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教養嬤嬤

我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到無處藏身,隻能滿臉苦澀的點頭。暮心頓時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隻有隱隱還在低頭啜泣中。我微微歎息斜看了隱隱一眼,暮心就道:“隱隱,淳於總管說王妃醒來後就叫他過來,你幫我去找他罷,這邊我伺候王妃梳洗。”

隱隱小臉一紅,擦了擦眼淚應了一聲便離開了。看著隱隱這個樣子,我忽的意識到什麽,隨即不可置信的看向暮心,暮心的點頭印證了我的想法。

我嘴角一彎,總算有能讓我高興的事情了。我想,在越國裏我能依靠的,隻有暮心同隱隱,還有淳於正,還有那個總不定期出現的玉輕舒。好久沒見了,真是想念。想念他吊兒郎當的語氣,想念他透露孤寂的身影,還有濃且淡的彼岸花香。人是不是在茫然的時候都願意卻尋找那剩餘一絲的可能?

暮心道:“王妃,您的身子……”她欲言又止。我苦笑著將整件事情敘述一遍,暮心的臉色隨著我的敘述慢慢變成土色。

終於講完後,暮心已是癱軟在地,滿眼淚水的看著我。“王妃,您這樣又是何苦呢?若是讓侯爺跟公子知道,斷然不會允許您委屈求全的。”

我苦澀搖頭:“事到如今,還有退路可走?還有什麽尊嚴可言?暮心,我一年前就認識他了,那時候的他眉間有執著的印記,他的堅持跟不悔打動了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你說,我除了前進,怎麽回頭啊!”

暮心哭著搖頭,拉著我的手道:“小姐,不會的,不會的,奴婢這就給二公子寫信,他一定有辦法。”說著便往出跑,我輕聲道:“我已經失了心,並且從我喜歡上他那一刻就認輸了。暮心你看,我輸到心都空了。他也永遠都不會回頭看我一眼,執著與否,不過是拗不過心中執念。從我愛上他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一生,目光都不會落在別人身上。”我指著胸口,“所以,別做無用功了,就算是父候來,我亦是不會放棄。”

暮心跑過來抱住我哭道:“您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難道看不出淳於總管喜歡你麽?看不出玉輕舒喜歡你麽?”我一愣,隨即猛然驚醒,她怎麽知道玉輕舒?

暮心也意識到自己失口,偏過頭道:“上一次被玉輕舒打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覺得她的話並不讓我信服。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淳於正同隱隱要回來了。

我道:“暮心,我是什麽樣的人想必這麽長時間你已經了解。而我比你更清楚自己未來的路,所以不用勸我,我知道給自己留退路。”聽上去我的言語那麽有震懾力,就好像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內。

可是暮心,我已經找不到方向,或許君繇已經成了我的方向。我就像呆在一個沒有邊際的黑暗空間裏,隻有君繇那一點光亮指引著我,所以我看不見別的路,也不想去看,隻能一心一意走下去。

暮心別過頭哭,肩膀抖動著,低低哭泣。

淳於正來的時候我正在吃東西,之前照了照鏡子,現在的臉色真是難看,青中透綠。身上懶洋洋的,連指頭都好像無力抬起。

他臉色陰沉著,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我虛笑著打招呼,他沉著臉走到床邊淡淡道:“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因為心中有些亂。暮心說他也喜歡我的,可是我隻當他是哥哥。況且,我覺得他隻是同情我,同情我在越國無依無靠僅此而已。

我們這樣的貴族,很容易同情心泛濫,有時候甚至對路邊一個可憐的乞丐。而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千金小姐在遇到一個命運尚且算可憐的人都會泛濫一下同情心的。

我笑著道:“很明顯啊,王爺要有小世子了。”我一臉陶醉的撫摸著小腹,好像那裏真的孕育一個小生命一樣。

他道:“你不是跟大哥……”他沒有往下說,但在場的人卻都明白。隱隱瞪大眼睛看著我,無聲詢問。

我紅著臉偏頭道:“你又沒有進房間,怎麽知道?”他被我問的臉一紅,呼吸一滯,悻悻道:“是在下越俎了,王妃請莫怪。”他躬身道。

我一怔,隨即苦笑看他道:“淳於哥哥,別這樣,我、我沒想欺騙你,隻是,隻是這件事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低下頭,眼淚無聲滑落。

許是我的眼淚有了效果,他趕緊走過來扶著我道:“未未,對不起。”我仰起頭看他道:“不、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的錯。我扶著他的肩膀嗚嗚哭了起來。

他用力的握住我的雙臂,就像昨天君繇拉住我一樣,那種感覺明明一樣,都是在隱忍。而他們的隱忍又本質上不同,可是,卻都相同的忍耐。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手幫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安慰道:“未未,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擔心,懷孕是好事,賢妃娘娘若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抬起淚眼看著他輕聲問道:“是麽?”他篤定點頭。那一刻就黑暗中的世界有了淡淡的光芒,君繇並不是唯一的光線,我的世界有光。

他又跟我說了幾句,門外便有人來了。暮心便出去迎接,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婦人長的麵貌極好,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她行禮道:“小婦人王許氏給王妃請安。”

淳於正道:“這位便是大哥給王妃找的嬤嬤罷?”轉頭對我道:“大哥對王妃很好,在下想問王妃,孑泊同初成二人休息日已經排好,王妃什麽時候知會王爺?”

我讓隱隱請王許氏坐下,對淳於正道:“淳於哥哥看見王爺的時候就說一聲罷,就說是我的意思。”淳於正躬身行禮退下,臨走時看了我一眼。

我正在同王許氏說話,她笑道很淡,似乎在笑又似乎沒笑。我暗暗心驚,能被君繇招到這裏來斷然不會是尋常人的,日後隻要禮待她就好。

王許氏道:“日後王妃的飲食住行都由奴婢負責,孕期中王妃若有什麽事不懂也可以問奴婢。”前一刻還在稱自己是小婦人,這一刻便是奴婢,進入角色好快,我在心中暗暗稱讚。

我虛笑道:“我害喜害的嚴重,嬤嬤可否有法子能讓我舒服一些?”

王許氏沉吟一番才道:“奴婢擅長一些藥膳,可以試試為王妃做一些吃食,若還不能減輕,隻得請宮中禦醫來給王妃瞧瞧了。”我道了聲有勞,便讓暮心帶王許氏下去,又讓梅玉給她安排住處。

緊接著疲倦襲來,又睡了一會兒,直到飯香味將我勾起來。睜開眼睛那一瞬間,我好想感到自己正呆在吳國家中的閨房裏,這裏是我跟小白的天堂,可隻那麽一瞬間,他仿佛知道一樣,硬生生將我拉回現實。

“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君繇走過來站在床前,擋住了八角宮燈的光芒,投落在我身上一大片陰影。

我搖搖頭笑道:“餓。”他嘴角一勾,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轉身走到圓桌旁將上麵的食物端過來,是清淡的桃花羹,還有一碗燕窩粥。放在床前的小幾上,然後端起桃花羹的碗盅輕輕攪動,我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接過。他卻避了過去道:“王妃是為本王才如此辛苦,就讓本王為王妃做點事情罷。”於是我心安理得的享用著他的服務。

桃花羹的味道跟每天有所不同,好像多了一種極淡的味道,吃著很舒服。君繇說那是王許氏新加的一味中藥,是調理孕婦害喜的。又吃了半盅燕窩粥,君繇便服侍我睡下,他和衣躺在外麵。

一夜無話,第二日君繇醒來的時候我也醒來了。不知道他給我吃的什麽藥,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他穿衣服的手一頓,看著我道:“孑泊同初成的休息已經排好。”

我點點頭打個哈欠,翻身準備下床,出了被窩才發現自己隻著了一層裏衣,下床的時候不小心壓住衣角,頓時整個裏衣脫落下來,**在外的肩膀頓時被冷空氣侵蝕。

我們倆具是一愣,他呆呆的看著我,我也怔怔的坐在那裏,任由自己的赤luo的身體被他看個精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別過頭去,我的臉火辣辣的滾燙,暗自惱怒自己為什麽要此時起身,被他占了便宜。可想起他在看見我的身體時那一瞬間的怔神,不曉得為什麽心中有些雀躍。

他道了一聲你要累再睡一會兒,便急匆匆離開,有些逃離的意味。我暗暗好笑,君繇也有大囧的時候。今天的心情格外放鬆,雖然被人占了便宜,但那人卻是我心中喜歡的人,所以便沒有什麽覺得不舒服的。

王府的仆從從初一開始都陸續放假回家了,也有放假回來的人。因為沒有平時那麽多人所以顯得有些冷清,但還是熱熱鬧鬧的,東華暖閣的梅香飄的很遠,我扶著蘭青的手站在院子裏亦是聞的清楚。

因為我的有孕整個王府裏所有仆從在幹活的時候都小心翼翼清清楚楚,生怕有有心人得手害了我去。我想,這便是平日裏對他們好的結果,從一些細節小事上在做他們認為可能回報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