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家似無家
夕陽的餘暉照映在富麗堂皇的別墅頂上，使得綠樹成蔭的山頂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下。
歐陽家的別墅裏，下人們端著桌上的菜肴，不停的穿梭在飯廳和廚房之間。他們早已記不得，這是第幾次熱菜了？一向用飯準時的老爺太太，今天也破例推遲了晚飯時間。因為，他們的大小姐還在休息。
歐陽俊奇坐在二樓客廳裏，望著走廊盡頭那扇，從清晨關閉到黃昏的房門。
那扇門隔著的不僅是兩個有著血脈關係的人，還隔著兩顆遠離了二十年的心。他不知道，她的回家是否代表著她已經打算向自己走近？
正當他疑問著，那扇他盯了很久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披著一頭卷發，一身休閑服飾的女人，從掀開的門縫裏走了出來。看到歐陽俊奇，她微微一愣，隨即一臉接近冷漠態度的朝他走了過去。
“老頭，把你車借給我。”她淡然說道。
對於她沒禮貌的稱呼，歐陽俊奇苦笑一下。他從來沒想過，她會回家，會向他提出她的需求。隻是這樣陌生生疏的談話，讓他覺得心疼。他們是血脈至親的親人，可她好像忘了！
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歐陽俊奇站起身，對這個從她離家之時，就沒對他不再有好臉色的女兒說道：“雪兒，陪我們一起用餐，我就把它送給你。”
他所謂的送，其實是他為這個寶貝女兒買的車。以往她的每一次升學成功，他都會為她準備禮物，而她從來也不曾收下他的東西。唯一收下禮物的那次，還是四年前，聽說她要結婚的時候。那還是他跟穆庭非商量了好久，才假借別人之手，將那輛價值幾百萬的車轉到她的名下。
現在擱在車棚裏的那輛車，是前段時間，在街上遇上她受傷步行，回來買的。一直想找機會送給她，又怕她拒絕，所以一直就放在那裏。
今天，好像有機會給她了。
輕哼一聲，寧雪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歐陽俊奇慈愛的眼光裏，帶著幾分感動。盼這一天，他可是盼了二十年。當初，他本可以留下她，可是她的倔強，她的怨恨卻讓他心有餘悸。
他還記得，那天法庭宣布，她的撫養權不在莊雅情那邊。她居然從書包裏拿出一把利刀，在脖子上比劃著，嚇得他當即就放棄了她的撫養權。那一年她才六歲。
為此，他傷心了好一陣。
現在，看到她出現在麵前，這些年的遺憾和愧疚，終於減輕了一點。
來到飯廳，寧雪很沒形象的將盤子裏一隻雞抓在了手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邊上的傭人，看到她的樣子，頓時目瞪口呆。
端莊高雅的田蒙小聲的對她說道：“小雪，你坐下吃吧！”
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寧雪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手一揚，才啃幾口的雞，就飛進了垃圾桶。
歐陽俊奇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她還是不能諒解當年的事嗎？
“不喜歡吃雞，那你吃別的吧。要是都不合胃口，我叫人重新準備。”
田蒙對寧雪的行為沒有生氣，反倒是一副和藹可親，溫文爾雅的樣子。
“我吃飽了。是不是還要我站在這裏，看你們吃？”寧雪挑眉說道。
田蒙無奈的看著歐陽俊奇，詢問他的意思。
知道這是她的計謀，歐陽俊奇依舊頗感無奈。生疏多年的感情，需要的不僅是時間來修補，還需要包容與理解。
“鑰匙呢？”
寧雪伸手問道。以她對歐陽俊奇的理解，他這會兒隻是想彌補這些年，他空缺的父親責任。她知道，他會縱容她的一切。誰叫他虧欠自己呢？
歐陽俊奇回頭深歎一聲，回頭朝身後的客廳喊道：“淳子。”
很快，一個十八九歲，短發的女孩子跑到了飯廳門口。“老爺，您找我？”
歐陽俊奇指著寧雪對她說道：“淳子，這是大小姐歐陽凝雪。以後，大小姐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叫做淳子的女孩子，使勁點頭應道：“嗯。老爺請放心，淳子一定會把小姐放在生命裏最重要的位置。”
“咳咳咳……”
寧雪清了清喉嚨，把所有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大小姐，你怎麽啦？喉嚨不舒服？”
淳子關切的問道，儼然將歐陽俊奇剛交給她重擔挑了起來。
不滿的瞪了淳子一眼，寧雪很快又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她怕，淳子待會兒又會說，她眼睛有毛病。
“小雪，你是不是有話說？”田蒙小心的問道。
寧雪看也沒看她一眼，振聲說道：“我聲明一下，我不叫歐陽凝雪，我叫寧雪。寧靜的寧，雪花的雪。”
歐陽俊奇臉色一變，有點不高興了。她跟她媽媽一樣的會打擊人！
田蒙趕緊扯了扯他的衣服，低聲說道：“自己的孩子，無論說什麽，都沒關係。”
歐陽俊奇深吸幾口氣，壓住心裏的不高興，吩咐邊上的傭人去他房裏拿車鑰匙。
接過鑰匙，寧雪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飯廳。
找到要開出去的車時，她愣住了那裏。因為那輛車，跟她停在虞展鵬家的車一模一樣，就連顏色也是刺眼，喜慶的大紅。
“車主是你，所有的手續，保險都是以你的名義辦好的。”
歐陽俊奇在她身後說道，話語中也少不了對她的疼愛。
“我要離開這裏幾天，你不用派人跟著我，也不用擔心我。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寧雪之所有這麽說，一是因為對歐陽俊奇的舉動有所感動，二是她看見淳子在向自己走來。她交代這些，就是不想有人打擾自己。
聽著她的這些話，歐陽俊奇還是能體會出她細微轉變的感情。雖不願她就此離去，可他還是很理智的示意淳子別跟著去。畢竟，有些東西是急不來的。
在眾人目送下，寧雪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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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一座裝飾豪華的大宅裏
在那帶著古色古香的清雅房間裏，虞展鵬將手裏的煙頭使勁摁在煙灰缸裏，雙眼赤紅的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臉。
找了整整一天，寧雪就像四年前那樣，無聲無息的躲了起來一樣，怎麽也找不到她。
而這一天，他的心就像是跟著寧雪的消失而變得漂浮不安。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不知道，要怎樣她才會回來？
若是因為昨晚的野蠻，把她嚇跑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那麽粗魯的對待她。如果是因為雷子悅，他會妥善安排她們母女今後的生活。隻要她回來說一句，他一定照辦！
在虞展鵬對麵坐著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她如水清澈的眼光，落在虞展鵬身上，有些愛莫能助。
她敲了敲手裏的香煙，灰燼紛紛掉落，像是些許的無奈落在了心間。“我真懷疑，你會為了小丫頭放棄我們的計劃。”
女人淡淡的說道，幽黑的眼睛看著手裏忽明忽暗的煙頭。
“不會。即使我愛她，愛到窮途末路，困難重重，我也不會放過那個人！他和我的恩怨必須算清！”
沒有一點猶豫，虞展鵬就拋出了答案。
“那就好。能做到愛恨分明，也不枉費我栽培你這麽多年，還幫你把虞氏壯大到今天的輝煌。展鵬，你能不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女人很認真的看著他，想確定一些事情。
“你問吧。”
“如果，你找到小丫頭，你會怎麽辦？”
“我會娶她。不管用什麽辦法。”
說出這樣的話，他突然想起剛才發的誓。不粗魯對她，不包括逼婚吧？
女人扔掉煙頭，有點無奈的歎道：“我知道，隻有你跟小丫頭結了婚，你才能放手做你堅持很久的事。隻是你又該如何安置Ami？她為你付出那麽多，你……”
“我能理解你為人母親的心態。可是Allen，你別忘了，當初是Ami提出分手的。”
虞展鵬不耐煩的打斷了女人的話，他不喜歡在他專心喜歡寧雪的時候，有人將曾經的女朋友拎出來擾亂他本來就淩亂的心緒。
“Ami跟你分手，還不是因為你心裏一直裝著小丫頭？你該知道，她有多麽的在乎你？”
聽他將以前的事撇得幹幹淨淨，Allen蹙起了眉頭。她希望她的女兒，和她的感情有個好的歸宿。雖然，在她眼裏，虞展鵬並不是很合適的女婿人選，可Ami喜歡。她這做母親的，自然也就站在女兒那邊了。
“現在討論這個，沒意思！不過，Allen，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除了歐陽凝雪，我這輩子，不會另娶任何女人！”
虞展鵬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滿心疲憊的站起身，向門口走去。他以為，還能像以前那樣，在她這裏能得到一刻寧靜，可她偏偏又提了Ami，提起了那個讓他內疚的女人。
“或許，我知道小丫頭在什麽地方。”
Allen淡然看著他的背影。即使他不願意再跟Ami在一起，她也不希望她一手栽培的人，與她有什麽隔閡。再說，歐陽凝雪也算不上是外人。
“什麽地方？”
虞展鵬閃過一絲欣喜之色，回頭滿懷期盼的等著Allen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我猜得不錯，她應該在歐陽俊奇的山頂別墅。那是她的家。”
虞展鵬嘴角一揚。對呀，城市裏都找遍了，怎麽就忘了她的家呢？
不過，興高采烈離開Allen家的虞展鵬，並沒能高興很久。因為他派去歐陽家打探的人告訴他，寧雪已經離開了。
當他在此匆匆忙忙趕回她租住的小區，他難過的發現，她依舊沒在家。
失落的情緒，頓時布滿心間。他又為昨晚的事後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