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井底之蛙
鎮國將軍獨孤霸的府邸,位於皇城內最為繁華的街道盡頭,玄黑色鐵門胖擺放著兩隻偌大的石獅子,門楣上懸掛著的牌匾上赫然寫著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而這五個字正是由夏帝親自提筆寫成,以表獨孤家對夏國的忠心。當然也沒人知道,這塊牌匾是獨孤霸用身上十三道致命傷痕所換來的。浴血沙場的榮譽,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享有的。
當淩月從馬車上下來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位穿著奇特的女子給吸引住了。淡青色的旗袍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幽幽光芒,一頭柔順的青絲也盤成了精致小巧的發髻,不施粉黛的嬌好麵容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不理會路人驚詫的目光,淩月微微揚起下巴,邁著極為優雅的步伐走上通往玄黑鐵門的石階。流夜則拿著二胡,緊緊地跟在淩月的身後。
輕叩門上銅環,沒多久沉重的鐵門便緩緩打開,前來開門的家丁顯然是被淩月嚇到了,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若不是流夜低聲嗬斥,恐怕就回不過神來了。
淩月地上請帖,那名家丁連看都沒看就說道:“請進。”
從正門進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有著碧波池水的偌大庭院,雖然精致但比起皇宮內的禦花園,似乎少了幾分奢華與韻味。在家庭的引領下,淩月和流夜穿過庭院,來到一處略顯偏僻的院落,雖然位置偏僻,但當淩月走進後才發現院子裏早已聚集了十幾個從衣著看來便知道身份不凡的年輕人,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特定的位子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院子的各個角落都點燃了朱紅色的燈籠,將整個院子渲染上了極為醉人的暖色調。淩月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中挑選了一個尚沒有主人的位子,坐了下來。流夜則默不做聲地站在淩月的身後,好似雕塑般安靜。
抬起頭,淩月發現一個麵容幹淨眼神清澈的青年正看著自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夏無塵。也許是覺得太過失禮,夏無塵唇邊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著淩月點點頭。這一幕恰巧被一旁的歐陽晚給看到了,他笑嗬嗬地說道:“清和公主啊,我們家七殿下喜歡你呢。”
“亂說什麽?”夏無塵給了歐陽晚一個白眼,但是卻絲毫沒有打消掉歐陽晚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淩月,你覺得我們家七殿下怎麽樣?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吧?”
此言剛出,淩月就明顯感覺到有幾道不太友好的目光朝自己射來,而那些目光的主人無一例外都是長相漂亮,舉止優雅的女子。看來這個七皇子還挺受歡迎的,淩月望著那張略顯蒼白的麵容,竟有刹那失了神。
不等淩月回答,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就算是公主,也不應該穿著這種衣服來參加花宴,簡直就是不知羞恥。”說話的是李經略的女兒李蓉蓉,自從她聽說淩月在朝堂上講她父親氣得說不出話來後,便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公主產生了厭惡情緒。如今見淩月穿著將曼妙曲線勾勒得近乎完美的旗袍,心中更是怒火交加。並且對於淩月的印象也僅僅隻用風塵二字來形容。
所有人都等待著淩月接下來的反應,是憤怒地還擊,還是羞愧地離開。
“我哪裏不知羞恥了?”淩月眼角微斜,嘴角滑過一絲高傲的笑意。
“你穿成這樣,不是不知羞恥又能是什麽?”
“像你這種孤陋寡聞,養在深閨的金絲雀又怎麽能夠領略這旗袍之美?”淩月笑意更濃了,而眸中所散發出來的銳利光芒也讓李蓉蓉有幾分膽怯。
“你這種穿著,連風塵女子都不如,虧你還是堂堂公主呢。”
“我倒覺得你今天穿得好像個粽子,啊,我差點忘記了這裏是沒有粽子的。”淩與麵露困惑,但在旁人看來那困惑的表情分明就是嘲諷:“所謂的粽子呢,就是將糯米包在竹葉中,然後裹上一層又一層的竹葉。所以我說,看你今天穿的還真個跟粽子有幾分相似。”
“你……”雖然比不上公主來得尊貴,但不管怎麽說自己也是堂堂一品丞相的嫡出千金,何時遭遇過這種委屈。但麵對淩月那足以壓倒一切的強大氣勢,李蓉蓉愣是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想不到清和公主不僅僅是個狐媚子,就連說話都這麽粗魯,一點女子之德都沒有。”長發高束,棱角分明的麵龐顯示出男子剛毅的個性,絳紫色綢緞棉袍在橘色火光的照耀下呈現略微暗紅的顏色。朱池瞥了一眼淩月,目光中滿是鄙夷。
事實上,當海公公讓自己穿著旗袍參加花宴的時候,淩月不是沒有過猶豫,她知道在這個守舊的時代,女子穿旗袍將會受到多大的非議,甚至是譴責。但作為前世的職場女精英,她一直相信一句話:活在他人的眼光中,我們將會逐漸隱去自己。所以,縱然知道這樣做將會遭受到非議亦或侮辱,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遵從自己心中所想。
“那請問這位公子,所謂的女子之德是什麽?”
“女子之德在於儀容端莊,言行有度,慈愛包容。我看你是一樣都沒有。”朱池故意將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調。
“無聊。”淩月冷冷回道。
“你說什麽?”
“我說你很無聊。”淩月掃了眼周圍,發現大多數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驚詫之外更多的是不屑。
“這女子之德哪裏無聊了,你倒是說說看。”
“女子如花,若是這天下的花都是一個模樣,那豈不是太無聊了?蓮花高雅,牡丹妖嬈,水仙脫俗,茉莉芬芳,正因為彼此不同所以這才有春意盎然之說。我今天身著旗袍,手持二胡前來赴宴,並不是為了讓你們羞辱我的,當然有個成語叫井底之蛙,你們孤陋寡聞沒有見識我也不能怪你們,若你們真的覺得我在這裏狐媚了誰,那我慕容淩月離開便是。流夜,我們走。”淩月剛想起身離開,就被坐在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給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