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丫頭的直覺

衝在最前麵的黎天鋒,遙遙的看到飛騎趕來的一大群人。離得近了,看到當先而行的黎天彥,沮喪無比的他猛的一頓足,懊悔不已的說:“追兵不過數倍於我們,隻要再堅持片刻,少主他們就能趕來了,全殲追兵並非難事!蕭湄丫頭,你誤我黎家啊!”

“我怎麽知道老爹他們這麽快就能到了!”蕭湄聲音更大的吼了回去,為了表明自己有多委屈,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湄兒!”黎青琰策馬越過老爹,飛馳到蕭湄身邊,利落的翻身下馬,一把抱起她緊張無比的問:“傷哪裏了?”

“嗚,全身都是傷,臭九叔還怪我不該把重寶藏處透露給追兵,寶貝再好也要有命享用嘛!嗚嗚嗚,要不是追兵忙著到水潭裏尋寶,我們都被射成火刺蝟了。”一邊哭訴,蕭湄一邊偷偷從指縫裏觀察跟隨而來的九殿下等人的神情,發現他們應該是信了自己的話,才算是安下心來。當然,她滿身血汙泥漬,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她話的可信程度。

黎天鋒也沒看跟著黎天彥他們來的人有哪些,急吼吼的催促黎天彥帶人跟他去奪寶,並當眾透露那寶貝很重,追兵中沒有靈尊修為的人,不可能攜寶飛走,他們現在追去應該還來得及。

見黎天彥意動,蕭湄叫道:“追兵最少也有五百人,老爹帶的人跟你的人合起來還沒人家一半多,追去到底是奪寶還是送菜?要追,也得讓老爹再調些人來,再說,這裏還有九殿下,就是磕著塊油皮黎家也賠不起!九叔不要利令智昏好不好!”

“過去看看!本殿下也不是那麽嬌貴的。”龍天臨忙道。

明知道蕭湄不會無故阻攔,奈何龍天臨都發話了,黎天彥也隻得說:“那就去看看吧,天鋒,帶路。”

“湄兒有傷,我帶她先回去。”黎青琰淡淡說罷,翻身上馬。

“不要,跟著他們去。我要看他們是怎麽被追兵打得屁滾尿流的,居然不信我的話,哼!”蕭湄不忿的嚷道,十足的孩子氣,倒是符合她的年齡,也洗去了她的嫌疑,饒是龍天臨精明,也看不出她是在表演。

龍天臨搶先躍下馬上,讓黎天鋒帶路,兩人打頭裏走了,除了黎青琰跟蕭湄外,餘者也趕緊跟了上去,黎青娉等三女先前落在最後,搞不清楚狀況,也稀裏糊塗的跟著大家一起返回去。

“你還撐得住麽?”黎青琰擔心的問。

“撐不住也要撐著,不然我會給氣得爆體而亡。唉唷!”假意的哀叫一聲,蕭湄委屈的說:“真是個木頭,你不知道找老爹要顆療傷的丹藥給我吃啊!”

一顆丹藥劃空飛來,奇準無比的落在蕭湄麵前,黎青琰伸手接了,喂她服下,才小心翼翼的抱著她追去。說是追,還不如說是閑逛,因為他不便暴露修為,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著實不便,更何況還抱著個人。

才走了不到十裏山路,上山的人就回來了,又多了十來個帶傷的人,連龍天臨的手臂上也有一道血痕,很明顯是經過了一場激鬥,蕭湄看得心頭暗爽,嘴裏又損道:“連殿下都受了傷,肯定是人髒俱獲了吧?”

龍天臨受了傷心頭正自不爽,聞聲反詰:“你好像是肯定我們會吃虧?”

“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了,對方有好幾百人,你們不自量力跑去要是不吃虧才有鬼了!”本來還準備冷嘲熱諷的,隻敏銳的感覺到這家夥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她又閉緊了嘴。這家夥的頭發披散著,繃緊的袍子勾勒出肌肉線條顯示他矯健的身體充滿活力,看著就像一頭優雅的獵豹,噬血的狂暴力量潛伏在薄而軟的外衣下,根本就是比狼更危險的生物。

“受了傷還那麽多廢話!”黎天彥冷著臉怒斥一聲,等龍天臨離開後,他伸手搭在兒子胳膊上,帶著兩小淩空飛起。十裏的山路轉眼即過,回到下馬的地方,把兩小扔在黎青琰騎來的角馬背上,他也落在自己的坐騎上,等龍天臨揚鞭策馬離去,他催馬跟了上去。

回到黎家,龍天臨推說上藥,回錦華苑去了,還不讓黎家人相陪,隻他帶來的各家子弟陪著走了。

以黎天彥為首的黎家高層聚集在議事廳裏,聽黎天鋒講述事情的經過。蕭湄跟黎青琰也有份旁聽,至於黎青璋等精英子弟則隻有立在門廊候著。

原來那重寶名為火英,而且是已孕育出火靈種子的火英之精,奇重無比,有高階靈獸赤火狁守護,黎天鋒在防區巡視時,偶爾發現異樣紅光,便去察看,正好碰上一群人圍攻兩隻赤火狁火,趁人獸大戰正值激烈時,他果斷蒙麵出手,搶了那塊看著普通實則靈異無比的重石,閃電般的退走。

假如不是奸細打進了黎天鋒的親衛隊,他奪得火英之精的消息不會泄露。抱怨一通後,黎天鋒的好奇心又占了上風,主動問貓兒般蜷在黎青琰懷裏假寐的蕭湄:“你怎麽看出黎剛攜帶重寶的?”

“負重不一樣,別人的馬都穩穩當當的站著,黎剛大哥那匹馬的腿卻有些發顫,導致馬上的人坐不太穩,雖然不太明顯,但是當旁邊的人都跟石化一樣靜止時,就非常明顯了,而且群馬奔來時,我聽到有一道與眾不同的馬蹄聲。”

“為什麽九叔的腦袋也屬於對方的目標呢?”

“直覺。”用濫了的藉口,卻是再好用不過了,蕭湄說得理直氣壯。

“你的直覺怎麽沒讓你想到少主會那麽快來到?”黎天鋒還是心裏不舒坦,小小的還擊了一下。

“我的直覺告訴我,就算老爹及時趕到了也沒用。結果證明,事實確實如此。”

“去你,呃,算了,九叔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你這丫頭一般見識。”盡管覺得這囂張的丫頭笑得紮人眼,黎天鋒卻不能昧著良心說她的決策是錯誤的。現在冷靜下來,一想到龍天臨跟好些家族的子弟都在,即便能奪回重寶,黎家也休想染指,還有可能吃不著羊肉惹得一身騷,他就一陣的後怕。

黎太真神情凝重的說:“我倒覺得幸好湄丫頭透露了重寶藏處,讓對手得了去,才免於黎家一場彌天大禍。我始終覺得,有股勢力在陰謀對付我們。九殿下一直在黎家不去,指不定就跟這陰謀有關。”

“您老覺得整個事件,其實就是九殿下特別針對黎家的打壓行動?”二老爺黎玉林倒吸了口涼氣。

別人還將信將疑,黎天鋒卻信了,拍膝大叫:“難怪不論我是化整為零,還是兵分幾路,又換車又換船的,追兵能夠一直緊咬不放,原來如此啊!”

旁聽的兩小離敬陪末座的黎天鋒最近,長輩們都沉默了,蕭湄挨近一步,悄聲說:“湄兒還有個直覺,九叔要不要聽?”她在黎天鋒眼前搓著兩指,毫不在意此刻財迷表情有損形象,一雙黑亮的眸子閃閃發光,不知道是不是把黎天鋒看成了寶石。

彈了這丫頭一栗子,黎天鋒失笑道:“這丫頭簡直掉錢眼裏了!”

“沒辦法,我跟黎木頭被老爹掃地出門,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全得自個兒張羅,有肥羊上門,不宰白不宰。”

“這肥羊說得是誰?”黎天鋒故意拉下臉來,多年征戰生涯凝煉的殺氣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在場的人除少數人之外,多多少少都受到些影響。

“嗬,是隔壁的那誰誰誰,可能九叔不認得。”蕭湄皮皮的笑道,她是不受黎天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影響的少數人之一。

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黎天鋒斂起氣勢,笑道:“這樣好不好?你的直覺如果九叔聽著覺得不錯,看上你老爹什麽珍藏,九叔幫你弄來。”

黎天彥唇角一扯,卻沒吱聲。

“湄兒不挑的,九叔隨便從老爹那裏弄點什麽都行的。”蕭湄拍掌而笑,爾後說出一番讓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話來。

“湄兒感覺還有一隻貓躲在暗處,他的目標是七殿下跟九殿下。”

環顧一周,發現眾位長輩都洗耳恭聽,蕭湄十分自得的侃侃而談:“在桐城對付黎家的行動,本來我以為是九殿下所為,不過,那家夥賴在黎家不走,明顯敲打黎家的成份更多。九叔護送重寶歸來,死在路上,九殿下的嫌疑最重。如果九殿下掛掉,黎家同樣難以洗清嫌疑。同時,本行省大都督跟七殿下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這從龍天烈跟龍從軒相處時隨意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隻要九殿下在此地死去,龍從軒父子肯定脫不了罪責,七殿下也必將因這事受到牽連,所以,這是一石四鳥,隻不過黎家跟龍從軒父子都是附帶的戰利品。”

屋子裏一片靜默,黎家的男人們都在思索蕭湄之言的可能性。讓他們心驚的是,越想越覺得這黃毛丫頭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