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宮宴風波（上）
我撫額道：“感情你早就瞧上我的東西了，罷了罷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大開庫房門，你們可以隨意挑選，但隻每人兩件。”我做心痛狀，引得眾人發笑。
說鬧了一會兒，便讓暮心去喚竹落跟菊絲還有初成四人，既然連梅玉她們都給了，也不差這幾個人，就當是做個人情罷，日後她們幫我做事也行，不幫我做事看在如此貴重的東西份兒上，也還有份情意在。
淳於正聞言看了我一眼微微點頭。每當我做對事情的時候，他總是以這種方式誇獎我，而我又覺得無比受用。待幾人來了之後，我們一行人便去往我的小庫房裏挑選新年禮物。
竹落兩個丫頭果然很高興，說王妃心腸極好，連她們都想著，還說府上有個女主人做事都感覺輕快許多。倒是初成跟孑泊二人隻有孑泊一人來了，孑泊說初成走不開，柏香園要留人看著。
我微微額首表示知道了，讓孑泊幫著初成挑選了一件玉佩還有一個金條，給他帶回去，庫房中都是富貴人家用來賞玩的，真正過日子的人需要的都是金錢，至於玉佩可以用來做傳家寶。孑泊千恩萬謝，我又道：“回去你跟初成商量一下休息的事情，我晚上跟王爺說說，也給你們四個人排個休息的時間。”
孑泊一愣，隨即驚疑不定道：“王妃，這不行罷？”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包在我身上，你們隻需要商量出結果告訴我就行，我不在的話跟淳於總管說一聲也行。”孑泊千恩萬謝的走了，淳於正苦笑：“你怎麽沒事先跟我商量？”
我歎了口氣道：“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我自己不能陪親人過年也就罷了，他們既然大部分家都在城中，就回去多跟家人聚聚。日子雖然很長，可是如我這般能見到父候同兩位哥哥，說不定要幾十年，也可能就這樣一輩子。不過不管結果如何，隻要他們平安就好。”
他淡淡一笑：“你後悔麽？”我轉過頭看向他，思忖一番才道：“無所謂後不後悔，這都是我的選擇，所以，這條路縱使充滿荊棘，我亦是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他沉默半晌才默默點頭。
中午時淳於正將我送到九華門前，君繇已經等在那裏，迎著大片大片的雪花站在風中，一身玄色長袍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入綢般長發隨風飄揚，如同在空中舞蹈的千手觀音，他的臉隱藏在萬千墨發中，遠遠的看不清表情。
今天我穿了一身幽藍色挑線銀絲長裙，外披淡金色狐裘披風，半張臉都埋藏在溫暖的狐裘長毛裏，微微的癢，看到君繇就那麽站在風雪中迎著我，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見我下車便走過來道：“冷麽？”我搖搖頭，偏頭問道：“你呢？站在這裏有一會兒了罷。”他微微的笑，一如既往的不達眼底，指著隱隱道：“拿個暖爐。”隱隱福身應是。
我二人便往前走，他道：“門內有車子等我們，你先去給祖母母後請安罷。”我疑惑道：“王爺不去麽？”
他道：“我一會兒陪父皇去，你先行一步。”我點頭，兩人並肩而行進入九華門。
“六王哥哥。”剛踏進門的那一瞬間，便有個如絲媚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一愣隨即回頭看了一眼。漫天雪花中一身淡紅色的長裙迎風而立，娉婷嫋嫋，不是沈為君是誰？
我看了一眼君繇，他似是沒看見聽見一樣，徑直往裏走。我咬咬牙，也選擇無視。可沈為君卻不打算如此輕鬆放過我們，她提著裙子快步跑過到我們身邊，當街拉住君繇的衣袖。
我感覺自己的臉唰下白了，嘴唇應該是醬紫醬紫的，握著暖爐的手微微用力，指甲都感到一股被掀起的疼。沈為君挑釁的看了我一眼之後搖晃著君繇的胳膊哭道：“六王哥哥，為君錯了，六王哥哥別生氣。”聲音別提多麽柔媚了，簡直酥了我半身骨頭。
不得不說跟沈為君一比我就像個陪襯的綠葉，可是我依舊覺得沒有綠葉的陪襯就顯示不出紅花的嬌豔。但我卻沒興趣做沈為君的陪襯，遂垂下眼瞼道：“沈姐姐有禮。”
沈為君這才似才看到我一般，捏著嗓子說了聲：“六王妃有禮。”
我心中哼哼，嘴角彎起，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六王妃。她在沒嫁進來之前都是要叫我一聲六王妃的，嫁進來之後也每日得給我請安，一想到日後的情形心中就快意非常。
不過此時此刻我沒必要看著他們親熱自己在旁邊氣的吐血，遂笑道：“王爺您跟沈姐姐聊，妾身先行往慈寧宮。”君繇點頭，我便往前走了幾步，果然見到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扶著隱隱的手上了馬車之後，挑起簾子一角看向站在門下的君繇二人。
站在風雪中的他們如同一對金童玉女，男的俊俏，女的嬌媚，如同一幅漫天大雪中作下的天然水墨畫，再好的畫師也畫不出他們之間絲毫感情。而我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竟覺有些難受。
不由得暗歎一聲，難道喜歡一個人就如此痛苦麽？要看著他日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同別的女人歡好？如果君繇未來不能待我一人，我便離開罷。
也許，他登基之後，我便失去利用價值，也成為了吳國的棄子，到時候就同玉輕舒一起去他說的山穀中了此殘生。那時候或許我已經想過未來的日子我們四人之間的羈絆，但從未想過，就算過了這麽多年，該了結的事情終會有那麽一天，隻是這一天來的太遲太遲，遲的我已經經不起任何失去。
我想，如果我知道以後，我一定會逃離，一如三年後我同他說的那句話：不見，此生再也不見。
這一場大雪一直下到傍晚十分才停，一層層厚厚的雪花鋪在地上，各宮人都忙著清理路上的雪花，整個皇宮內好不熱鬧。我f扶著賢妃的手站在雲錦殿前看宮人們清雪，大家有說有笑，場麵很歡樂。
賢妃娘娘拍著我的手笑道：“要是冷就進屋坐會兒。”我笑道：“還沒跟母妃說，平時在王府裏兒臣就帶著大家一起清雪，然後堆一個很大的雪人，有時候我們會在院子裏打雪仗，可熱鬧了。”
賢妃聞言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像個孩子，你是王妃，怎能跟下人們胡鬧。”我吐了吐舌頭苦著臉道：“君繇哥哥平時都不在府上，就是回來的時候也隻在柏香園，我又不能去鬧他，所以隻好發動大夥一起玩。不過君繇哥哥今天早上說元宵節帶我出去玩。”我嘻嘻的笑。
賢妃掩口輕笑，如同風鈴在風中輕響，空靈而又舒心，那彎彎的嘴角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漂亮，彎彎的眉毛就像柳葉一樣好看，漆黑的眸中閃爍著純真的光芒，刹那間隻感覺整片天空的光景都黯然失色，隻有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在夕陽下如同瑤池仙子凝身而立。
我不由得看得呆了，賢妃娘娘笑的更加開心，打趣我道：“你是不是也常常看君繇發呆？”我忙不迭的點頭：“君繇哥哥繼承了母妃的容貌，可沒繼承母妃的性格，他要是像母妃一樣對我好就好了。”我抱著賢妃的胳膊撒嬌。
相處的時間越長，我越能從君繇母妃身上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母愛，她是喜歡我的，亦如我喜歡君繇一樣。她有多喜歡君繇，就會多喜歡我，我跟她說我喜歡君繇，她會摸著我的頭說：“孩子，別太辛苦了。”
是啊，誰都知道喜歡君繇是一件辛苦的事，因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中有著那樣一個不知在天涯何處的姑娘占著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誰也不能替代，就算我亦是從未想過要去替代，隻想在那姑娘沒來的時候先替她照顧著君繇哥哥。
隻是君繇哥哥對我永遠是恰到好處的關心，不遠亦是不近。
賢妃娘娘摸著我的腦袋笑道：“會的，繇兒一定會像我一樣喜歡你。你是那樣善良的一個孩子，母妃隻怕他太過固執就像一點墨水一樣汙染了你。”
我疑惑的看著賢妃道：“怎麽會呢！如果未未真是一張白紙，也隻願被君繇哥哥汙染。”賢妃一愣，隨即猛的將我攬在懷中，溫柔的輕撫我的背。
我感到脖頸間有溫涼的**落在上麵，我也伸手抱住賢妃，安慰的拍了拍她，笑道：“母妃，過了今天我就十七歲了。”
賢妃娘娘放開我時眼睛裏清明一片，好像剛才的落淚隻是假象。她溫柔笑道：“母妃給你跟瑤兒包了一個大紅包。”
我眼睛一亮，不可置信道：“真的？”我這一表情逗的周圍的宮人具是發笑，賢妃亦是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連心嬤嬤打趣道：“每次六王妃一來，娘娘晚上做夢都會笑，六王妃若是超過三天不來，娘娘就會每天都念叨十幾遍。”然後拍著大腿哎呦一聲：“奴婢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王妃就來了。”
賢妃娘娘嗔怪的看了連心嬤嬤一眼，連心嬤嬤走到我身邊從衣袖中掏出兩個紅包，遞在我手中笑道：“半個月前紅包就包好了，每天都念叨會不會太少了，然後每天就多加一點，現在裏麵有多少我都沒數。”
眾人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賢妃娘娘佯裝生氣的看了一眼連心嬤嬤道：“好你個連心，竟然開始背叛主子，我看你那份紅包就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