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花澗小築

其實這隻對我來說算是奇景，對暮心等人來說都見怪不怪了。茶花巷同長樂街交匯處有一處三層小樓名為聚賢堂，今日是聚賢堂三月一次江湖中人聚會的日子。

聚賢堂後麵是殺手閣總部的花澗小築花澗亭，每三月一次盛會，通知各位武林同道江湖最近發生的大事。或是有些亡命之徒來此接殺手閣發放下來的任務，也有人來此交換生意，總之熱鬧的很。

我沒想到趕上這一景象，那些人穿成什麽樣的都有，像是獵人又像是野人一樣。也有書生打扮模樣的人，還有海外富商來這裏放任務，一時間熱鬧無比。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不禁有些好奇，八方城內果然臥虎藏龍。這殺手閣據說在四國皆有分部，在每個帝都都有總部，但真正的總部卻無人知道它在哪裏。背後的閣主是誰也無人得知，就算是君繇他亦是不知，但誰人談起這背後之人無不變色。

暮心說那人不僅武功奇高，更是來無影去無蹤，至今見過他的人全是死人。傳言說殺手閣主平日裏都隱藏在人群中，隻有殺手閣內有完不成的任務時他才會出現。我問暮心閣主是男人女人，暮心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很肯定的說是男人。

我笑道：“那還是有人見過啊！聽說真正的高人都是隱在市井的，小隱才隱在山林中。”我歎了口氣道：“看了我隻能做一個閑散的世外高人，隻能小隱，不能大隱。”

暮心笑著說：“您心中有愛，真正的高人都是無欲無求的。”

我道：“那你說這殺手閣主是什麽人？都大隱於市了，又接什麽殺手任務，還算什麽高人。”暮心聞聽嚇了一跳，趕忙坐過來伸手捂住我的嘴拍拍胸脯道：“姑奶奶，西門可是殺手閣的地盤。那閣主不僅是江湖中人的偶像，還是殺手閣殺手為之膜拜的神祗，您這樣說不亞於詆毀人家神祗，若是被人聽了去，就算您是王妃也不會有人怕的。”她側耳聽了聽鬆了口氣輕聲道：“您不知道，來這裏的人多半都武功奇高，他們能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呢！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我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我們下去看看罷，花澗小築，聽上去該是挺美個地方罷？”說著便挑起簾子向外看了看，正好看見那一身妖冶紅衣的衣角一閃而過。

不禁高聲喊了一聲‘小玉。’

暮心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疑惑道：“沒看見玉美人啊！”我收拾一番帶上掩麵用的白紗，走到車門前讓初成停車。初成還以為聽錯，直到我喚了兩聲才回頭疑惑道：“王妃您是要在這下車麽？”

我點頭，他便皺起眉頭擔憂的看了一眼聚賢堂外人來人往的江湖中人小聲道：“這裏閑雜人等太多，怕是汙了王妃的眼，我們還是去醉仙樓等地罷。”他以為我要吃飯。

我道：“沒事沒事，我很低調的。我先跟暮心下車，你讓車夫將馬車趕遠點等著我們。然後你在來找我。”我別過頭向花澗亭方向看了看，心中惦念著小玉便道：“然後去花澗亭找我們。”

馬車已經停下，暮心跳下車子扶著我下了馬車，初成還要阻攔，我擺擺手道會注意分寸。初成無奈，隻得對車夫小聲交代，又派了人回六王府告知君繇。

暮心走在我麵前為我開路，幸好是冬日裏，空氣都是冷冰冰的。若不然他們這些人一定體味極重，暮心說要去聚賢堂看看，我卻拉著她直接去了花澗亭。看得出來她對花澗亭同花澗小築極為忌憚，故意想饒了我去。

她跟我說初成已經派人回六王府通知君繇，讓我到裏麵轉了一圈要是看不見小玉的話就趕緊回府，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下，邁進了花澗亭。

這是一個流動的冰蓮池，池水冒著滾滾寒氣，踩在純白色大理石鋪就的小橋上，能從腳底下感到透骨的寒意往腳心裏鑽。冷的我打了個寒顫。暮心說這冰池的水到了夏天是溫的，冬天卻是冰冰涼涼的，人若進去頃刻間便被凍成冰塊。在殺手閣裏若是有犯了禁忌的殺手便會被投進冰池裏懲罰。

森森寒氣滾滾上冒，一朵朵純白色的冰蓮在池水中顯得聖潔無暇，若隱若現。如此幹淨的蓮花卻同世界上最血腥的殺手閣放在一起，真不曉得那殺手閣主是怎麽想的，是想讓這冰蓮的聖潔洗去殺手的滿手血腥麽？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滿池的冰蓮我仿佛看到了小玉一樣，經過花澗亭便進了花澗小築。想象中花澗小築雖然叫這麽美的名字但他一定是很……就像是現代的快捷酒店一樣，設計的極為舒服便利，因為殺手是沒有時間享受的，或是他們不會在此明目張膽的享受。所以這裏一定就像普通的店鋪一樣，顧客坐在桌子前交銀子放任務，夥計在裏麵登記，然後記錄留檔。

但已進去完全顛覆我的想象，簡直就是一陣強有力的視覺衝擊。花澗小築果然名如其地，如果說外麵的滿池冰蓮盛開已是奇景一片，但裏麵的卻更讓人驚歎這殺手閣主是不是個特別會享受生活的人。

進去之後是一個長長的穿堂，兩邊是一個個精致的小房間，小房間的窗戶大開著，能看見裏麵人頭攢動。進到最裏麵之後是一個如同酒樓一樣分為上下三層，中間有一個高台，上麵正有人演著戲碼。如同尋常的酒樓一樣，有小二哥腳步極快的穿梭其中，整棟樓裏如同置身花海，各種顏色的花朵點綴其中，真不曉得大冬日裏的哪裏養得這麽多鮮花同時綻放。

屋子裏混雜著花香酒香菜香，還有細細長長的小曲兒，更有人們豪不忌諱的說笑聲，熱鬧無比。男女老少皆有，好像這不是殺手閣，而隻是一間普通的高級酒樓。我往桌子上瞄了瞄，菜品精致樣式極多，那酒水的成色亦是極好。看來還是高消費的地方。

有小二哥笑嘻嘻的走過來問我們打尖兒還是住店，我奇異的看了暮心一眼，暮心顯然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我笑著說打尖兒，小二兒就領著我們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去，問我們吃什麽。

我滿屋子看了看也沒尋到小玉的身影，暗想他是不是進了哪個包間？他那樣漂亮的人到哪裏都會有人注意到的，所以便讓暮心給了小二十兩賞銀，小聲問道：“我剛才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男子，他去哪了？”

小二哥嘿嘿笑了笑道：“您說的這個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麵閻羅，來這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有大部分都是找他的，您若是想找他還得排隊。”說著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樓梯上，那裏排滿了人。

我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暗想小玉也太受歡迎了罷？但轉念一想也覺得很有道理，這男人的絕色同女人的絕豔不同，好看的女人太多，但好看到妖孽的男人卻太少，所以舉世無雙風華絕代的小玉就成了稀有動物。

小二得意笑道：“鬼麵閻羅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她們有什麽事沒有什麽事都願意找鬼麵閻羅，雖然價碼高的很，但還是爭先恐後啊！”擦了擦額頭上落下的汗水，頗有些無奈的樣子。

暮心撲哧一笑道：“小姐，沒想到玉美人如此受歡迎，看來我們今天是見麵不著了。”

小二一愣，隨即垂下眼瞼道：“感情二位是認識鬼麵閻羅的，不如由小的給您知會兒一聲如何？”

我奇道：“還可以走後門？”

小二哥掩口輕咳一聲道：“知曉鬼麵閻羅真名的人極少，他曾交代過若是有人提起他的姓氏便可當先接見，咳……也算是走後門。”

“那好，唔……他一定會見我的，不如我同你一起上去罷。”說著給暮心打了個眼色，暮心便掩口笑了笑又塞給小二兩錠銀子。

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銀子，沉吟一番道：“二位請跟小的樓上請。”說罷便當先向前走做引路狀。可我們剛走沒幾步，樓梯口排隊的地方就一陣**，我們不禁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

隻見眾人齊齊讓開一條路，那一身紅衣的小玉便款款走了出來，步履輕盈如同蜻蜓點水，衣衫翩飛間盡是迷人風情。他隻緩緩的向前走著，就引起排隊的男男女女一陣驚呼尖叫，還有人低聲啜泣，顯然是見到偶像太激動了。

我也挺雞凍的，高喊了聲：“小玉。”然後眾人的目光唰唰的全都聚焦到我身上，刹那間焦點便從傾國傾城的小玉身上轉移到我身上。

我被看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樓梯口上的小玉就嘴角輕輕一勾，起伏不一的抽氣聲就響了起來，我也很不幸的流出了口水。他笑道：“你來了！”好像情人間的問候一樣，他這樣又是一笑又是一句問候不消一秒就把我變成眾人想要合力吞掉的情敵，並且還是整個花澗小築不下二三百人同時的情敵。

我吞咽了下口水，小玉就腳尖一點樓梯扶手，自上麵輕盈踏空而來，彼岸花香圍繞過來後我已經被他當眾攬在懷中，如同雪魄城的那次，在眾人的驚呼之下，抱著我的腰飛出花澗小築的後門，一直到一處四麵是寒池水的小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