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沒那麽不堪
蔣婷根本無法推拒。可即便無法推拒，她也還是萬萬不能順著劉曜的話，去陪著他們遊園的。她身為女子，在這種外人來府裏賀喜的日子，無故往來前院本就不對，若再讓人傳出她還陪著兩位王府世子逛園子……她以後就別想嫁人了。
更何況，現在她的身邊還有孫芸跟著！
蔣婷想到了這裏更加懊悔不已。她剛才一定是腦子裏進水了，才會說那些話來招惹這個混蛋。眼下這家夥顯然是要跟她杠上了，她如今算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劉曜臉上冰冷神色仍在，此時看著蔣婷為難，倒是添上了一層疑惑。仿佛他並不理解她在為難什麽。這看在蔣婷眼裏當真是十足可惡。
“我剛才說錯話了，求兩位世子爺責罰。”蔣婷索性也不多說什麽了，直接屈膝行禮開口道歉：“今天說是喬遷之喜，其實不過就是我與父親二人重回蔣家的小事情。這樣的小事兒，能得兩位世子上門來賀，實在是我們蔣家的福氣。之前我，並未想到會有人到這演武場來玩耍，因此才偷偷帶著孫家姐姐溜過來玩。可身為女兒家，我帶著孫姐姐到前院來本就不對。之後，還衝撞了兩位貴人就更是錯上加錯了。不但如此，剛才我更是出言頂撞世子爺，就更加錯得離譜了。可今日之事並非隻有我一人，還有孫姐姐這位無辜的參與者。我不敢求世子爺原諒，隻求兩位能夠隻罰我一個，並且能為今日之事保密。女兒家私見外男，實在有傷閨譽，求兩位能答應。若世子爺不肯原諒我，就請您先讓孫姐姐回去吧。這件事，她實在隻是無辜受了牽連。”
蔣婷低眉順眼的屈膝躬身行著禮，將姿態做的非常低。可是劉曜看了卻並無半分高興。他剛剛恢複正常的麵色，此時又全然變回了一片青黑。
她為了剛才的事情開口道歉，是什麽意思？剛才他已經忍住了沒有諷刺回去，就是沒要與她計較。她現在還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他讓她陪他們逛園子，也不過是想能與她緩和一下彼此之間對立的關係罷了。
劉銘表哥的話，雖然聽著逆耳，可他說得對，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處處都刁難她。他是覺得今天若能有機會好好相處一番，至少會讓她不必再每次見到自己都如炸了刺的刺蝟那般，讓人難接近。
可為何他已經示好了，她卻不領情？她那麽說，那麽做，若讓別人看了，豈不是他這個世子爺在欺負她這個弱女子了？而且她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他會心胸狹窄的報複她吧。他在她心裏就那麽不堪？難道她心裏，他就是一個小雞肚腸，睚眥必報的小人嗎？
劉曜臉色陰沉的盯住蔣婷，不去管她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道歉的話，直言問道：“你不願陪著我們去遊園對嗎？”
蔣婷一頓，慢慢站直了身子，毫不退縮的與劉曜對望著，回道：“世子爺，我與孫姐姐都是女兒家，實在不方便陪著你們去逛園子。”
劉曜嗤笑出聲：“你們一個隻有十二歲，一個隻有十一歲，而我也不過剛過十三歲。咱們都是還沒長大的孩子罷了，又有什麽不方便的？”
蔣婷被說得無言以對。可話雖如此，若真的有閑話傳出去，傷的隻會是她與孫芸兩人。眼前兩位，一個是皇帝親侄，一個是未來的嶺南之主。即便外頭傳了他們的閑話，也不過是添了一筆風流罷了。在這樣對女子處處苛求的年代裏，她怎能不處處注意著？
“求世子爺責罰。”蔣婷再拜。無論如何，她今日不能順著他的話去做的。
“你……”劉曜真的惱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好話說盡了。可為何這丫頭還是不領情？
“行了行了。表弟，你剛才不是對那柄青銅古劍感興趣嗎？來來來，咱們再回去賞鑒吧。”劉銘看不下去了，這倆孩子為啥每次遇到都跟針尖對麥芒似的，總不能心平氣和的相處呢？他算看出來了，雖然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調教，劉曜這小子在待人接物上已經有了大大的進步。但顯然對上眼前這丫頭後，他又完全退回去了。
“表哥，我……”劉曜氣惱的臉色由青黑完全轉成了漲紅。他此時方才意識到兩人身邊還有別人在。自己剛才的任性表現不但被表哥看到，還被一邊的另一位姑娘全看到了。
“好了好了，你以前可是答應過我的。難道你還真的打算責罰蔣姑娘嗎？”劉曜笑容依舊的拍了拍劉曜的肩膀問道。
“自然不是。隻是這丫頭她實在太……”劉曜指著蔣婷咬牙切齒，但話裏的意思卻明白的表達了出來。他自一開始就沒打算罰她啊。
蔣婷聽了二人對話倒是有些意外。如果這位“柿子爺”沒打算罰她，那剛才那麽刁難她做什麽？不管兩人在打什麽啞謎，總之蔣婷是不會讓機會白白溜走的。她當下便又是一拜：“多謝世子爺不罰之恩。既然世子爺不罰我了，那可否就容我與孫姐姐回去了？”
劉曜惱的頭腦發脹，兩眼昏花。這死丫頭，每次不將人氣個半死，她都不罷休啊！他不過想與她好好說幾句話，至少向她表明自己不是個恩將仇報的人。可是她……
“好了，兩位姑娘請回吧。兩位放心，今日之事，我們不會外傳的。隻是，以後這樣的日子，蔣姑娘還是不要再像今日這般，往前院來了。”劉曜笑著對蔣婷和孫芸說道。他抓著劉曜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他想說的話。
“如此多謝世子爺了。”蔣婷對著劉銘行了禮，便拉著孫芸要走。今天她真應該看看黃曆的。先是見到了一對極品母女，後來竟然又遇到劉曜這個災星。真是，太TMD流年不利了！
孫芸眼裏閃動著莫名的光澤，分別對劉銘和劉曜行了禮，就跟著蔣婷往外走。兩人走了幾步之後，便由蔣婷拉著她，變成了她拉著蔣婷了。她心裏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出口。之前在禦美齋的那次過後，她看出蔣婷心裏憤怒便沒敢多問。
可今天又遇到了這位傳說的景王世子後，蔣婷還是這樣的表現。不對，她的表現比在禦美齋時，還要更激烈些呢。蔣婷曾救過景王世子的命，從這點來看，兩個人應該關係不錯才對吧？可如今看來，兩人卻是處處針鋒相對啊。好奇怪啊，實在太奇怪了！孫芸旺盛的好奇心完全被挑動了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想拉著蔣婷回去將事情問清楚。什麽李珠兒？什麽演武場？全都被她扔到腦後去了。
“站住！”劉曜一聲喝，讓正快步走出去的孫芸和蔣婷停了腳步。倆女孩兒滿臉疑惑的回頭來看他，實在不明白他又叫住她們還要做什麽。
不僅蔣婷和孫芸迷惑，就連劉銘也迷惑。他低聲問道：“表弟，你要做什麽？”
劉曜甩開了劉銘，沒回他的問話。他快走幾步又堵了蔣婷她們的去路，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卻將臉色漲成一片紫紅後，甩了袖子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蔣婷看得一頭霧水。他叫住她們，難道就是要趕在她們前頭出門？這事兒，她怎麽開始看不懂了？這小子到底要幹嘛啊？找老爹去告狀嗎？
可劉曜沒走幾步，又轉回頭來瞪著蔣婷，直瞪得她眼裏疑惑越來越重後，方才別扭的開口道：“你……你別總是惡意揣測我。我沒你想得那麽不堪！”
說完，他便真的出門走了。
“哎，表弟你也等等我啊！”劉銘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搖著頭向劉曜追趕過去。越過蔣婷二人時，他還回頭解釋了一句：“兩位姑娘不必擔心，沒事兒的。表弟他不會將事情說出去的。”
蔣婷與孫芸麵麵相覷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她別總惡意揣測他啊？他沒那麽不堪又是什麽意思？他堪不堪的關她啥事兒啊？
回了月季院，蔣婷和孫芸依舊納悶不已。最後蔣婷下了結論，那孩子性子古怪也不是一天了。古怪人的想法，不是她們這些正常人能夠理解的。算了，她不想了。
可她不想了，不代表孫芸不想了。她看著蔣婷終於恢複了正常，似乎也不太像還在生氣的樣子後，便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好妹妹，你快點兒跟我說說，你跟那個景王世子到底怎麽回事啊？上次你們遇見就兩看兩相厭的。這次更好，人家好歹是你家客人呢，結果你竟然能那麽言辭犀利的將人諷刺了一番。來來來，快點兒跟姐姐老實交代，那位世子爺到底怎麽得罪你了？”
蔣婷看著雙眼綻放光芒的孫芸，一拍腦袋直接撲到臥室裏趴到了床上，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裏。唉，剛剛應付完了討人厭的古怪世子爺，她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呢。轉頭回來，她還得應付這位好奇寶寶……老天爺，她這是什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