,不再說話,直接摟住白衣男子的脖子,兩人嘻嘻哈哈抱作一團。

他胸膛急劇起伏,怒氣湮沒了他的理智、他的沉穩,喝道:“都給本王拉出去砍了!”

察覺他肅殺的氣息,曼瑤打了個寒顫,若真砍了他們,事情定然鬧大,急聲勸道:“王爺,不妨等她們酒醒後再作定奪,王妃定是喝酒亂了章法,不會——”

“別為她求情!”夏侯宸厲聲打斷她:“石晏,動手!”

她微咬唇,心下有些委屈,他這樣重口氣對她說話還是第一次,當下不敢再出一聲,隨他而去,見石晏已和幾個侍衛上前,心涼了一涼。

“王爺——”林婉小跑著進了雲悅軒,氣喘籲籲阻止石晏和幾個侍衛,定了定氣勸道:“王爺,王妃她們隻是喝喝酒而已,王爺何必如此動怒?”

夏侯宸冷冷掃了她一眼:“莫非本王連他們也殺不得?你要本王對那男子視而不見?你要本王招天下人恥笑?”

有些事他可以忍,但身為男人,有些事絕對不能忍!

林婉手輕拍胸口順了順口氣,極輕的舒了口氣,深深道了個萬福:“王爺,王妃雖性子有些乖張,斷不可能做有辱清白之事。王爺有所不知,此男子非彼男子,王爺英明,自能辨雌雄!”

聽得此話,曼瑤不覺把目光投向白衣男子,濕漉漉的衣裳隱隱顯出女子的風韻,暗道自己的粗心。

夏侯宸冷哼,直接上前狠狠扳開抱在一起低喃的兩人,扯開男子的衣襟,臉頰**了幾下,拂袖而去。

“嫣兒,替王妃梳洗,好好侍候著!”林婉輕拭了一把汗,見嫣兒已扶著不依不饒的她進房,略帶歉意的看著曼瑤:“時辰不早了,昭夫人回去歇息吧!”

曼瑤瞄了一眼醉醺醺的幾人,淡笑著頜首,移步出了雲悅軒。回到天香閣,她輕吸口氣,暗忖殷翩旋的膽大妄為,若非林婉趕到,幾人必逃不過,隻是為何林婉能如此適宜的出現在雲悅軒,令她匪夷所思。她更為疑惑的是:隻要殷翩旋一死,王妃之位非她莫屬,為何林婉要幫她?隻覺林婉如一潭幽深的潭水,深不見底。

蘭兒細心鋪好床:“夫人,王爺今晚會到天香閣嗎?”

她搖搖頭,隱隱有些不安,殷翩旋那樣的妖媚女子,若擱於煙花之地,定讓天下男人為之瘋狂,他會是其中之一個嗎?

瞥見立在門口的偉岸身影,蘭兒捂嘴偷笑,急急退了出去。

她臉微熱,溫柔的喚了聲:“王爺——”

夏侯宸箭步竄前,緊緊抱住她,眼底燃著火熱,密密的吻紛紛而落,狂熱寸寸燃燒。她來不及反應已被迫回應著他的瘋狂掠奪,沉陷於如火的激情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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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打量著滿室的紅,低歎:你的紅是想耀誰的眼?又想惹誰遐想無限?或是想為誰守住如此妖嬈?她取來濕巾,仔細替她拭去臉上的豔妝,略歎口氣,坐在床沿,靜靜凝視著床上的睡顏,卸妝後的她少了些許嫵媚:光淨的臉瀲著些桃紅、秀眉清雅、水潤的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淡笑。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初見她是在兩年前的一個明媚日子,她前往碧慈寺燒香,一襲紅衣飄出寺門,迎麵嫋嫋而下:醒目的紅,如火焰般,熾熱得讓她喘不過氣來,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中,如灼灼桃花,黯淡了陽光。精致修飾的臉,不可逼視;淡淡掃過的眸光,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嫵媚動人;輕揚的唇角,噙掛著一抹隱隱的詭異……

在那一刻,她有種感覺:這個女子必顛覆天下!

一切來得有些不可思議,半年後,她因得罪六皇子夏侯晴險遭問罪,幸得遇見已為瑨王的他,得他援手,輾轉被收做夫人,一年後,殷翩旋代替丞相府三千金成了瑨王妃。從此,妖嬈的紅進駐瑨王府,灼傷著眾人的眼:她乖張、妖邪,與煙雨坊牽扯不清,與太子曖昧不已,卻是不得他寵愛。

他吼,是因那抹紅;他怒,是因那襲紅……

他的心思從來都是難於揣摩,卻在她紅色的風情萬種中一再崩潰……

有時她不禁想,他是不喜歡她抑或是不敢喜歡她,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