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隻是傳說

整個八方城好像一個巨大的八卦鑲嵌在地上，君繇道：“這個八卦也有能保住越國興旺的功效。”

我好奇道：“不是說隻為了那姑娘麽？”

他嘴角微微一勾：“先皇不會做無用功，為她不過是一個更為華麗的借口。不過也確實如此，這是一舉兩得。”

我了然點頭，第一次聽說也覺得為了一個女人就如此大動幹戈委實太過荒唐。我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你不怕我告訴修遠皇帝？”

他嘴角含著熟悉的笑容不語，就這樣笑容不達眼底的看著我，半晌才轉過頭卻一句話都沒說。我也沒覺得尷尬，但我卻知道自己不會告訴吳國，因為我想做他的太陽。

我們兩個誰也不說話，隻有城牆上輕柔的微風還有頭上毒辣的太陽存在一般，整個世界一片安靜。將士們頂著高高的太陽各個都站得筆直無比，神情肅穆讓人敬佩。

君繇道：“我不能給你我的愛，但能給你我全部所能給你的。”

我笑著搖頭，很認真的跟他說：“不，我恰巧隻需要你的愛，你所能給的其他東西我都不稀罕。”

他聞言轉過頭來，眉心隆起，似乎想看盡我心底的秘密一般，也似乎在驗證我是不是真心所想。我看向下麵的八方城，遠遠的景色已經一片模糊：“你有愛上一個隻見過兩麵的人麽？他是那麽執著的讓人心疼。我此生，隻敬佩兩個人，對於愛情的忠貞跟執念，你是一個，另一個是我父候。

為了愛我母親，他給了他一切所能給的。而你，許是你的固執，也許是你那一個挺直的背脊，讓我覺得，人的信念無比強大，在他麵前，任何摧毀都顯得弱不可擊。你為你心中的女子築起一道任何人都無法跨越的城牆，也許是纏綿了幾世的愛情。而我，隻是想要給你我所能給的，讓你不在孤寂，在尋不到她的時候回頭看看，我一直在原地目含希翼的等著你。”

他嘴角勾勾道：“如你所說，你隻是同情心作祟，這不是愛，而是一種執念。”

“你不是麽？”我反問。

他搖頭：“我追了她很久，久的我都忘記伊始，但她的音容笑貌始終在我腦海中。如果隻是執念，那麽她的樣子就不會印在我腦中，而是一個從沒有出現過的人。這便是愛，你懂麽？”

我懵懂點頭，腦袋中浮現出兩張臉，一張雙眼有跳動的紅色，一張雙眼帶笑卻從不達眼底。他們兩個都在我腦中有這般清晰的麵貌，難道我愛上了兩個人？

他又道：“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懂，等你能看清你想要的，再回頭亦是來得及。”他說完便轉身離開，我微微一怔。不是要嫁給他了麽？再後悔的時候如何來得及？還是難道他不想娶我了？想著我便追了過去，他的腳步停在牆梯上，淡淡的同小廝交代事情。

“等她累了就送至別館。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他的背影依舊固執的挺的筆直，就好像橫在我們中間的一條長長的溝壑，我努力想躍過去，他卻一步一步毫不遲疑的走出我的視線。

我高聲笑道：“如果，如果你不能用真心的笑來麵對我，就不要再對我笑。雖然從不達眼底，但我真的會誤會。”他微微一怔，不可置否笑笑不做停留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影子被陽光拉的斜長，慢慢走出老遠。他離開後我便自己按照他設定好的行程表開始遊玩起八方城來。我們兩個不同的地方在於，我隻需要付出整個人，而他不僅要人還有時間，還要腦力。

我似是無意一般轉頭對暮心道：“一會兒你趁機離開去找二哥，問他有沒有什麽安排。”暮心對我眨了眨眼睛。在八方城內一切消費都由君繇負責，所以我隻買一些我喜歡的，好玩的。

在我挑選玉飾的時候，暮心偷偷離開，待我出了首飾店的門她便已經立在我身邊，並且神色間沒有半分變化。她小聲對我道：“二公子說小白回來了。”

我眼皮一跳，小白這個時間回來就說明君繇跟沈為君的事情有結果了。我打了個哈欠對君繇的小廝道：“我累了，回別館。”

回到別館之後，君繇小廝帶人離去。我來到二哥的屋子裏，他正在埋頭寫什麽東西。小白在張牙舞爪的比劃著，聽見我進來，小白猛的跑過來撲在我身上。

我知道它最近都累的很，除了睡覺時間幾乎都沒怎麽跟我呆在一起。我們兩個親熱一會兒，二哥就遞過來他寫好的紙張。

上麵是他通過小白的表述記錄下來關於沈為君的事情。沈為君從小被養在皇宮，同皇子公主們一同吃住玩樂，而沈太傅平日裏跟隨皇上身邊忙裏忙外，天驕皇帝禦駕親征的時候，他亦是隨同。

所以說，沈為君雖然沒有被皇帝冊封公主，但皇宮內外早已經當沈為君為皇帝的女兒。皇帝同六位皇子都百般疼愛，而沈為君從小同君繇的感情最好。並且這沈為君最開始也不是這名字，為君的名字是她十年前改的，原名叫沈梅。

天下人都傳沈為君跟君繇的關係，為了他竟然連名字都改寫。並且沈太傅從開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小白帶回來的消息還說，君繇如果娶側妃的話，第一個人選便是沈為君。

當初沈太傅曾經跟皇帝提出讓沈為君嫁給君繇，但皇帝隻說此事容後再議便沒有再提。如今君繇馬上要娶我，而且沈為君在合歡宴上還當眾哭出來，若是皇帝不同意君繇娶她的話，沈為君的名聲怕是不會太好了。並且君繇也會被說成負心。

不過看天驕皇帝的意思，他是不同意君繇娶沈為君的。雖然是這樣，但天驕皇帝也沒表現別的樣子，沒說到底想把沈為君怎麽著。這麽說我很有可能或是隨時有機會同別的女人一起享受一個夫君。

我惆悵的歎了口氣，這個君繇真是不讓人省心，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女人已經將他的心占了，現在又要來個美人跟我搶人。我低頭繼續看下去，後麵列了幾個君繇跟沈為君情深的故事。

說有一次天驕皇帝帶領文武百官去皇家獵場狩獵，沈為君追著一隻小兔子跑了過去，這時候正好大皇子一箭射過去，眼看沈為君要命喪當場，卻是君繇舍身相救。為此君繇肩膀上中了一箭，現在還留有傷疤。發現者一個耗子。

還有一次沈為君跟兩位公主在太液池劃船，突然小船似是被什麽頂了一下，站在船邊的沈為君一個歪倒便跌進水裏。在岸上同人說話的君繇聽見呼救聲一個猛子下去將奄奄一息的沈為君救了上來。

再有就是平時裏閑暇的時候沈為君同君繇一起一個彈琴一個吹笛，外界紛紛傳言這乃天造地設姻緣。後續不少他們如何如何鶼鰈情深的例子雲雲。

看完所有的總結之後我無比鬱悶，他們這個樣子搞得我好像個第三者一樣。我將紙張放在桌子上，托腮看著二哥。

他將紙張焚掉，轉頭對我道：“你讓小白查這個做什麽？”

小白在我懷裏站起來,張牙舞爪的比劃一番，二哥漸漸蹙起眉頭。我尷尬笑笑，他道：“太過草率了。”

我垂下眼瞼道：“二哥，未來你也會有喜歡的人，一見鍾情並不難。難的是守護這段情，我有機會去守護，也有機會得到他的愛。你可以說是我任性，但這本來就不是我的選擇，現在好不容易我能自己走進來，於我的未來難道不好麽？”

二哥被我說的啞口無言，眼神中罕見的帶了絲波動，一絲歉疚跟兩絲心疼。他說：“未未，是二哥沒用，屢次讓你一個小姑娘險入險境。”

我伸手握住二哥的手笑道：“若是讓我嫁給別人我一定會哭鬧，索性嫁的人是我喜歡的人。所以二哥，祝福我罷。”

二哥沉默半晌方才點頭道：“你要幸福，千萬別勉強自己。”頓了頓又道：“如果他不能保護你，記得一定要保全自己，時間不用太長。我已經派人去師父那裏，你若不願到時亦有退路。”

我眼皮一跳，又有退路，君繇也是這麽跟我說的。我鄭重問道：“二哥，雪魄城事件是不是為你去的？”

他神色一斂，點點頭道：“不僅是我，他們的目標是我們家人。”我心中咯噔一下，握著二哥的手不自覺收緊：“跟我們家有什麽關係？”

他說：“未未，此事有些棘手，好像有四國之外的人參與進來。吳國這麽多年一直有父候在外撐著，雖然父候兵權不在，但他調兵亦是可行。”

我掩口驚呼：“所以，有人想招攬父候。”

二哥點頭：“世人皆知父候最是喜愛你，拿你做威脅效果絕對會事半功倍。隻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個妖人最後為什麽放了你？”

我道：“可他們此舉不是正好幫了越國皇子太子之爭麽？”

二哥嘴角微微一勾，刹那間隻感覺天地仿佛都黯然失色，他一向冷如寒冰的臉瞬間崩塌，露出裏麵瑩潤的晶體。常有人說，不經常笑的人笑起來會很美，他們就像是晝夜交替時的刹那風景，美的驚心。