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膽小鬼

蔣婷愣怔怔的看著劉銘的背影,腦子有些糊塗。什麽叫她在劉曜心裏是自己人?她在他心裏是仇人才對吧!自己人誰會這麽見一次鬧一次啊?

蔣婷搖了搖頭,沒將劉銘的話放在心裏。她轉過身去對早已經嚇傻了的孫芸苦笑:“芸姐姐,我給搞砸了。不過反正咱都來了,既然他們不賞臉,咱倆一塊兒吃吧。定好的那兩碗芙蓉豆腐,去跟掌櫃的說一聲,應該還會有吧。”

孫芸尚且有些發懵。不止她發懵,後麵跟過來的春蔓和知畫,也都在發懵。那麽暴怒的景王世子,青筋怒漲、麵色猙獰的小世子爺,實在太嚇人了啊。她們這些旁觀的,都嚇得心膽肝顫,為何那個被吼的卻一副啥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婷妹妹,你沒事吧?”孫芸呐呐的出聲問道,心裏擔心的不行。長得那麽好看的景王世子,發起火來竟然那麽恐怖。原本她還覺得他雖然對蔣婷有點小意見,但通身的氣派還是挺有魅力的。可現在……她錯了,那家夥就是個暴君啊!

“沒事兒,能有什麽事兒?”蔣婷有些疑惑的看著神情還在蒙著的孫芸,擺了擺手笑道:“芸姐姐別擔心,我一點兒事都沒有。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惹怒了景王世子罷了。他發了火,也就完了。他又沒說要怎麽報複我,你不用擔心的。雖然那位世子爺脾氣有些暴躁,不過人還聽講信用的。他說算了,那之後必定不會再拿這件事來找我麻煩的。”

孫芸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已經無人的後門,神情恍惚、聲音幹澀的對蔣婷道:“不是,我知道,這也不是大事。隻是,這麽小的事情,他怎麽發那麽大的火?還有,他那麽吼你,你怎麽不害怕?婷妹妹,若你心裏害怕的話,千萬別悶著不說。我……我剛才太沒用,不敢出出言幫你。你難受嗎?想哭嗎?你抱抱我吧,我每次想哭的時候都抱抱娘親,心裏就好受多了……”

蔣婷看著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的孫芸,心裏突然湧上來暖暖的感動。她走過去抱了抱她,輕輕笑了:“芸姐姐放心,我真沒事。你忘了,我之前遇到過比這可怕的多的事情,都好好的呢。今天這事兒,對我來說真沒什麽。我隻是有點兒不明白為何他會那麽生氣,其他的真的沒事。走,咱們去雅間吃,反正都已經借了,不用白不用。嗯,讓春蔓和知畫跟咱們一起吃,也好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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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禦美齋的後院,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要轉過牆角走進大街時,劉曜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狠狠的一腳踢向遮擋了他前望視線的牆角,就好像他要踢得人就站在那兒似的。

可惜,他身體不夠強壯,至少腳丫子還沒練到比磚砌牆硬,而他也忘記了,今日他穿的是軟底布鞋,不是硬皮靴。因此踢完之後,他便隻覺得一股鑽心的痛從一直傳到全身,整個人抱著腳丫子歪在了地上。

“表弟你怎麽了?你說你跟個牆叫什麽勁?快讓我看看,傷得怎麽樣?”劉銘原本還覺得看小表弟發惱挺有趣的,可沒料到他轉眼竟然就將自己腳丫子給踢破了。

劉曜倒是硬氣,硬是忍著痛沒有呻吟出聲。就是他額頭上這一會兒就冒出了一層急汗,顯示著他的腳丫子有多痛。

劉銘心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暗道劉曜這家夥也就隻有在遇到蔣家那小丫頭的時候,才會這麽失態了。真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明明心裏覺得人家好吧,還非要次次都這麽對人家。唉,這年頭孩子不好待啊,他有些後悔從皇伯伯那裏接了這個差事了。

劉銘七手八腳的幫劉曜將鞋襪脫了,看到他已經紫紅腫脹的大母腳趾時,忍不住驚呼了下:“哎喲,怎麽傷的這麽重?來人,快來人!”

劉曜隻疼的想要幹脆暈過去算了。這輩子,除了上次從馬上摔下來,他就沒這麽疼過。而且那次摔馬,他落地前就已經嚇暈了,感覺到疼時已經是醒過來之後的事情。那時他傷口都上了藥,就算疼也沒像現在這般疼得這麽鑽心。

他突然想起來,那次是蔣婷轉到下麵去給他當了墊子。那時,她傷的很重,重到躺在床上被繃帶纏成了一個僵屍。他隻是傷了一個腳趾頭就這麽痛,那時的她據說折了好幾根骨頭,那得有多痛。

莫名的,劉曜覺得心裏發堵。他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當初蔣婷到底代替他承受了什麽樣的痛苦。即便他當初覺得活不活下來都無所謂,可她確確實實代替他那麽痛過了。

劉曜痛苦的閉了眼,用手掩麵,覺得滿心羞愧。如果現在這一點點痛苦,他都覺得這麽難以忍受。那麽人要死時,又將經曆什麽樣的痛?他隻覺得心裏充斥著滿滿的自我厭棄,就在此時他才真正明白,他那些尋死覓活的話都是假的,都隻是他怨天怨地的廢話。其實,他連這麽一點點的痛都忍受不了,又怎麽會不怕死?

他終究也隻是個怕死的膽小鬼罷了。

劉銘的喊聲,引來了兩個隱在暗處保護他們的暗衛。他們默不作聲的對劉銘和劉曜行了一禮後,便立在原地等著劉銘的吩咐。

劉銘急慌慌的對他們道:“景王世子受傷了,快將他送到最近的醫館先去處理一下。”

那兩名暗衛掃了劉曜那已經整個腫成了紫色饅頭一樣的腳趾頭一眼,其中一位十分淡定的對劉銘回道:“少爺,景王世子的腳趾隻是受了些撞擊,沒傷到骨頭,無甚大礙的。屬下這裏有些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可以先給景王世子用上,等回了王府,再讓人請府裏的大夫給他診治如何?”

劉銘聽了侍衛的話,原本慌亂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也是,這傷是這家夥自己踢的。他一個孩子,能有多大力氣?既然骨頭沒事兒,也就是腫上幾天的小傷了,倒也真不必太過著急了。況且,王府暗衛手裏的藥膏,肯定是要比普通醫館裏的藥膏好得多的。

劉銘點了頭,那名暗衛便從懷裏拿出個小小的白瓷圓盒來,用手指刮了一點裏麵白潤的藥膏,給劉曜均勻的塗在了受傷的腳趾上。然後兩人便一人背著劉曜,一人從旁護持著,將劉曜送上了不知是誰去叫來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